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忆3：幻化无方——斯凯岛
国人对斯凯岛似乎情有独钟，就如同罗瓦涅米之于芬兰，圣托里尼之于希腊，威尼斯之于意大利，一直是行旅单上的必备。
从尼斯湖一路向北，阴雨的天气从未断绝。余秋雨曾说雨是行旅的大敌。倒不是因为雨天行路艰难，而是会使旅行者企望安逸，突然憬悟到自己身陷僻远，顾影自怜，构成万里豪情的羁绊。我却不以为然，小雨固然思乡，却亦氤氲着生命的律动，孕育出别样的情怀。
到达斯凯岛已过晌午，淅沥的春雨已然消停，阳光却执拗着不肯现身，其实这正是这块神秘岛屿的常态，其名亦来源于此：古盖尔语中斯凯岛就有云雾笼罩之意。
预定的旅社要深入岛的异端。未曾想周末巴士也不通行，只得从港口首府Portree 乘坐的士去往。入岛容易出岛却极难，在荒僻的野地只得靠双足徒步。但我也庆幸，也许只有吹着风、淋着雨、结结实实地走在松软泥泞的草场上，才能更加明白苏格兰高地的性情。
斯凯岛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遍野均被黑黄干枯的莽草覆盖。许是时节不兴，又亦或是天空岛的中文译名太过华美的缘故，容易让人产生宫崎骏的天空之城的臆想。有人说：“旅行就是平凡岁月，即使到了梦想之地，很多时候也是幻灭。”在此看来，也颇有几分道理。
沿着公路徒步而行，常会被扑面的无垠蛮荒所带来的震撼而无所适从，而陡然感到苍茫大地间人的渺小，进而油然生出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涕下”的感慨，仿佛自己短瞬的生命是如此的悲凉与静寂，与这些丛杂繁芜的荒草别无二致。但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机械地行走，因单调的景色而感到厌倦，这种荒芜山野的重复就如同失眠者等待黎明的绝望。好似被抛入了时间的荒原，回不到过去，见不到未来。这种情绪往往能够深入，却又难以浅出。兴许正因如此，在斯凯岛葆有一种习俗，偶遇来往过客，双方均会竖起大拇指互相致意。这简而易行的手势，传递的是一份繁芜中的温暖和信念。
斯凯岛很难用精确的语言来阐释它的特质，因为神秘就是其最好的标签，你永远也无法感知前方的风景。在凄清的荒原漫行数里，景致蓦地迥然不同，宽彻的河谷伴随着青绿色的草地延展开来，完全没有之前的桀骜不驯和了无生趣。
杜拉斯在《情人》中发出感叹：“我一辈子再也看不到如此壮阔，如此浩大，如此荒僻的江河了。”我在万里之外的斯凯岛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平野一望无际，河水涌流奔泻，只是高地的静谧取代了湄公河的喧嚣。往往最惊异独绝，最壮阔奔腾、最幽清无伦的景况，让人只能够兀立以对。
我驻足良久，只是遥想：曾经，这个世界上没有机器，报纸，街道，钟表，而它依旧运转。而如今，无论你住在哪里，纵使深入荒野至此，你都仿佛必须获得来自别处的消息，来自更繁华的某地。
大河的回转处已是下一个村镇。镇口的酿酒厂坐拥近水楼台，引入的清澄河水自是酿造苏格兰威士忌的上佳原料。
其实风景是很私人化的东西，纵使是彻骨的感情，也远不如一瓶威士忌来得着实。但是我相信，总有某种情愫是共通的，能够引发共鸣的，渗露于久远的后日的。
“人生如路，须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
这是七堇年的话。或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2011.4.8 @ Isle of Skye】
从尼斯湖一路向北，阴雨的天气从未断绝。余秋雨曾说雨是行旅的大敌。倒不是因为雨天行路艰难，而是会使旅行者企望安逸，突然憬悟到自己身陷僻远，顾影自怜，构成万里豪情的羁绊。我却不以为然，小雨固然思乡，却亦氤氲着生命的律动，孕育出别样的情怀。
到达斯凯岛已过晌午，淅沥的春雨已然消停，阳光却执拗着不肯现身，其实这正是这块神秘岛屿的常态，其名亦来源于此：古盖尔语中斯凯岛就有云雾笼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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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定的旅社要深入岛的异端。未曾想周末巴士也不通行，只得从港口首府Portree 乘坐的士去往。入岛容易出岛却极难，在荒僻的野地只得靠双足徒步。但我也庆幸，也许只有吹着风、淋着雨、结结实实地走在松软泥泞的草场上，才能更加明白苏格兰高地的性情。
斯凯岛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遍野均被黑黄干枯的莽草覆盖。许是时节不兴，又亦或是天空岛的中文译名太过华美的缘故，容易让人产生宫崎骏的天空之城的臆想。有人说：“旅行就是平凡岁月，即使到了梦想之地，很多时候也是幻灭。”在此看来，也颇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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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分布的苏格兰湖泊，时时映照着穹苍的变幻 |
沿着公路徒步而行，常会被扑面的无垠蛮荒所带来的震撼而无所适从，而陡然感到苍茫大地间人的渺小，进而油然生出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涕下”的感慨，仿佛自己短瞬的生命是如此的悲凉与静寂，与这些丛杂繁芜的荒草别无二致。但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机械地行走，因单调的景色而感到厌倦，这种荒芜山野的重复就如同失眠者等待黎明的绝望。好似被抛入了时间的荒原，回不到过去，见不到未来。这种情绪往往能够深入，却又难以浅出。兴许正因如此，在斯凯岛葆有一种习俗，偶遇来往过客，双方均会竖起大拇指互相致意。这简而易行的手势，传递的是一份繁芜中的温暖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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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凯岛很难用精确的语言来阐释它的特质，因为神秘就是其最好的标签，你永远也无法感知前方的风景。在凄清的荒原漫行数里，景致蓦地迥然不同，宽彻的河谷伴随着青绿色的草地延展开来，完全没有之前的桀骜不驯和了无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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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特有的黑脸绵羊自足地啃食着青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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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在《情人》中发出感叹：“我一辈子再也看不到如此壮阔，如此浩大，如此荒僻的江河了。”我在万里之外的斯凯岛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平野一望无际，河水涌流奔泻，只是高地的静谧取代了湄公河的喧嚣。往往最惊异独绝，最壮阔奔腾、最幽清无伦的景况，让人只能够兀立以对。
我驻足良久，只是遥想：曾经，这个世界上没有机器，报纸，街道，钟表，而它依旧运转。而如今，无论你住在哪里，纵使深入荒野至此，你都仿佛必须获得来自别处的消息，来自更繁华的某地。
大河的回转处已是下一个村镇。镇口的酿酒厂坐拥近水楼台，引入的清澄河水自是酿造苏格兰威士忌的上佳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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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风景是很私人化的东西，纵使是彻骨的感情，也远不如一瓶威士忌来得着实。但是我相信，总有某种情愫是共通的，能够引发共鸣的，渗露于久远的后日的。
“人生如路，须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
这是七堇年的话。或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2011.4.8 @ Isle of Sky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