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英国警方拘留的故事VS.如何视死如归直面监狱——《足球向左，建筑向右：真实的西班牙》试读章：利物浦惊魂：师兄妹与英国监狱擦身而过，小伯樵跟苏格兰场斗智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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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签证的情况下，你可以通过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海关吗？
在面对苏格兰场的时候，你要如何面对那些red tape和无休无止的问询？
在被关押在审讯室和监控室里的时候，你应如何自娱自乐并且盘算未来局势？
在被威胁你将与你的同伴分开时，如何争取你们能被关押在同一间房间？
如果你对这些问题都还多少保有些兴趣的话，那么请看西班牙旅行笔记的番外篇——利物浦惊魂：师兄妹与英国监狱擦身而过，小伯樵跟苏格兰场斗智斗勇......
跟师妹订从西班牙回荷兰的机票的时候，为了图便宜，我们在Skyscanner上面选择了从塞维利亚经利物浦转机到阿姆斯特丹的路线......订票的时候，我负责订的是29号从塞维利亚到利物浦的两张机票，俺妹负责订29号从利物浦到阿姆斯特丹的两张机票......我们当时还特地查了一下相关规定，规定上说如果持有欧盟国家的居留证的话，可以在24小时内在英国转机......于是俺们就信心满满地订了......结果，我那无比可爱的师妹儿同学就无比华丽地错把30号当成了29号，订了两张30号的机票——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在利物浦机场呆30个小时才能再次入境申根国......由于easyJet（我们选定的欧洲廉价航空）想要改签和退票都花费甚巨，于是乎我们就决定闯闯英国海关试一试......实在不行就只能在机场凑合过一夜了。
从塞维利亚登机一路都极为顺利，路上有个无比可爱的四岁的圆乎乎的小姑娘在机舱走廊里跑来跑去，
                
                
一开始她还比较羞涩，每次我看她的时候，她就跑到赶紧跑开，然后过一会儿伸出个脑袋露出眼睛来看我......后来混熟了就丝毫不客气地跟我打起了拳击——当然，主要是她打我......这小姑娘还特别前卫，打到一半还对我竖起来中指......——OMG，现在的小姑娘啊......不过小姑娘估计对于表达竖中指这么精微的肢体语言略显生涩，因为她是在五指朝阳的情况下，一个个把大拇指、食指、无名指和小拇指给掰回去的——十分赞叹外国友人这种孜孜不倦不畏万难对我竖中指的行为。
                
                
我一开始用英语跟幼女同学交流，圆乎乎同学丝毫没有反应，后来还是师妹同学用西班牙语才跟她交流了一下......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告诉我们她叫Sofia，然后师妹问她多大了，估计她不太会表达数字，于是就伸出了五个指头，然后摁下去了小拇指——大家都知道了，小姑娘四岁了......这小姑娘还真是爱好掰手指。
飞机在雨幕中的利物浦机场缓缓着陆，不管怎样，我们都觉得需要碰碰运气过过海关，就算人家扣住了我们，也至少能逮着个机会问问人家如何解决。
                
                
对于非欧盟的入境者来说，进入英国境内必须走专门的通道，还需要填写过境单......我们胆战心惊地等在最后才递交我们的护照，机票证明和过境单......不出所料，海关官员研究了半天之后就开始到后台去核实......我们三个多小时的英国边境游就此宣告华丽开场......
首先是一个操着浓重英国腔的女人跟我们在边境唠嗑，她详细地描述了我们种种不符合入境条例的行为，并且对于我们所引证的入境条款予以了严厉驳斥——我非常后悔自己以前鼓捣法律的时候完全不了解英国是个啥制度......接下来她又每隔20分钟就出来告知我们一下最新进展：
easyJet确认我们确实订了回阿姆斯特丹的机票；
英国移民局在跟荷兰移民局确认我们的ID是否可以入境；
英国移民局认证我的ID为有效，但是师妹的ID在英国不被承认；
师妹的ID现在被Fax到了荷兰移民局等待审核；
师妹的ID的Fax件极不清晰，英国警方正准备用数码拍照然后Email的方式来与荷兰移民局取得联系；
英国警方是如何地不耐烦地给我们做paperwork以及思虑怎么处理我们.....
期间，利物浦移民局的各方神圣分别出场，首先是Woods先生——真是人如其名啊，Woods先生就是个木木的胖蜀黍，胖蜀黍看我们在UK Boarder的边上饥寒交迫，于是乎主动提出给我们倒两杯水，给我们倒了两三次水之后，为了提高效率，他拿着我的水壶灌了满满一升半的水；再接下来是警号末尾数字为83的美女治安官，她不停地告诉我们最新的进度，每次路过UK Boarder的时候，都会跑过来inform我们一下，她手里的文件夹的厚度也越来越引人注目......对了，忘了说了，我和师妹一直在一块写着“UK Border”下的屏幕等待着最新消息，眼睁睁看着“Boarder”但是过不去——心里想想我若是Jason Bourne该有多好。在UK Boarder的边境那边还有个取暖机，英国三月份潮湿阴冷，再得知荷兰方面回馈说我从利物浦入境没有问题之后，我就比较轻松的越过边境线去烤烤火——虽说其实当时还是不知道能否过境的，但是能越过“国境线”，我还是很开心的——这就算来过英伦三岛啦！！！
相反，师妹由于英荷双方都没给她一个准信儿，所以显得很忐忑，特别是若是被赶回西班牙的话，订的机票啊，住宿啊就算全赔进去了，最关键的还有大好的心情......
于是我就一边烤火，一边跟她分析最新的状况，脑子里在想我可能学过的案例（后来娘的一个都没想出来，我又不做英国普通法的研究......），一边跟海关的官员闲聊两句，就当练习下利物浦方言的听力了，此外我们还要为明天跟我们也要在利物浦会合的来自西班牙的师弟，然后一边考虑着荷兰海关会不会允许师妹她入境，一边还在琢磨着备选方案以及可能会承担的损失......
就这样，经过了近两个小时的焦虑，英国海关警方终于过来跟我们说，解决办法出来了，不过要到审讯室里面跟我俩详细说。于是，一直是遵纪守法的俩好孩子，平生第一次踏入了警方审讯室，而且还他娘的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审讯室......不过里面还好，没有女王的油画挂着......
一位高个的制服警察美女姐姐告知我们，荷兰海关同意接收我俩，所以英国警方同意让我们在利物浦乘坐航班回荷兰。但是呢，不能放我们出境，所以就告诉了我们两个解决办法：1）买两张明晨5点的机票离开英国，好处是可以不用再护照上盖拒签的戳儿，坏处是每人要多花100镑；2）照旧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但是必须要被移送到曼彻斯特的移民警察局过夜，而且美女姐姐还跟我们说，那里条件很差，不让读书看报听MP3，我跟师妹还必须分开，最坏的是护照上面还要盖一个拒签的戳儿......
我们在审讯室里面犹疑了半天，决定采取一号方案。美女姐姐就兴高采烈的准备出去办手续去了。老妹儿越想越气：“凭什么啊，本来订这个班机就是为了省钱，结果到头来还要多花，blah blah blah......”头一回撞上了同样很憋屈的我，于是我俩心一横，监狱就监狱，不就是蹲大狱嘛（其实应该叫做移民看守所之类的），苏格兰场免费给我们提供带卫生间的住宿，而且还是单人间，何乐而不为啊。住！
于是我又是一通跟美女姐姐痛陈革命家史（我的信用卡余额不够，现金更是寥寥无几，现在饥寒交迫，最关键的是，还要把我俩分开，不能互相见面），总之一句话，爷没钱买票，你们准备牢房吧！！！
美女姐姐估计这两个多小时就在折腾这事儿，眼见就搞定了，结果我们这么一赖，她几乎都快崩溃了，于是又将苏格兰场的拘留所给狠狠地痛批了一顿，简直就像是在跟我们昭示腐朽没落的资本主义社会对待贫苦劳动人民是多么的不堪与吝啬。但是我和师妹义无反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是要求住大狱。美女姐姐实在没办法了，就只好悲摧地去弄一整套有关居留非法入境者的paperwork去了。
可我和师妹实在是不愿在没有任何消遣的情况下再分开，于是我就跟移民警察说，我妹妹有病，需要有人一直进行看护的；警方一下就很紧张，说，是不是需要每隔几小时就服pills；我说以前是需要的，这几年好多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心；警方又问是不是哮喘的那种类型，需要喷雾剂之类的东东，我说这倒不用......随即看见警察如释重负的表情，心想坏了，警察估计还是要把我俩分开，于是我跟警方说道，我妹妹患有claustrophobia，一定要有人陪护的！！！警察看了我三秒钟，请我重复了一下这个单词......（GRE词汇果真不是盖得啊...）我解释完之后，警察将信将疑地说，好吧，到了曼彻斯特再听那边的官员安排吧。
——其实后来我们猜想，她主要是比较恐惧拘留的paperwork，因为拘留的程序和所需要的文件，要比直接买张机票送瘟神要来得复杂和繁琐得多......所以她才不惜把英国的拘留所描绘成inferno来吓唬我们......
接下来就开始进入拘留程序了。
首先，按指纹！！！
以前我以为按个指纹就跟杨白劳签喜儿的卖身契似的，其实不然。首先苏格兰场会向一个黑色的板上涂一层黑色的油状物质，然后紧紧地箍住你的手腕，然后告诉你手部不能紧张，否则指纹会走形，其实被箍住手腕以后，手掌已经很难发力了。接着将你的手狠狠的摁到油墨的板上，接下来，需要给左手取指纹的顺序是这样的：1）大拇指；2）食指；3）中指；4）无名指；5）小拇指；6）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7）五指。然后右手按照重复的顺序再来一遍......被美女姐姐狠狠箍住手腕长达3分钟......她手松的时候，我的手麻了......
                
                
然后，我们被带进了另外一个宽敞一些的屋子，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监视室，监视室比被他监视的关押室要小多了，只有1/4都不到......整间关押室灯光温馨，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招贴，以及各种语言的Notice：“如果您不会说英语，请指认您能理解的语言知会相关人员，我们将会为您提供翻译服务，blah blah blah......”。统共20多张各种语言的Notice。另一面墙上也贴着20多种语言的Notice，不过主要内容变成了“如果您受到海关的不公正或是不人道的待遇的话，可以向XXXX进行投诉，信箱是XXXX，地址是XXXX，电话是XXXX”。我和师妹仔细研究了一下两则告示，发现有中文的日文的法文的西班牙文的，连尼泊尔文的都有，但是就是没有韩文的，其实我俩倒是一点儿都不仇韩，不过看见没有韩文的告示，还是口头上调戏了一下我们的邻居思密达......
然后我们被苏格兰场做了一个全身的massage，英国警方连我的旅游鞋都前后左右摸了个遍，我也算第一次经历了这么细致的搜身，连一个钥匙链都不放过，所有随身的物品都必须装在一个透明的大塑料袋里面，因为这些物品在我们到达曼彻斯特之前都有警察进行保管。
其实英国警察挺客气的，他们先是跟我们道歉，说是审讯监控室的电视机坏了，所以不能给我们看BBC了...然后接着问我们要不要吃三明治。“三明治？how much？”我们赶紧问啊，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欧元换算成英镑。警察耸耸肩“free of charge”......我勒个去......还没等我“去”完呢，警察又问你俩要啥口味的啊？猪肉牛肉鸡肉还是金枪鱼？我当时就震惊了——这哪里是被拘留啊——我们立刻要了个鸡肉的...接下来警察同志连续问了我们三遍你俩有啥忌口的没有——看来英国警方真是挺谨慎的...临走去买三明治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给你们冲杯咖啡哈，不过咖啡机坏了，只能冲速溶的了，你俩见谅哈。”说完就丢给我们两大包零食（里面有薯条，压缩饼干，果冻，等等等等）......
                
                
——这又送吃又送喝的，哪里像拘留啊？？？以后转机，我还要来英国！！！
再接下来，我们就只能坐在监控室读书看报了，这里不仅有什么圣经之类的常见书，还有很多小说，报纸什么的，我拿的一开始是保罗科埃略的《十一分钟》，看了几页觉得实在是兴味索然，于是就抓起了圣经，准备随便扫两眼，结果一翻开就直接翻到了Exodus（《圣经•出埃及记》），心里面暗骂，真他妈的讽刺啊！！！其实监控室里面还有不少读物，甚至还有繁体字的香港八卦杂志，不过新闻老了点儿——那杂志封面是戴安娜王妃的死讯......
看小说是不可能看完的了，就拿本《国家地理》，随便翻翻。一边翻还一边跟师妹互相逗闷子：“你看哈，这趟出来真不错，不光玩了个西班牙，还来游赏英伦三岛的风情，在两个具有深厚足球传统的城市之间逡巡，还能享用一下久负盛名的英国佳肴，英国警方还免费提供食宿和按摩服务，最关键的是人家还用专车接送；虽说没电视看，但是书籍杂志那是管饱儿啊......日后跟同学吹牛，也能大言不惭地说——哥哥/姐姐我可在英国的大狱里呆过——话说苏格兰场监狱这个景点你们谁去玩过？？？你们谁敢去玩？？？”俩人逗着逗着就都累了，趴在桌上小憩......只有英国警方还隔着监控室的玻璃，孜孜不倦地监视着我们......
峰回路转的时刻来临了，也不知道是英国警方想着快点儿下班，还是曼彻斯特不愿意派警车过来押送我们，总之，美女警官进入了房间，告诉了我们final solution：扣下我们的护照和居住证，送我们出机场，第二天16：00回机场坐飞机走人......真是皆大欢喜！！！警方反复问我们：“你们身上的钱够不够啊？你们找得到住宿的地儿吗？”——我们一改刚才一路哭穷和孤苦伶仃的做派，大手一挥：“没事儿，我们有钱，也有同学能罩着我们......”
出了机场才傻了眼。
我是导游出身，大学当了三年正经拿本儿的导游，出门去哪儿之前，都会把工作做到细致得无以复加，可我死活都没想到我能出利物浦的海关，所以就更别谈什么旅行的准备工作了。我和师妹既不知道怎么坐车去市中心，也没有利物浦的地图，最关键的我们还没有一基尼的英镑。于是乎我去换英镑，师妹去找地图。找来地图仍然发现不妙，因为我俩根本不知道拿了地图之后应该去哪儿......我想了想，不行就市中心吧，市中心肯定有hostel......但是怎么去市中心呢？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坐几路车去...
                
                
我们想了又想，就找哪个站台排队的人最长，先排上再说，然后问了问人家，确定之后就兴冲冲的坐上了进城的bus。英国就是不一样，荷兰比利时的house都是紧挨在一起的，生怕浪费了一点儿空间；英国就完全是独立的一间间小house。一路上我不停地瞅着飞驰而过的路牌，凡是能迅速记下路牌名的，我就疯狂翻手上的地图，不过很可惜，这个地图只标明了利物浦市中心那几十平方公里，对于机场到市中心这一路，对于此地图来说就是浮云......找不清方位的我们就只能为今晚的住所发愁了。情急之下，我电话了在英国念书的柳松同学，接到电话的他极度惊讶，不过因为电话费吃紧我们也容不得他惊讶了，我找到地图上看上去最为繁华的几条街（其实就是路边的地图标识特别多的地儿），告诉了他街名，然后让他帮我在其附近找hostel，还申明了“你到时候把hostel的名字和地址发给我，千万别电话我哈，手机没钱了......这一路艰险我日后跟你细细道来”——其实直到7月我俩在巴黎见面的时候，我才将前因后果告诉他。
柳松同学真是十分靠谱，没过一会儿就发过来了Hostel的信息，不过貌似Liverpool也只有两家Hostel，他还以其实际经验告诉我们，他住过其中的一家（Hatter），还挺不错的。不过我和师妹儿还是一路翻地图，焦虑地看车窗外划过的路牌；坐在我们左侧的英国老头儿一路上使劲看着我俩，看他那样他快乐疯了，只是拼命克制罢了。
到终点站的时候，车上已经不剩几个人了，英国糟糕的阴郁天气果真是名不虚传，我们只能拖着行李箱在雨中找路牌来确定方位。英国大部分的店到6点就关了，我们想找个路边摊问问都难。最关键的是，等我们找到Tourism Information Office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们：“我们已经关门了......”我勒个去，你不是还在里面嘛，指个路你能死啊？还好，最后总算他们从门缝里面塞给我们一张利物浦地图（其实我们已经有了一张完全一样的了）。就这么一路走啊，终于来到了已经望眼欲穿的Hatter Hostel了。
                
                
拿着英国警方给我们开具的证明大摇大摆地入住了，Hostel的前台显然也被镇住了，非常小心地打量了我们一番，估计怕我们是啥雌雄大盗之类的（我们像邦妮与克莱德吗？），最后我们挑了个6人间，住了下来。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无比正确，因为我们花了六人间的钱住了个两人间，空荡荡的房子住起来很爽......
稍微整肃一下行装，俩饿膈就火急火燎地找了一家中餐馆大快朵颐起来，话说能在这么惊心动魄地一天之后，吃到云吞、夫妻肺片和担担面，这是恍如隔世一般......吃完东西，虽说店铺早都关门了，但是师妹还是想window shopping一下，于是只好陪着她（不能不陪啊，英格兰晚上8点放我师妹一人出去，万一出事儿的话...），顺便增长点儿对于名牌的知识——后面大家将会看到我对名牌是多么的无知......
                
                
快到10点才回到住处，躺在各自的床上，回顾了惊心动魄的这一天，然后玩了会儿猜歌名的游戏，喝了喝牛奶，各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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