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饮一杯无

从网上翻出NHK95年的六集连续剧《藏》（酒仓），因为该剧讲的是日本著名清酒“冬丽”的创始故事。不想一脚踏进了老派日剧的家庭伦理，一幕幕催人泪下。好在只有六集。
由酒及人是编剧的匠心，还是说回酒。我喜欢米酿的低度酒，不像啤酒那么胀肚，也不像高度数白酒让人却步。亚洲的水稻产地多的是柔软适口的米酒，中国的江浙有黄酒，日本有清酒。黄酒适合阴冷天气烫得热热的喝，辅以咸鲜甜浓一脉的江浙菜，如霉干菜烧肉，醉鱼干，或是一碟鲁迅早已写过的茴香豆。
清酒的好处是既可热饮，也适合冰镇了喝。也许有人说，黄酒也可以冰镇呀，夏天加话梅最好。话梅黄酒是台湾兴起的喝法，青菜萝卜，在此不做评价。只是黄酒因酿造过程，酒内含有少量甲醛，温酒一是为了口感，二是为了让甲醛挥发掉。
上海的菜场可以零沽到味道不错的黄酒，相比之下，日本酒要贵得多。其实在日本，即便是名厂的限量品也贵不到哪里去，例如会津的“飞露喜”纯米吟酿要价三千多日元，折合人民币两百五十多。考虑到日本一碗拉面也要六百日元，按实际购买力计算，这样一瓶酒不过是五顿寻常午餐。中国的超市买不到飞露喜之类的稀物，可买的无非是普通的松竹梅，或一些大众厂牌的吟酿。前者百元出头，后者两三百元不等。酒离乡贵，这恐怕是酒客永恒的苦恼。
解释一下刚才提及的纯米吟酿。日本酒分两种：“纯米”是完全用米酿造的，“本酿造”则在酿造基础上勾兑了蒸馏酒。如果追求纯粹的口感，自然非纯米莫属。纯米之上又有分级，分别是吟酿、大吟酿。这些分类和所使用的米粒精度有关，到了大吟酿级别，每粒米只取百分之五十以下的米芯，酒的味道也就越发清冽。
日前听过一场台湾作家张大春为《城邦暴力团》所做的对谈，他也是清酒爱好者，说自己身为文字工作者，收入不算高，人生理想无非多喝几次吟酿。当时担任对谈嘉宾的孙甘露插了句，上海崇明也有米酒。
崇明酒不像日本酒那么有名，大概和宣传有关。以我自己喝过的，其实有不错的品种。据朋友说，崇明岛上的家酿又比坊间销售的好得多。崇明老白酒的名头听着像烈酒，其实不过十度上下，夏天可以作为冰箱常备饮料。
时代已经发展到不出门即可上网购物的地步，然而真正的好米酒绝不是网上或卖场能买到的。喝过两款好酒，分别来自江西和舟山群岛，都是家酿。江西米酒的新酿是白色甜酒，陈酒的颜色像黄酒，味道则婉约得多。舟山米酒喝起来和日本酒像极了，好考据的人不妨查一下日本的酿酒技术源自何方。
絮叨了一堆，想起常与我喝酒的朋友远游去了。原来我牵挂的也不是酒。正如日剧《藏》说的也不只是品牌如何延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