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琴声

                
                
打开浴霸，柔和的黄色填满整个浴室，水蒸气在身边不断升腾。洗完澡吹干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11点57分。我走到儿子房间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开宇，别练的太晚了，早点休息。”
“知道了妈，你先去睡吧。”
回到房，我躺上床，十二点整美妙的旋律准时在耳边响起，这是开宇和晓玲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晓玲是儿子在上海音乐学院的同学，也是我的媳妇。旋律在午夜静静地流淌着，我不太懂音乐，只觉得音符的高低转换错落有致，仿佛在看万花镜一般，有种奥妙的层次。此时我又不禁触景生情。
开宇和晓玲结识在学校，恋爱四年，大学毕业不久便结了婚。由于开宇的父亲去世的早，结婚以后，儿子怕我一个人生活孤独，于是把我接来和他们一起住。他们的感情特别好，对我也很孝顺。
可是好景不长，三个月前的一场车祸夺走了晓玲的生命。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我们根本无法接受、几近崩溃。葬礼那天我昏倒了，几天之后缓过神来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老了十岁。其实比起自己，我更担心开宇。我能感觉到晓玲的突然离去对他造成的打击难以想象，开宇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有时候就连我这个亲生母亲也会对他感到陌生。从孩子的呱呱落地到他慢慢长大成人的片段不断在我脑中闪过，我们母子虽然艰辛，但也很快乐。记忆闪到三个月前的车祸，我的头开始阵阵作痛。是的，我不应该再去回忆它，生活会好起来的，我坚信。不知是什么时候，琴声的伴奏下我睡着了，眼角滑下一颗泪滴。
“妈，我今天做了早饭，你起来再热一热。”
我感觉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猛地醒过来，下意识回了一句“好的”。
厅里匆匆的脚步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后是钥匙相互碰撞发出的叮当声，最后是一阵清脆的开门声。
“妈，那我先去上班了。”
“路上小心，开宇。”
又躺了一会。看了看时间，将近八点半，我下床叠好被子。洗漱过后来到厨房，桌子上是儿子准备的早饭。最近孩子越来越懂事了，是因为那件事吗？我不愿再去回想。
吃过早饭；穿上外套；走下楼梯；穿过小区；打开店门；整理商品。经营这家小卖部就是我目前的工作。
做好开店准备之后，习惯性地打开了音响。我特别喜欢在店里播放儿子弹奏的钢琴曲，每当有顾客问起时，我会自豪地告诉他们，这是我儿子弹的，我很享受这一刻。
“老板娘早啊，最近还好吗？”
我笑着回答：“还好，还好。”这是周奶奶，店里的常客。她的语句和神情里仍然是满满的关切，是因为那件事吗？我不愿意再去回想。
店外传来沙沙的风声，今天的午后格外安静。我放下手头的工作，细细品味着琴声，这首是昨天晚上的曲子，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它是儿子和媳妇最喜欢的。开宇真的变了，不懂音乐的我也能从这琴声中感受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改变，简单来说是弹奏速度的变化，但还有种更深的东西在里面。我听儿子说过，一个人弹琴的风格是很难发生变化的，是因为那件事吗？我不愿意再去回想。
打开浴霸，柔和的黄色填满整个浴室，水蒸气在身边不断升腾。洗完澡吹干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11点57分。我走到儿子房间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开宇，别练的太晚了，早点休息。”
“知道了妈，你先去睡吧。”
回到房，我躺上床，十二点整美妙的旋律准时在耳边响起，这是开宇和晓玲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忽然，觉得今天的曲子怪怪的，我努力思索着问题所在。我想起来了，没错，它和昨天下午音响里放出来的不一样。从“阳刚”到“阴柔”就是那种深层的改变。此时，阵阵的头痛再次袭来，这次比以往都要厉害，我几乎快要失去意识。车祸、葬礼的记忆片段残缺不全闪过脑海。刹那间，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慌忙下了床，光着脚走到儿子房间门口，手在门把上颤抖。
打开门。
我吃惊地长大嘴，往后退了三步，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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