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

  这两天在听范晓萱和100%乐队2009年出的专辑，名曰赤子。收录的十首歌曲，个个动人。喜欢鬼打墙、电影、里面外面、一起、暗淡的夜，以及剩下的。
  歌词里写，我的美丽随着创作而减少了，我的创作随着病不见了。我的好转带来了创意匮乏，我的匮乏又让我陷入沮丧。以为治愈了，原来还是一样。外表天真模样，思想也许讨厌肮脏。我很快乐，我很痛苦。渴望被原谅。我要去哪里，我只能呆在自己的梦里。我让你不满意，到底什么才能让你开心。
  歌词也很棒对不对。
  我觉得这样才对嘛，这才是Mavis的水准。她曾经抑郁难过，不暇自顾。暴食、肥胖、抑郁症，远离镜头，唱片反应平平，实实在在的低谷。那时曾听她说过，快乐是好的，可是我为什么要一直快乐呢，一直快乐也蛮让人遗憾的。听到这句话，我立刻停住，知道她不同了。
  赤子收录的歌曲整体性很强，一个偏古典的、天真迷幻的意识流小说被分成10次叙说，又完全没有出离气氛，无论从歌词还是旋律。
  于是那个沉醉的、不讨好人的Mavis跃然眼前，活灵活现。
  有时候她唱，有时候赤子唱。有时候静默安坐着，有时候激烈弹跳着。
  她跟赤子说起梦想啊，那些具体而微的梦想，她说她只想做酷酷的无边界无类型的音乐，和伙伴们一起，一起疯一起吵，一起成就一起跌倒。
  赤子则把心脏拿出来，指着上面一道道细痕，说起世界带给她的伤害和爱，爱过的情人，失落过的信念与温柔，每丢失一件，心上就会留下一道。然后流血、自愈。这些伤痕躲在胸腔里相处不好的时候，胸膛就满满的，膨胀得要爆炸。那个8岁的、9岁的、14岁的、17岁20岁的自己通通都会跑出来，滔滔不绝地轰炸，说别忘了我呀，别忘了我呀，别忘了我。
  现在很好，她说，吃的下睡的香。现在无可失去，所以不担心失去。失去了，也会找到。只要善意又勤力，宇宙会为我做最好的安排。
  赤子点头。说看得见阳光柔软，也爱坚硬的恶之花。
  她对着赤子微笑，发现赤子和她一样的容颜，并且，分不出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