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寿面

今日是母亲大人生日。我赶早去单位食堂吃了碗汤面，权当是为母亲贺寿。这碗面不咸不淡，清汤寡味，吃得我心静如水。 说起来这么多年也没有真正为母亲过一次生日。小时候自我意识膨胀，总觉得家里除了我以外，生日这个词便只是一餐寿面而已。这几年长大了，一个人在外生活，母亲的生日于我来说却成了一桩心事，如果没有在这一天结束之前给家拨一通电话，就觉得内心隐隐不安。 和母亲视频总要花费1小时以上的时间。朋友好奇，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上那么久么？我笑笑。 其实最近反而词穷的时候偏多。每每和母亲在电脑前对坐，我常常想不起抱怨工作以外还能说些什么，于是坐在电脑前哼哼唧唧，辗转反侧，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走。按理说没话说自然该挂断，可我却不能。让母亲看看我也好啊，对于这样的心情，母亲似乎心领神会，于是也就有了这种特别的沉默。电脑两端，大洋彼岸，我和母亲像多年前一样，相对而坐，平淡温暖。 在外的第七年，我开始试着规划自己的生活。节俭、养生、勤奋、旅行。我甚至学着母亲为自己制定食疗计划，把红枣山楂蜂蜜燕麦硬生生的加入我的生活。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母亲。原来简单的一餐饭是需要如此繁杂的步骤和心思的。 从前，我家吃饭有一个特点，标准的荤素搭配。因为父亲从小不吃荤腥，而母亲对肉食也浅尝辄止，我家炖一锅猪肉往往要吃上几顿。可是从前因为我爱吃，红烧肉或是清炖排骨也是饭桌上常有的一道菜。有时候放学一进家门，就闻到厨房飘来的浓浓肉香，母亲会用小小的瓷碟装上一些酱油和醋，夹一块肉先摆在我的面前，然后又钻进狭小的厨房。 后来我出外上学工作，偶尔回家，母亲也还是会做，装着酱油和醋的小小瓷碟摆上桌的时候，父亲轻描淡写的说，好久没炖肉了啊。我恍然，原来我在外的这些年，母亲也很少炖肉或是排骨了，原本两个人还要吃上几顿的肉，母亲一个人怎么也吃不完，常常放在冰箱里坏掉，最后干脆也不做了。母亲随着父亲变成了素食者，最爱吃的鱼也是难得上餐桌，荤素搭配成了我家的一个历史，只有我回家的短暂时间，才得以重温。 今年春节，和朋友在餐馆吃年夜饭，心里却惦记着在家里过年时的素饺子和央视春晚。这几年，母亲变了，从前总是对我严加要求的她如今提起我只剩下褒奖，上一次往家里汇钱，母亲叨念了好久。而我，提起母亲和家，却是多了几分歉疚，一碗寿面对于我与其说是帮母亲庆生，不如当成给自己些安慰。 在千里之外的南国，祝母亲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