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赤色少年，来袭
一天晚上，台式机的屏幕突然变得凹凸不平，像水面荡出了涟漪。随着一串噗噗噗的放气声，挤出了一张拍立得，是一个清秀的少年。拍立得用红色荧光笔涂了个遍，闪光灯照亮的少年的脸从红色的背景中突出，红着脸。在拍立得共有的夸张的白色（现在是荧光红）边框里，用油性签字笔的粗头写着，姐姐咱俩约一个吧。铺姐拿起照片瞥了一眼，嘁了一声，就把拍立得揉了扔垃圾桶里，穿着纯色三角内裤（包的紧紧的）和亚麻背心去厕所刷牙了。我很喜欢想象铺姐刷牙的样子，头上缠着浴巾。少年见半天等不来回音，又打了一连串的招呼，挤出来一张一张用红色荧光笔涂满的拍立得照片，都是开着闪光灯的，惨白之上又加上惨红的脸。他使劲约，拼命约，撒泼耍赖地约，嘟嘴，抛媚眼，秀肚脐眼，铺姐就是不为所动。铺姐不喜欢小孩子。铺姐也不喜欢老男人。铺姐不喜欢任何人。她只喜欢烟。
铺姐时不时在电脑前回一条，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还小，别学人家约泡，乖，寂寞就撸撸，对人对己都有好处。铺姐甚至还指使我教少年一两招，我羞涩地答应了。可那个少年要是能像我一样满足于养花花草草磁磁碟碟分分子子泵泵那就好了，那个少年说他憋得全身都红了，就像，就像充满了盐度0.9%的液体。铺姐问他，是不是脸上开始麻了，少年说，我忍不了了，我要见你。我知道你住在哪里，我是电脑高手。相信我，我很聪明。铺姐看了，回头朝我一笑，说，聪明的人品性不一定好，因为品性是用来束缚普通人的。我脸红了，我不清楚她是不是在暗示我是一个高材生，干着男扮女装的勾当，只为了打发时间。她朝我笑了，我注意到了，并记住了。
那个少年转瞬之间又说，他到铺姐的楼下了，并且把社交软件装到了功能很强大的只有电脑天才才能使用的手机上，以后他在哪里都能随时和铺姐联系了。但是铺姐根本没有楼下，事实上，那是我的楼下。铺姐问他，他到楼下之后打算怎么办，他说，他要对着高楼大喊，铺姐我爱你。铺姐说，要用尊称，不然不答应。少年心领神会，开始在楼下（其实是我的楼下）大喊，铺姐我爱您。可是这个您字，因为有了鼻音，所以做不到撕心裂肺的效果，难为了那个少年。铺姐心想，傻逼。我心疼那个少年，因为现在很晚了，怕有些刚烈的住户扔菜刀劈死那个少年。我烧了些水，兑成温的，加了点沐浴露和洗发水，用打蛋器搅了搅匀，端到窗台看准了泼下去。在泼下去之前，我看见了那个少年，果不其然，他浑身都是荧光笔一样的红色，在深夜的小区昏黄的灯光下，像个有宏大背景的神话人物。
哗啦一声，少年只觉得一阵温暖，好像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一把抱住了他，这个女人很温柔，浇在头上嗡嗡直响，教他魂不守舍。更别说那诱人的体香，混合着刚洗过澡的慵懒，像是要把他放倒在棉被里，领着他的手往棉睡衣深处探去。这个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少年就意识到，自己被人泼水了。可是铺姐还是没有回音，没有表态。他的手机进水了，冒了一阵黑烟哑掉了。少年抹了一把脸，觉得这水莫不是铺姐泼下来的。带着体香的水，应该是洗澡水吧。少年想象着铺姐在浴缸里伸展身体，把每一寸皮肤都泡了个遍，毛茸茸的下体像鱼鳃一样过滤着水中的氧气，胸脯沾了肥皂滑溜溜的。一定还有一根叼在嘴里的烟，铺姐一边抽烟一边回应少年的纠缠。
这样的想像让少年完全没有应对地硬了，宽松的短裤没法控制住里面的形变，直直地朝前伸去。我从楼上看见那直直的东西在斜照的路灯光下照出了巨大的影子，从他脚底一直伸到了对面楼的墙上，从一楼窗户一直伸进了卧室，盖在卧室里睡觉姑娘的脸上。那个姑娘，我上高中开始就天天看她在房间里趴在桌前写作业，看电影，她家里人都很少进她的房间。我看着她换胸罩，换短裤，换眼镜，换打扮，换书包，换台灯，换床，换书柜，换男友，换爸爸，换年龄，换身份。我有时看着她的时候手里会握住什么东西，但是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只是在窗户旁边看着。我猜她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最好是知道的，因为她的原因我才能忍受我的这个家。要是我知道有人一直在看着我，心中还认为我很重要，我自己是很开心的。所以我会记得那个少年小鸡鸡的影子顺着墙根爬到了姑娘的脸上，并且怒不可遏。铺姐曾经说，他并不知道那姑娘躺在那里，因为你看，从少年站在墙根的角度是看不见卧室里的情况的。我对铺姐说，扯淡，从他那里看不见卧室里的情况，依据光路可逆，他的影子也不可能因为路灯而不小心爬到姑娘的脸上去。一定是故意爬过去的。铺姐后来改口了，说她懂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只爱铺姐，因为铺姐很成熟。那个姑娘理想主义成分太多了，留着始终是个祸害。“这种人，”铺姐告诫我，“是万万不可拿来当女朋友的。”
少年在我和铺姐讨论的时候已经在墙根摆弄开了。摆弄完之后，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愚不可及的事情，深更半夜的跑到陌生的楼下喊些疯话，手机也坏了。他在心里咒骂了一阵铺姐之后，打算着把手机修好就开社交软件骂死铺姐，因为她让他丢人了。后来铺姐跟他说，当时是深夜，并没有人看见他，就算看见了也不认识他。他说不，别人知不知道是另一回事，他自己知道。铺姐让他看见了自己丑陋的一面，所以他恨铺姐。铺姐问他，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认清自己。少年说，他自己一直在自我催眠，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你知道，人体的潜能是无穷的，而激发这种潜能的一个途径就是催眠。”他觉得自己能成大事，从骨子里相信自己能成大事。但是那天晚上的经历让他明白自己不过是被小鸡鸡控制的生物。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是明白这个事情的，但当他开始自我催眠之后，他就逐渐忘记了这一事实，直到那天晚上在墙根摆弄出占据了脑容量的液体。那些封印着智慧的液体。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一蹶不振，只能通过辱骂铺姐来达到挽回自尊的目的。在辱骂间隙里，还不停地提到铺姐是一个骚逼，千人轮万人骑，既然那么多人都骑过，让他也操她一次吧。铺姐见这种话见多了，也不以为意，说了句别傻了小中二，就把他拉黑了。少年的智商再一次被封印，站在路边痴痴地等待下一个铺姐，说不定下一个就能拯救他的灵魂。
铺姐时不时在电脑前回一条，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还小，别学人家约泡，乖，寂寞就撸撸，对人对己都有好处。铺姐甚至还指使我教少年一两招，我羞涩地答应了。可那个少年要是能像我一样满足于养花花草草磁磁碟碟分分子子泵泵那就好了，那个少年说他憋得全身都红了，就像，就像充满了盐度0.9%的液体。铺姐问他，是不是脸上开始麻了，少年说，我忍不了了，我要见你。我知道你住在哪里，我是电脑高手。相信我，我很聪明。铺姐看了，回头朝我一笑，说，聪明的人品性不一定好，因为品性是用来束缚普通人的。我脸红了，我不清楚她是不是在暗示我是一个高材生，干着男扮女装的勾当，只为了打发时间。她朝我笑了，我注意到了，并记住了。
那个少年转瞬之间又说，他到铺姐的楼下了，并且把社交软件装到了功能很强大的只有电脑天才才能使用的手机上，以后他在哪里都能随时和铺姐联系了。但是铺姐根本没有楼下，事实上，那是我的楼下。铺姐问他，他到楼下之后打算怎么办，他说，他要对着高楼大喊，铺姐我爱你。铺姐说，要用尊称，不然不答应。少年心领神会，开始在楼下（其实是我的楼下）大喊，铺姐我爱您。可是这个您字，因为有了鼻音，所以做不到撕心裂肺的效果，难为了那个少年。铺姐心想，傻逼。我心疼那个少年，因为现在很晚了，怕有些刚烈的住户扔菜刀劈死那个少年。我烧了些水，兑成温的，加了点沐浴露和洗发水，用打蛋器搅了搅匀，端到窗台看准了泼下去。在泼下去之前，我看见了那个少年，果不其然，他浑身都是荧光笔一样的红色，在深夜的小区昏黄的灯光下，像个有宏大背景的神话人物。
哗啦一声，少年只觉得一阵温暖，好像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一把抱住了他，这个女人很温柔，浇在头上嗡嗡直响，教他魂不守舍。更别说那诱人的体香，混合着刚洗过澡的慵懒，像是要把他放倒在棉被里，领着他的手往棉睡衣深处探去。这个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少年就意识到，自己被人泼水了。可是铺姐还是没有回音，没有表态。他的手机进水了，冒了一阵黑烟哑掉了。少年抹了一把脸，觉得这水莫不是铺姐泼下来的。带着体香的水，应该是洗澡水吧。少年想象着铺姐在浴缸里伸展身体，把每一寸皮肤都泡了个遍，毛茸茸的下体像鱼鳃一样过滤着水中的氧气，胸脯沾了肥皂滑溜溜的。一定还有一根叼在嘴里的烟，铺姐一边抽烟一边回应少年的纠缠。
这样的想像让少年完全没有应对地硬了，宽松的短裤没法控制住里面的形变，直直地朝前伸去。我从楼上看见那直直的东西在斜照的路灯光下照出了巨大的影子，从他脚底一直伸到了对面楼的墙上，从一楼窗户一直伸进了卧室，盖在卧室里睡觉姑娘的脸上。那个姑娘，我上高中开始就天天看她在房间里趴在桌前写作业，看电影，她家里人都很少进她的房间。我看着她换胸罩，换短裤，换眼镜，换打扮，换书包，换台灯，换床，换书柜，换男友，换爸爸，换年龄，换身份。我有时看着她的时候手里会握住什么东西，但是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只是在窗户旁边看着。我猜她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最好是知道的，因为她的原因我才能忍受我的这个家。要是我知道有人一直在看着我，心中还认为我很重要，我自己是很开心的。所以我会记得那个少年小鸡鸡的影子顺着墙根爬到了姑娘的脸上，并且怒不可遏。铺姐曾经说，他并不知道那姑娘躺在那里，因为你看，从少年站在墙根的角度是看不见卧室里的情况的。我对铺姐说，扯淡，从他那里看不见卧室里的情况，依据光路可逆，他的影子也不可能因为路灯而不小心爬到姑娘的脸上去。一定是故意爬过去的。铺姐后来改口了，说她懂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只爱铺姐，因为铺姐很成熟。那个姑娘理想主义成分太多了，留着始终是个祸害。“这种人，”铺姐告诫我，“是万万不可拿来当女朋友的。”
少年在我和铺姐讨论的时候已经在墙根摆弄开了。摆弄完之后，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愚不可及的事情，深更半夜的跑到陌生的楼下喊些疯话，手机也坏了。他在心里咒骂了一阵铺姐之后，打算着把手机修好就开社交软件骂死铺姐，因为她让他丢人了。后来铺姐跟他说，当时是深夜，并没有人看见他，就算看见了也不认识他。他说不，别人知不知道是另一回事，他自己知道。铺姐让他看见了自己丑陋的一面，所以他恨铺姐。铺姐问他，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认清自己。少年说，他自己一直在自我催眠，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你知道，人体的潜能是无穷的，而激发这种潜能的一个途径就是催眠。”他觉得自己能成大事，从骨子里相信自己能成大事。但是那天晚上的经历让他明白自己不过是被小鸡鸡控制的生物。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是明白这个事情的，但当他开始自我催眠之后，他就逐渐忘记了这一事实，直到那天晚上在墙根摆弄出占据了脑容量的液体。那些封印着智慧的液体。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一蹶不振，只能通过辱骂铺姐来达到挽回自尊的目的。在辱骂间隙里，还不停地提到铺姐是一个骚逼，千人轮万人骑，既然那么多人都骑过，让他也操她一次吧。铺姐见这种话见多了，也不以为意，说了句别傻了小中二，就把他拉黑了。少年的智商再一次被封印，站在路边痴痴地等待下一个铺姐，说不定下一个就能拯救他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