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案 · 水神堂獬豸护国法 火金睛真人查秋毫（三）

白羊暮霭
 “唐代有个叫李商隐的诗人，大诗人，写过一首叫《人日即事》的诗，里头有句‘剪彩为人起晋风’，说的就是咱广灵的窗花。”
 在广灵县城的百工街上，毕郤遇到了为剪纸做宣传的赵大勇。
 “赵老弟说得真是不错呀。有了政府的扶持，我就能指着这些红纸片子变成红纸票子喽。”毕郤蹭上前去，笑眯眯地说道。
 赵大勇瞥了毕郤一眼，“你也闹剪纸基地？哪摊肥肉哪摊就有个你。俺不是让你去水神堂做指导嘛？”
 “大正月的，放天假咋了，干活的都来凑热闹了。对啦，我也还正打算去你们文管所哩。”
 “去哪做啥，今儿可不给发补助。”赵大勇问道。
 毕郤笑了起来，“我还缺你那点钱？你们那不是今儿有客人嘛，我去瞭瞭。”
 “你就思谋这了哇。今年文联请了一个叫东方亮的，是你们学校毕业的。”
 毕郤面露得色，“知道，知道。要不是我，他也混不成今天这样。”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刻就到了县文管所。
 “嘿，那不是王道长？王道长！”赵大勇在文管所门口，瞧见了匆匆赶来的王正一。“王道长也来看画？”
 王正一笑了笑，“贫道想了解一下獬豸杀人之事。听闻县里的史料都保管在此，特赶来求教。”
 “这各事有啥好想头。”赵大勇有些惊诧，为王正一指了道路，便带着毕郤找他那匹“千里马”去了。
 赵大勇心里，也是看不起毕校长的。这个毕郤，当年就是借着关系才在学校里站稳了脚跟，虽然教学上着实没啥成就，仕途倒是平步青云，数年下来，竟一步步爬上了校长的位置。此后他便成了镇上的显要，装出一副知识分子代表的嘴脸，搅合着县上大小事件。
 “啊，这不是东方亮嘛！还记得毕老师我不。”赵大勇身边的毕郤突然喊了一声。
 前方的东方亮正俯身挥毫泼墨，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他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作品，浓重的黑线突兀地贯穿了怡然的白羊。
 一副快完工的作品被毁，东方亮心里轻叹一声，抬头去看这场祸患的始作俑者。这副奸猾的嘴脸怎么忘得了。
 “是毕老师啊，听说您现在治学有方，成绩很突出呀。”
 “哪的话呀，都是学生们有出息，给我脸上长光。”毕郤搭笑着，装模做样地对眼前的画作评论了一番，最后，像刚发现瑕疵一样惋惜道：“可惜了了的，走一笔！是老师打扰的你哇。你说说我，唉呀……这画就卖给老师我哇。”
 “没作好的画怎么能送人，显得我肚量多不够呢。这世上哪怕我只存有一幅次品，那我所有作品就都要打折扣了。更何况是毕老师您，我是一定得再好好画一幅送您。”
 毕郤听不出话中之话，心中还在窃喜，盘算着东方亮的画作，每平尺价值几何。
 “对了，听说老师最近住在水神堂。我今晚也去，正好画一幅‘沣水月夜’送给老师罢。”
 “好哇，好！咱们一块去。”毕郤眉开眼笑。
 赵大勇心里嘀咕着，这师徒俩真是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