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记

一
时年三十五岁，对人世
有了一点精巧的颖悟
袖口的月白，更细腻了
最好隐蔽在复古的装束里
黑漆水灵的眼，仍像水仙盆中的卵石
女萝似的泥花，缠上她亮白的膝
二
这一位，原本以为像慢性病，
会经年累月延宕
不意奉送一个利落抽身
她一时失序，闪出危急空当
什么法律，可以惩治
什么绣线，得以缝补
三
急急变换语调，便是变换生存
扮摩登女子
更迭彩妆和衣饰
怎么这么旧，旧出长歌的烟霞
短歌的鹅黄
她还嫌不够劲练，不够快
四
蹬水银尖头皮鞋出门
旗袍在两腿间
瑟瑟地，葱绿地飘
青烟似的雨，女孩擎天蓝的盆
她不带伞
遍身缀满了，濡湿的心
五
另一位，嘬了灵敏圆嘴
经济长喙
向细腿丰胸索吻
真是风驰电掣的
桃红人品
她在电车里折旧、发酵、晕眩
六
偶然的鸟儿
夜夜啄着鲜活的珠子
一枚投石
扩大成沈翠的哀悼
雪白的颈，落基山的隆丽的肩
轻剪额发翻新的样式
七
她神思邈邈，志趣偏离
想着久蔽的辉光，与一点
磨损的泼辣
月色营营，打着苍凉的拍子
新折的荔枝，荒荒的
在短梦里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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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