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樱缤纷
文/ hereis110 “半个月亮珞珈那面爬上来,又是一年三月樱花开……”一首恬淡的校园音乐浸润着每一个武大人的青春记忆。从踏入校门那一刻起,就在心中默盼着来年的樱花。能迈入武汉大学,看樱花溢满枝头,是“上高三,下火海”那段时光里唯一的憧憬。 从未想象得出现实中竟会有这般绚烂的绽放。樱花的美,恐怕很难向未曾目睹的人们叙述。朵朵樱花紧密相偎,一簇簇缱绻在枝头,虬曲嶙峋的樱枝载着满树锦绣探向空中,确如鲁迅先生笔下“绯红的轻云”。微风骀荡,恍若云蒸霞蔚、曦霭氤氲,其间有一种静默的重量,仿佛要将世间的浮霾湮没,置换成缥缈的清远与疏淡。也许是看惯了纷繁复杂的世景,双眼一时竟难以适应这纤尘不染的奇境。

赏看樱花,非如传统观花那般逐株品鉴,而是退却数步,体验那充盈视界的壮美。樱花就是这样与众不同。没有富贵吉祥的美好寓意,没有招蜂引蝶的靡丽花香,清浅的色泽黯淡于牡丹的娇艳沃若,单薄的花瓣也逊色于秋菊的峻骨丰姿。然而樱花却集聚着热烈、绽放着纯洁,飘逸着高尚。有人曾把樱花和“寂寞开无主”的冬梅并论,觉得二者皆有清逸幽雅的本性,我以为不然。比之于冬梅,樱花绝无“自吐雪中一段香”的冰冷幽雅,倒多出一分“春色满园关不住”的喷薄热度。朝来寒雨晚来风,一瓣春樱太过纤弱,悠然飘逝不免惹人伤怀落寞,但细嫩的樱花却偏要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毫无保留地怒放年华的色彩,旋作满树烟雨,壮烈凋零。它们落得很慢,荡在空中,只等绽尽温婉的唯美,沁出最后的清芬,凝成观者心头瞬间的永恒。樱花的凋谢不是死亡,而是为下个绽放蓄势,既然已将一段芬芳献与世人,就该化作春泥去酝酿来年的花香。“樱花七日”,概括了一个短暂的生平,也吐露了一脉生命的情绪。花开是一弯灿烂,花落成一抹静美,开花似一番自觉,落花如一缕自知。花开与花落,都是樱花演绎的如歌行板。

花开盏盏,渗透着平实与庄重;樱舞霏霏,张扬着勇毅与自由。或许是因了扎根校园,这樱花似也沾了一襟武大的气息。樱花道旁温柔敦厚的老斋舍,沐浴过逾半世纪彤阳瑞雪,目送了莘莘学子履志四方。那一扇扇古朴的朱漆窗向着樱树开敞,薰风轻拂,递进瓣瓣樱花,如灵动注入沉稳,不知又要在谁人脑中酿作一场思想的花雨。其实,这种沉稳与灵动的契合在武大的建筑上处处体现——理学楼前的石栏立柱上镌满了云纹,调和出一种沉着的跃感;碧瓦青石的六一纪念亭,也正因坐落在深重的历史上,才会有飞檐的气韵生动。同样,心绪沉稳方可“自强弘毅”,思维灵动才能“求是拓新”,由这建筑的构想延宕开去,我们似乎找到了对于谆谆校训的另一种释读。正是这八字校训,引领着珞珈师徒自由地思考,勇敢地追寻,擎着饱蘸“乐山精神”的如椽大笔,在浩浩中国教育史上书写了属于武大人的百年华章。他们上下求索的人生正如眼前这漫天樱花般绚烂壮丽。

“武大看樱花,请坐六零八。”听人说每年都有公交车打出武大樱花的广告,整个樱花节期间纷至沓来的游客多达百万人次。珞珈为饰,东湖作裙,而今又簪了樱花,出落得这般俊俏,怎能不引得如织游人?武大的校门是敞开的,容得下满园的景致,也容得下造访的游人;容得下师生异彩纷呈的思想,也容得下世人评头品足的议论。风飘日月,雾隐参商,樱花城堡之巅,老图书馆诠释着学术的地位尊严,檐角的瑞兽眺望着朝霞洒满奥场;潋滟东湖之畔,“变形金刚”怀抱着学子的正茂风华,楼顶的游鸿俯瞰着夕阳染遍群山。波澜溶为阒静,包容缔就练达。门前石坊上,“学大汉,武立国” 的浪漫典故已然成为游人口中的津津乐道,但是“国立武汉大学”的字字铿锵才永远是学子心头的薪火相传。我相信,对于肯綮之见,终将化为半山庐旁一尾长松,在润沃的土壤里植根生长;对于哗众之辞,则会揉作鉴湖水中一痕漪沦,在如练的时光中消散沉潜。无需赘言,有这满园樱花证鉴!

樱花谢了,关于它的某些非议想必又会甚嚣尘上,不过这些毕竟是与花无关的,绽放是美丽樱花唯一的期冀。待到明年今日,那满树惊艳的雪樱,又会在啁啾莺啼里默默张扬着自己的孜孜信念。 鲲鹏广场上,樱花撒落得壮美。抬望枝头的樱花,深深体会着融于武大的绮丽。 飘零的花瓣中,那只《逍遥游》里的灵鸟仿佛刹那间扶摇直上长空。 2010年3月27日 枫园 (PS:个人文字,未经许可请勿摘编或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