2012春节记事

外婆
正月初二，去看望了一下外婆，已经八十多岁的年纪，老得不成样子，两眼干涸，浑浊，眼白和瞳孔都已不分明，脸颊已经深陷，被老人斑所覆盖。视力已经退化得厉害，只能扶墙探路，咳嗽时虚弱无力，如厕时哎哟哟叫个不停。
本来想给外婆留一张照片，可是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坐在阴暗的房间里面，用浑浊的两眼注视我，我不禁感到一点害怕，于是放弃了拍照的念头。
听说外婆原本是地主家的小姐，后来革命时因为成分不好，嫁给了我外公。我所知道的唯一物证大概就是我二姐结婚的时候外婆给她的一对银耳环。大概因为出身的关系，外婆的脾气很不好，啰嗦暴躁，尽管子女多，却没什么做母亲的样子，唯独偏爱最小的儿子。我的妈妈姐妹数人，都是七八岁时便做大人的活儿。
外婆和外公，更是吵了一辈子。这样带大的子女，像我妈妈，是个烂好人，没什么原则底线，像我舅舅，则固执暴躁，甚至吵架气死了外公。
从小到大，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外婆家的爱，她以为我今年21岁，以为我还在读书。对如今的外婆，我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这是一个和我有间接关系的生命。如今，这个生命老了，病了，蜷曲褪色，如同剥皮的老树，没有什么好的依傍，这些都让我感到凄惶。
伯妈
这里说的伯妈是指我大姐的婆婆，因为年龄比我妈妈大，所以我称她为伯妈。初二下午，大姐还在我家逗留，忽然听说伯妈去水塘洗菜回家的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了，送到市里医院去了。大姐于是匆忙回家去了。
我初听时还不以为意，以为只是皮外伤。岂料初三晨正吃着早餐，忽然接到大姐电话说伯妈过世了。
就在三天前，从大姐家门口经过时，我还听到伯妈健朗的声音，谁想忽然之间，就这么去了。生命的消逝，速度之快，翩若惊鸿，恍如昙花，实在让人惊异，让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