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

                
                          “二十三年前，”桥一说，“我站在这里看城里燃烧。那是一个雨天的下午，他们在交战，子弹在我们脑袋上飞，整个城市化成火海。我跑到桥这儿，遇见三个戴斗笠的农民，弯腰靠在栏杆上盯着河心，我走过去客客气气跟他们说话，其中一个人转过脸来对我说：‘你待在这儿吧。’他就说了这句话，其他两人什么也没说，于是我知道他们不是农民，我心里害怕。我照他们说的办，站在他们旁边，我知道倘若我一离开，他们就会杀死我。我们盯着河水，谁也没有说话。很久，我看到一个军官骑着马跑过来，这三人没有转过头，假装看着河心，一动不动。可一等马上了桥，他们立即转身，一个抓住马缰，一个把住军官的胳膊，一个割下他的脑袋——全部一下子完事，军官的头甚至没有喊一声就掉了……我从没见过事情干的这么利索。三个人里面没有一个吭声。他们把尸体扔进河里，把马一捶赶跑了。脑袋没扔，被其中一人藏在蓑衣下，然后他们弯身靠着栏杆往下看河水，一言不发。我甚至听见他们吐气的声音，我的膝盖直哆嗦，只能死盯着河面。直到听见另一匹马的蹄声，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抬头看见一个骑兵从大路飞驰而来。谁也没动一下。等他上了桥，于是转身之间，他的头就给砍掉了，尸体给扔下了河，马给赶跑，完全跟头一回一模一样。像那样杀掉第三个人后，他们马上离开了——带着三个砍下的头——他们根本没注意我……以后我对谁也没有提及此事，战事过去多年后才说出来”
         “为什么”
         “因为那样做就是忘恩负义啊”
         我受到了应得的责备。
         于是我们继续踏上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