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记二 《话题》
M是唯一一个坚持对我打电话的人,并且喜欢用长途电话与我讨论各种话题。
他说起写作,谈到优雅,深刻,开阔,简单,认为这个功力级别,大部分写作的人都只能达到其中两点。只有博尔赫斯和奈保尔让他觉得能做到四点。文字之间最大的区别,即是否具备了神性。他认为库彻、耶利内克等,都是没有神性的,虽然有时显得优雅。杜拉斯很优雅,很深刻,但又不够开阔。
说,写散文只当兴趣,小说才是重量级。要不断累计这个重量级。这就像举重,每次都要奋力举起更多的重量,力量会储存在体内。终有一天,会举起最重的那个杠。但是极限在哪里,会令人迷惘。在达到极限之前,必须坚持练习,坚持负重,坚持自控。总是做容易的事情是不对的。
又与我谈到两类作品,一类是,它能够说出人们的所思所想,表达妥帖恰当,让阅读的人对号入座。另一类是,它所展现的东西,超出预料,他根本想不到它会说到那里去,但那里有他隐秘陌生的心思,所以足够令他震惊。
他说,美的事物无关雅和俗,无关新和旧。它就是美的。
他说,人要追随更强者的脚步,同时接受被弱小者围攻啮咬的状态。
---摘自 安妮宝贝《素年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