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曲 | 味增哥哥和他的妈妈。

昨天味增哥哥MP过了，本来说吃顿饭庆祝一下，结果他因为他紧张压力太大胃痛的不行，什么也吃不进去，于是我就买了个subway他买了杯热牛奶坐在lab外面对付了一顿。 啃三明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来他妈妈。 还是去年春天的时候，我刚认识味增哥哥，有一次我随口说了一句“你这么细心，肯定是妈妈带大的对不对”，他抽着烟说，“我妈妈在我国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后来我就很少再问他家里的事，虽然他总说其实没事的，我还是害怕碰到别人的伤疤。 昨天应该是聊着他胃痛这件事讲起他妈妈的，他说他妈妈也是胃不好。 “我妈真的是一个好好的人，好人都不长命啊，真的。” 他说他一直都记得，那些他妈妈还在的时候的一些小事。他妈妈病了以后就总是昏睡，有一次他想要吃水果，在楼下喊说“妈我要吃水果啦”，然后他妈妈就扶着台阶慢慢的走下来给他切水果。 有一天回来的时候父亲不在，只有爷爷在家，爷爷说载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他喊妈妈，然后他妈妈就慢慢把手抬起来，嘴唇轻轻的动着，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他坐在我对面比划着又重复了一遍当时的情形，“我妈当时身上插满的管子，闭着眼睛，人也没办法动，我一喊妈妈，她就把手抬了起来，抬的很慢很慢，然后嘴里好像还在说着什么，然后一滴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就觉得心里特别难过。 后来他母亲去世了，他们从医院把尸体接回来，抬进家门的时候，按照惯例要说一句什么，味增哥哥重复了三遍我还是没听明白，他就解释说是台语的“到家了”的意思。 那天味增哥哥打开门说“妈，我们到家了”，然后他看见他妈妈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眼泪就开始往上涌，然后及时的止住了没让味增哥哥发现。 他说他一开始面对死人还有点怕，但是想到就算是有鬼魂那也是自己的妈妈，就不怕了。 有一次他半夜听见楼下有人在厨房洗碗，然后下楼看，厨房里空荡荡的。 还有一次半夜，他听见有人进他的房间，然后感觉到有人在他床前，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一下，就看见有个人坐在他床边，他以为是爸爸回来了，翻身继续睡，过了一小会，那个人匆忙的离开了，然后他听见有人下楼出门的声音。 他觉得奇怪，就起床问他奶奶刚才是谁，奶奶说她也不知道，可能是爸爸回来了，看了他一眼，然后有急事又出去工作了吧。 后来他问爸爸，他爸爸说那天晚上加班根本没有回家。 他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也没觉得害怕，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就是觉得那是他妈妈，在那边过的不放心，回来看他们了。 他说他出国前一天晚上，他好久都没有梦见过妈妈了，那时已经是24岁了，母亲也走了有十年了。 那天夜里他梦见妈妈在收拾东西，然后他问妈妈怎么了，妈妈跟他说：“我要买机票去美国啊”。 “我觉得我妈妈有跟我过来诶，真的。”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是为什么和他聊起他妈妈的了。 我们讲起他MP过了之后有什么安排，他说可能要回台湾一阵子，我说那我们八月不是还要去LA么，从LA回来开学也就只剩两个星期了，他还回台湾干嘛。 他说他爸让他回去陪女朋友，说他爸的原话是，就算是陪人家一个星期也好啊。 我感叹着他爸真好，我要是有个男朋友他爸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然后他就说起来他的一个朋友的妈妈对儿子的女朋友很差，我说这还挺正常的，婆婆媳妇不总是处不好么。 他就说，如果是他妈妈的话一定不会，因为他妈妈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大概算是他见过最好的人了，从来没有见过她讨厌谁或者对谁不好过。 “所以我觉得好人的不长命啊。” 这段对话就是这么开始的。 如果真的有神明，能听见我说话，我真的很认真的在祈祷，请让这个世界公平一些，让好人长命百岁，让认真努力奋斗的人得偿所愿，让坏人得到惩罚，让有心人的付出都收获应得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