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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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清溪路，从左边绕过一棵树和树右边的垃圾桶，抬眼向对面的墙上看，微凸的扇面墙饰上有四个字“清溪之源”。
城市就是这么可爱，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标示。不知道身边的臭水沟是秦淮河的哪条支流，总之，它与那三个干净的水字旁的字没有表面关联。
过了红绿灯后有些局促，心里咯噔咯噔的不舒服。小刘的店就开在细窄马路的右手边，他总是很晚关门，父亲说过，真心想赚钱的人才这么干。走过他店面的时候最小心，好像隐约害怕他会在与母亲的闲谈里说起看见我深夜在街上晃荡的行迹。或者该和他打个招呼，和他说不必讶异，她忍受过我更多的劣迹。
转到小街上的时候，时间沉重了。脚步像是庄稼地里成熟的谷物，头一点一点地冲着大地打瞌睡。其实几年前才知道芝麻开花是怎么一回事，所有关于农业的知识加起来不如看一本刘亮程。但终究算是知道了。左右顾盼着那些亮着或熄灭的店招，空气里残留着食档的余香，每天都有人饭罪，当然啊，每天都有人饭罪。
在进门时会大声尖叫“欢迎光临”的便利店到了。倒吸一口气走进去，拿了两包护舒宝出来结账。几个少年互相推搡嬉笑着买了一些东西后离开，又是一声怪叫着的“欢迎光临”。里面灯火敞亮的店和外面漆黑幽暗的世界，何曾必然需索任何物种的光临，只是不知道宇宙在编程时思考了什么，这一切就成为了这一切。
喜欢夜里出来活动的朋友就像影子或者梦。白天他们是不存在的。话题开头是断断续续的，说话的时候目光相遇，不说话就放空到一边发懵。玩笑像是放到冰箱里冻硬的海带，说出来也只是涩涩地干笑一下。偶尔神经质地哈哈哈哈了，却还要隔长久的时间叹一下气。像是在山顶吹够了风瞧够了月与星数遍了流云，轰然听见近处响起不具名的劲歌金曲，只能仓皇一笑，和上树叶摆动的频率。
焦灼好比在故纸堆里找一张小卡片，明明记得放在这里它还是长腿不见。越得不到越心急，越害怕越失去。恐惧会杀人的，不然阿乙何必要写那些故事，荒诞源于常情，发生只是契机，沟通失效是变异了的强心剂，一针下去，心脏变水泥，硬邦邦，邦邦硬。
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都习惯了这种“说不着”的恼火。在沉默中孤僻了，也在沉默中婉拒了。剖白自己成了可惊异的事情，连一贯洒脱的人在说起心里话时都会不自觉地先讪笑，抢在别人嘲笑前先自嘲。你看你何必，哎，何必。
最后走得太远了，走的连自己是否还年轻都不确信了。看见微博上又有谁谁谁跳上单车去拉萨，眉头不蹙，加紧走过两个档口，脸庞消失在一碗拉面的氤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