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

“在哪儿呢？”她行过的路；她走过的山；她放马于林,看千鸟飞展……一万双眼、一千万双眼、一万万双眼。“都不是我的！”她说，“在哪儿呢？”
神问道，在水面凹的地方发出歌声，像电光扯断天路，风动山河，九十万头野马和九十万只白鬼群群惊醒……她说：“在哪儿呢？我迷而又迷的世界。”
白鬼笑答：“把恶写在脸上，把万物放于火中。我的手左右秋冬、早晚、日月、真假、黑白、大小、正反……所有的所有。来去自在，生死因我；惊悲怒怕，无知若彼。”
它的手变成生铁，造出天地，一圈黑而又黑的铁马赶开所有人的梦。
“杀死飞的物！”它叫道。
“杀死行的物！”它叫道。
“杀死脑中的物！”它叫道。
“杀死世上原本活的物！”它叫道，“凡此种种，无所不生，无所不死！”
神变得无着，只发出难忍的悲歌，像海面上或明或暗的微火 ，透不过高墙透不过木门透不过纸伞边小小的一周。
“一万个白日 一万个黑夜
我来去于高山于大海
一万个白日 一万个黑夜
我来去于高山于大海
西风落断桥 红尘且废
原应破生死 因何又信人间
一万个白日 一万个黑夜
因何又信人间？”
神最后的歌声高低错落，无从得知，只能慢慢消失。
此时，天神睡去，男人睡去，女人睡去，万物睡去，孩子们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