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蓝字书》
《钢笔蓝字书》 【序】 一个人替另一个人保存记忆。 【卷一】 晨起疼痛。卡在腰椎,尾椎。十点请假回家躺,下午睡,梦母亲给我硬币收藏,还有花盆里的发现。幼年收藏的纪念币和购买的金属小玩意儿。 梦到黑色蜘蛛,不要踩死。 变鸟。吃虫鸟,家里鸟笼的鸟。南方人的虫子,想要吃虫的鸟。 在小区,看不到我们家的楼。 下午续假。怕是要长疼。 【卷二】 请假一天。卧床一天。 【卷三】 上午卧床,下午就医,疑似腰椎间盘突出症,绝对卧床二十天。半个月,一个月,折衷二十天,开骨痛宁酊。 读完庄子。读跨掉一代一半。 夜晚接江雪电话,黄梵(他的黄石老乡)为山花约稿,推荐唯阿,淳刚,我三人。一万字。谈到腰椎,他曾跳霹雳舞,参加比赛,骑自行车摔过,阴雨、冬天腰痛,聊至二十二时二十分。 【卷四】 晨上网,致信淳刚,唯啊。整理小说一万余字,名为这一切比你想像的还要糟。寄与江雪。 读江雪人皮手记新篇,见布托遇刺消息,以为是新小说布托,原是巴基斯坦民选总统。 读完跨掉的一代,读打女佣屁股,一半。打他屁股。 【卷五】 读完打女佣屁股,开读迟疑。找书发现库弗魔杖,拟先读。今年未录入的冬天爬山像迟疑开篇,修改录入时可改为我的“迟疑”开篇。先读魔杖。 下午他外出归来,说,爸爸我来陪你。又说,爸爸,病了多好呀,可以天天在家里。 没有我的时候你孤单不?我说,在看书,不孤单。 他问,那我来了,幸福吗?我说,幸福。 见我在报纸上写字,他说,别写,浪费你的墨水儿。 爸爸,为什么我们不去新疆?我问,为什么要去?他说,因为新疆又有江湖,又有新感觉。问他,江湖是什么?他说,江湖,就是大河。 让他压在身上,紧抱他。他说,还不让我挣扎,还不让我动,人不动怎么生活啊。 他说,我不爱躺。 少说废话,屁话连天,匪话屎沟子。他说胡话。 他说,吸烟有害健康,少抽点啊,薰死我了,快打开门。 请他帮了个小忙,他说,生病了哪能不帮啊,好好养病,你的病还严重多了。 他要求我,说,再给我的一诺语录写个特续。我问他,特续是什么?他说,特续,就是还没完的意思。 亲爱的父亲,你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圈起来了。他在向我报告。第一次听到他说,亲爱的父亲。 他说,你才是牛魔王呢,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老鼠。 我躺在床上喝酒,躺着喝酒很难受。 【卷六】 八点半开手机,收吴峻短信。他感时伤怀,说玩不过生活。 起床,倒茶,母亲说他没问好,踢他屁股两脚,用录音机插头抽他脑袋两下。一下抽中大姐手背。 回吴峻短信:2008不迎奥运,只盼读到吴兄小说。我在读库弗和戴文坡,那年在海南买的,还缺情欲艺术家第二层皮,你若不收藏,寄给我吧,哈哈,祝2008全年吉祥!全家幸福! 他回复,好,我抽空翻一下,就寄给你。给个邮寄地址。回复地址,多谢!我在补小说课,落下太多了。最近多读,至少读完你推荐的几个新小说派。 想给一个机器命名。冲撞机?冲击机?忽然眼前一亮,灵光一闪,就像开窍一般,冲钻机,这个词出现眼前,闪现脑海,稳稳停住。 在拆楼,拆楼的声音重新响起,只是我见不到拆楼过程,下乡工头差点挤占了州府井巷或箩巷。 傍晚张大师发来新年短信,笑话穷人的顺口溜。 晚上小妹杜娟于杜马禅园发来短信。 晚上他说,爸爸祝你好运pipi枪。给你几颗花生米。老爹,你还好吗,你的头发还好吗。我说,你在他乡还好吗。 他又说,我是永远在你心中的。我问,心中的什么呀? 他说,怪物,怪物两兄弟。他指我和他是两兄弟。 他说,今天是个快乐的夜晚哦。在家里喝牛奶比在外面喝牛奶精神多了。大王,好好养病啊,不用关心我了。他称我为大王。我的这个桥叫梅花状形桥。他假设他的小浴盆是一座桥。嘿嘿,可恶的爸爸。 与他玩游戏,喝酒庆祝2008,他吃小西红柿,当酒喝,叫做红蕃酒。 他爬到床,让他舔了我的脚,又舔双颊、额头。脚上凉凉的感觉很怪异,久久不去。 要停暖气了,发通知了。因为拆楼,安全起见,锅炉房停电,暖气停了……傍晚暖气供应如常,他们白喊了半天。 【卷七】 昨晚今晨又陆续收到朋友亲人们的新年贺信。 暖气停。十点钟喝茶,穿衣时他依然啰嗦不已,喝镇之,无意义争吵。继而日子如常,如此甚好。忽然想写一首诗,却不知道写啥,空的。听花儿磁带,近中午,继续读魔杖,越往后译得越差,简直不对句子负责了。 十七岁的时候,青春期的时候谁不写诗。那年龄傻逼都写诗,何况我这个正常人,后来十八岁青春期一完蛋,我就写出好诗来了。 夜卧沙发读完魔杖,读康科德奏鸣曲,先读戴文坡笔下之庞德,瓦尔登湖之所在地康科德等篇什。 【卷八】 九时半拉开窗帘,继续读戴氏小说。 他起后,盯着封面看,发问,封面怎么不是魔杖,又有点像。下午他要求上学,他说,我现在心情很好,…… 你去出差,大姐、三姐来探望。言风极冷。半起见彩旗激飘,是北风。 下午放学,他进门说,爸爸,你还好吗?我都担心死你了。又说,如果你病好了,我就没有这么多照顾,所以不要这么多谢谢,这是自然规律。 他拿来水果,说,这几天你身体不好,需要增加营养,我就拿水果给你吃。 致唯啊兄短信。读戴氏余两篇,其一赵毅衡新译,句多不顺,不想再读。翻出薄书读都柏林人序。 读阴翳礼赞章节,子时喝酒,再翻读阴翳礼赞。 翻弄金阁寺•潮骚。读到一个菜的做法,感觉是一广东普通话在耳边宣读,读其他篇章,是中央台播音员在耳边讲话。奇怪的幻听。 【卷九】 爸爸,好些了吗,我起床了。他来到床边,与他拥抱。想他站在床边,伸开双臂,爬在被子上,俯着脸亲昵的样子。 吃馍馍,读都柏林人,想起以前翻读,是不可理解的。那年在黑错,唐哥说起他那首中国最高爱情方式结尾来自其中的一篇,一直没查阅。如今也忘记了篇名。在序言中读到:用卑琐的笔法描写卑琐的生活。应该是契诃夫所说的用粗野的笔法描写粗野的生活。 青海郊外,老五他们的炮兵部队换上武装警察的服装,军车向城内开去,连长命令后,车从一名拦路者身上压过,这事件是在1993?小西乡事件是在1993年春节前后? 下午听磁带四盒铁血摇滚。我恨摇滚乐四分之一盒。 他睡前进来,说,爸爸,打扰一下,问你个题。在大床上,他问,你的菩提子呢,我帮你搓一下。他用一双手手掌搓,说,菩提子很亮。透过灯光看,说,穿过光。他上了他的小床,说,我是搓菩提子机。 夜躺沙发读书,腰啊腰,想霹雳舞和腰,霹雳舞的一代,还有小河的腰故障。 快一年了,依回忆写一篇警察采访,插入大师访录之前。 【卷十】 午后二时,母亲送他去上学。下午读完都柏林人。想起唐哥诗中的那篇小说,就是刚刚读完的最后一篇死者。结尾,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茫茫大雪,不是滋味。 另一篇不是滋味的结尾是,一个酒鬼父亲醉酒回家要吃的,家里火快灭了,他开始打孩子。 还有一篇,酗酒的中年妇女,死于慢车相撞。 与他玩,他说,杰瑞发财了,他有个商店,卖磁带。杰瑞是动画片上的鼠,他喜欢扮演的角色。 他忽然说,我的出版社,老鼠出版社。 我是一楼的磁带卖场,爸爸是二楼的磁带修理厂。他说。 老鼠的洞里太难活了,出来轻松一下。他从床底爬出来说。 他在床底玩着磁带店游戏。两条打口磁带纸盒用胶带粘在一起。前天我把它放在床底,他像乌龟爬在盒子后面,假装卖磁带。 他问我要买什么磁带,花儿吗。我要了齐柏林飞艇,请他找L开头的。他找到了一盒,抬手递给我。 读几页迟疑。读近二十页金阁寺。翻格里耶的三本。又随意选读阴翳礼赞,读到一句,做文学就不要结朋党,要一直孤军奋战。 发现重现的镜子邮购于一九九五年,快照集购于二零零三年大理。感觉漫长的存放已经到了该读的时候。 晚躺沙发重看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后半。看完饮酒,读广州诗人专号,读黄金明兄,唯阿兄,唐不遇。读别人的一刻,怕失望的感觉重又袭来。读封二诗,感觉很一般,所附的吹捧,可笑的文字。决定先读重现的镜子。 【卷十一】 读重现的镜子, 铅印,发黑的软纸,厚薄适中,拿着舒服。 记下庄子的句子,形容枯槁,心若死灰 听完我恨摇滚乐最后一盒,听史密斯和平与噪音。 恭喜恭喜,大礼包。他抱着一大瓶可乐撞门进来。又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上床钻被子。因为我是老鼠,他说。请求他爬到胸上来拥抱一下,竟怫然而去,拂袖而去。 他说,我最不喜欢听你们睡觉的词。 重新放置了磁带盒子,推开了床底的洗衣盒,他看到了,说,你别以为你是厉害的人啊,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呢。我已经复原了,他说。他把床底恢复成了他的老鼠窝。他说,我又把我的磁带店开张了。他向我交待,所以你不要把它搞掉哦,所以不要太气愤哦。 待写的小说在胸中翻腾,待写的几篇。 晚饮酒,看留言,邮件,未回复。没有m的消息。窗外黑空无星。 【卷十二】 睡近中午,续读重现的镜子。 午后,太阳移到前楼帽子后,开机,之前他等不及,打游戏,小鸡复仇记。 他说,你工作吧,我玩够了。他画画,时间较长。他说,现在怎么画呢。突然又担心他的眼睛。我说,现在你别画了,休息。他生气跑掉,摔门,坐地上哼哼冷笑。 问他,你还想怎么画呢。他说,飞碟。又说,颜色太单了。 最终协议,明天/下次接着画。 夜读完重现的镜子,读到后半时想起如何结构中篇小说,如何改写,插入,排序,有了安排结构的感觉。 他回来,掏出一个小金桔给我,又掏出一个较大的,说是自己的,想放回口袋。让他放在床头椅上,告诉他那还是他的。他放在录音机上,说放在录音机上的是我的,放在椅子上的是你的。爸爸生病了,还是吃个大的吧。他改主意了。他是爱我的。 听史密斯马群和另一盒七十年代的。夜开电脑,欲整理去年诗。酒醉未果。 【卷十三】 这里有卤肉,我给你端过来啊。他边走边说,端来盘子放在床头椅子上。 去找笔记本,他在床边叫,爸爸,过来养病吧,不要胡跑了。 早晨他爬到大床上,他说,爸爸,你把胡子留下吧,胡子长长了很时髦哎。他用一根手指尖摸胡子。半梦半醒地听到,嗯嗯着回答他。 昨天早晨,睡到中午。他醒后爬到大床上玩着。忽然他从脚下爬起来,说,爸爸,俊华叔叔说,小鸡复仇记的第二种模式可以打到二十关,你来打,我们看看打到后面的情形。迷迷糊糊地听着,这些话现在已经记不全了。 你把无影剑别在腰上,人中上的胡子留下,把脸蛋上的胡子剃掉,下面的胡子留得(到)长长的,理一个毛寸。他动了动我的头发,继续说,摆一个这样的动作,戴上墨镜,像小李叔叔给我摄影那样。他做出太极拳的样子,又放下双手说,拍一张照片放在成长档案里。哗(哇),酷老爸!他滔滔不绝,语速很快,宛如连珠炮。我只能凭记忆复述成这样。 抱他上床,感到腰椎又疼。他开始自己脱袜子,不让我动手。见我执意动手,就说,我脱到简单的地方,你再脱。 夜躺看电视,见电影频道尹诗人和公园片断,看到伊的拘谨与说起电影无答案的从容。所谓公园是传统的电影,感觉画质与对白的传统特质。 读完快照集,跳读论文集为了一种新小说部分段落,暂无需读其理论,开读反复。 【卷十四】 凌晨看完电视,翻出一个大信封,写上手写稿,拿出阳台椅子下的纸盒,开始翻动。那些好几年没碰过的各式笔记本,纸片,旧车票,刻录VCD,纸信,打印的聊天记录。把所有有字的大大小小的笔记本,纸张,一一取出,又喝一小瓶酒,翻读到深夜。读一九九一年至一九九六年一九九七年的随记本,那时除了诗,什么都没写。全部塞到牛皮纸信封,鼓鼓囊囊,放入书桌,压住另一部分手稿纸袋。 这些手稿大致有三类,有些独立成篇,比如一诺书(在他出生笔记本),坐车记(在大小不一的九个路上笔记本),有些是小说素材,有一篇短小说的初稿(很原始的材料)。从五年前开始的书写,至今没有完工的工作,都是需要坐着,在电脑上处理的工作。五年半了,终于需要躺下二十天,在躺下的时候才想到并动手触碰了一下它们。拿着笔记本和笔爬上床,睡。 晨醒,又睡,又在想昨晚读的过去,干扰心绪,感到失落,感到还有恨,并诅咒。 读反复,缓慢地。听音速青年洗衣机,很爽,很飞的噪音。漂浮星际的长音光痕,漫长的光斑点点的声音之振。 假如它还是一次童年回忆。突然想写诗,目光停止在这一句。假若它还是一次童年回忆,反复第四十二页。他突然回忆起了昨夜做的一个梦,梦中,反复第二幕第五十五页。读反复,缓慢地,同时抄下以上的句子,为一首尚未显形的诗。同时感到小说的精心结构何其重要。昨天在格里耶的论文中读到的句子。 换听sterolab《Cobra and phases……》 爸爸,是不是严重点了,好多了吗。那就好。今天我去买了唐老鸭米老鼠的三维碟,所以来得迟了点,对不起啊。还给你买了摇滚乐呢。噢,没买,看了一下。他进门就说的话。 想起他的骂人话,狗日的王八蛋驴儿日,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看某册笔记本中的手稿,发现录入错误,U聚会应为u-聚会。标题亦可改为u-聚会。 搓菩提子有两种方法,他钻出他的老鼠洞,也就是我的被窝说,你为什么那样一颗一颗的搓呢。我已忘记了他的原话,自从停记他的语录以来他的话很长,我的脑和笔早已经跟不上他。他用他小小的手掌搓动着菩提子。 【卷十五】 今天梦见了一个梦,他爬上大床,钻到我的被子里说。我睁眼看一下他,闭上眼问,什么梦呢。他不说话,手指一下一下擦着我的胡子。我又睁眼看一下他,他好像在思考。我闭上眼,想再睡,一遍一遍地背着,今天梦见了一个梦,今天梦见了一个梦,今天…… 接着午睡,半梦醒,听昨天的sterolab,他进房间钻到床底,磁带一面完了,播放键跳起来一会儿,他说,你再给我听一遍音乐,这个音乐可美了。 他说,摇滚乐要唱得疯狂点。他说,电子乐要唱得温柔点。为什么呢?他不说。 我说,给你听一下标准的电子乐。放了spicelab《a day on our planet》一起听。 他说,铁血摇滚,听起来就像杀人的音乐。 他说,打鼓的这种声音像,小行星碰撞在一起爆炸的声音。 他说,你在作假吧?你不是说基本的摇滚乐就是这样的。害怕你胡说。 他在床底说,……激光的感觉……。我只听到这半句。 他说,爸爸,给病人增加营养,吃两颗桔子。他在椅子上放了两只小桔子。我吃一颗。他捏着手里的另一颗走掉了。 超级大礼包是中华公司的,中华出版社的,……过了一会儿,他补充告诉我,中华公司提醒你每天按时刷牙哦。 他用纸盒,报纸,纸条,彩色铅笔芯,胶水制做的“超级大礼包”,历时昨天一上午得以完成,刚才他又把礼全送给我,他说,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吧。 随着这个音乐,好不好?他要求我提醒他。我说,我们的飞船在漆黑太空飞行,星星很亮,敌人的飞船在向我们逼近。他立刻钻进床底,与我互相配合,开始模拟星球大战。声音的戏剧性。 他说,这个音乐就像玩外太空的飞机游戏哎。 听完一面磁带,翻面,继续游戏。 他说,他们在毁摧天王星呢。问他。什么?他说,他们在用炸弹炸天王星呢。原来他说反了字。 怎么还没开始战争呀,急死我啦。他说, 他们的队长气得在打本子呢。他说了两次,他听到音乐中出现一种节拍时说。第二次,他敲得床架啪啪响,说,就这样打呢。 搜索恐怖分子,警告三次,然后攻击,销毁他们的武器。M16枪,原子弹,大刀,斧头,狙击步枪,步枪,弯刀,锤头刀,用激光熔化成水水。 队长,腰还疼吗,他问我。他趴在床边,用手触摸着我的腰和屁股。 累死了,我去喝点水。建议他在水星休息三天。他出去了。 读完反复最后一个句子,他推门跑进来,说,我们继续玩吧,我要去开飞船了。 他说,你把文章写完,你再别看书了,灯借给我,我的飞船太黑了…… 我把台灯放到地上,对着床底。他钻进去了,问,我们飞往哪个星球呢? 这个音乐听起来,兴奋得睡不着……因为这个音乐听起来就像人兴奋的一样,他说。 游戏转换,他开始卖磁带,一盒一块,批发免费。我用纸片买了吗啡来听,交钱找钱,忘了讨价还价。指给他正在倒塌的新建筑,他在电脑看到过,告诉珍贵,涨价至三十元。惊喜发现齐帕柏林飞艇之老头背柴。他说,一般人十块,认识的人五块。用纸片买下,谢谢老板。又告诉他个珍贵的,他涨价至二十。换用随便的口气告诉他,不让他听出惊喜。他说,十块。 前几日读迟疑二十余页,感到吃力。发短信求教吴峻兄。艾什诺兹与图森哪本更值得先读,吴兄很快回信:子午线我也没看过啊,艾什诺兹嘛,不如读切罗基、出征马来亚(均收于高大的金发女郎一书)。图森那本里推荐电视。至于午夜文丛的其他作家,我买的都买了,但老实说基本没看过。新小说老一代我也只是对格里耶、杜拉读得较多而已。2008.1.9.18:30:28 又回了两条关于杜拉斯。从略。 决定读电视,近三十页。 昨晚近凌晨三点才睡。喝酒,读第二本随笔本,见到1997年至2001年的日记。本子后半部分成了诗手稿。还有四,五页就写完了。那以后没在纸上写过类似的读书与随笔。不多的几篇,都在电脑上,网络上。 拨了小t的电话,已是空号。 躺在床上,用钢笔稿纸写小说,可乎?不可乎? 可。工作一:用二百字的稿纸,先写下来。写字速度比打字快。录入时修改一次,显然效率更高。 工作二:找到二百字稿纸,凭记忆列出小说片断篇目,改日开机补充。组织结构。 【卷十六】 为什么我一过来你就醒来。他说。 读电视,封面一丛墨水。昨晚有墨水掉在稿纸上。 轻盈的音乐,昨天他这样描述吗啡的音乐,当我问他,吗啡的音乐是温柔的还是疯狂的。 玩星球大战。老板卖磁带。 他说,我的太空飞船有两个方向盘,一个坏了可以用另一个。 他说,太空飞船磁带店,在太空卖磁带的。你也在太空修磁带。 你也懂点知识啊,看看这个。他把《十万个为什么,我们的身体》随手放在床边,过了一会儿,又递给我说。 我根本听不懂这是啥呀。他说。 你躺下吧,你不要坐下。他说 他说,我刚才下了一碗面。先听会音乐,干散得很哪 他说,太空音乐完了再不听了,换一个好不好。听个吗啡好不好。噢对了,干脆听个太空音乐吧。 爸爸,我不陪你啦,啊。好的,你跟姑姑玩儿,我说。走出卫生间,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又说,爸爸,我不陪你啦。我说,好的,你跟姑姑玩儿。 查阅指南、圣经,立体声实验室、太空实验室两支乐队资料。翻到胡斯克•杜乐队,(意“你记得吗”),系90年代非主流开拓性乐队,与R.E.M同,只是未成为巨星。查阅吗啡,这支无吉他乐队有支中低音萨克斯,主唱1999年死于意大利舞台,享年48岁。有九张专辑、一张现场。查封面,隐约想起祖咒拿走的是第二张《疗伤》(1993)。 钢笔尖,墨水摇摇欲滴。我虐待它了吗,昨晚看到墨囊墨水已不多。书写至今,还没吸过第二次墨水,怎么就出现了如此故障呢,是因为躺着书写吗。 他们为什么不买我的磁带啊。他问。 你需要做广告。我说。 他拿来一张十六开白纸和蜡笔盒,请我写上一楼大卖场,二楼大修厂,给他建议,写成广告牌一幅。在四角粘好胶带,让他帖在床架上。 为什么不写大买厂?过了一会儿他来问,似乎一直没想通。 因为只是为你而修,我修好,你卖掉,不对其他人。 制做广告牌后,修好两盒胡斯克•杜专辑,及母牛专辑《Sex pee story》。查不到母牛乐队和安非他命公司。为他量五岁五个月的身高,比上月长了0.7cm,接近106.7cm。 你的韭菜的味道小一点好吗。我听到他跑进厨房对母亲说。空气中还在弥漫韭菜的味道。 爸爸,我辛勤打造的新式饼干,请你吃,冰激凌型的。他放了一块在我嘴里,晃晃手中另一块说,菱形的,吃吧。塞进我张开的嘴巴。 又跑进来说,方形的小型的,长方形的小型的。左手右手分别放入我口中,离开床头到门边,又说,我专门给你精心打造的。又跑进来说,倾心打造的没了。放了最后一小块在我口中,随即离开。 又回来,俯着身子问我,精心打造的饼干好吃吧。好吃,谢谢你,我终于开口回答他了,很高兴的语气。 他简述了一遍制造工艺,好像是两块饼干磨挫而成的。我想起刚看到他手指、手掌沾满饼干碎沫。 钢笔在漏水,掉笔直立,想墩回笔管,食指、中指侧面滴上墨迹,用笔尖吸回。再写时字迹变深,欲再流出,甩入垃圾桶,再甩,又欲流出。如此者三。 母牛很吵,节奏太快太逼人,勉强听着。继续读电视,目光快速滑过那些时而出现的长句子,不求甚解。 现在跟我玩儿吗。他问。 好的,玩吧。我说。 他说,把灯光给我照一下,我这里黑死了。他开了吸顶灯,白炽灯。 向他退货,把母牛递给他,说,我要吗啡。他说,吗啡,反手递上《夜》。 不是这张,我要蓝色的。 他说,蓝色的吗啡。递上P.J.Havy。 不是这张,这是……我要蓝色封面的吗啡,深蓝色,能找到吗。 没找到。 要我帮忙吗。 不要。 颜色是什么样的封面?那就是这个 不是,这个是胡斯克•杜。 那再没有啊。再别的没有…… 明天八点就要跟你离别。我说,来,拥抱。他爬上床,抱住我。他说,我们坐客机去。 “你的心肝小宝贝在这里呢?”他站到床边,噘嘴做鬼脸,翻白眼。我等着他解释他这句话,等不及,试探地问,谁是我的心肝小宝贝呀?——动画片上的。 我给他看书上吗啡的《yes》封面,他一下来了兴趣,说,这是电子乐摇滚乐太空音乐大辞典。他明白了《摇滚圣经》的性质,坐上床边要与我一起翻看,弄破了一点书页。我生气了,他有点怕,溜到床下,想离开。叫他在床边看书,他小心的翻动着,一边说,大王的书,要爱护呀。翻到一页,图片上的字母是LPO,他念成JPO。他翻到扉页,说,好多酷照片,瞟着我。看,一个美女,他翻到了一个女歌手。他翻一张捂着耳表情惊异的人,他松开书,学着书中图片上一个人的样子,捂着双耳,龇牙咧嘴,咬牙切齿,很烦恼很谋囊的样子。拿过手机给他拍照,他没有拒绝(有点意外),配合着我。台灯的光线在照片上很暗,拍了三张,光线和他的表情都不好,一一删掉。 翻到一页,封面图片只有灰色,他问,为什么是这样。我说,本来就是这样,没有字母,没有图案。他不问了。我是否毁坏了他喜欢问为什么的兴趣? 为什么去旅游就是去看风景呀? 旅游的意思就是去看风景。他自言自语,似乎明白了。 妈妈你真时尚又经典。 (啊?) 爸爸又酷又帅气。 (你就知道拍马屁……) 妈妈好看又漂亮。 (你太夸张了吧……) 爸爸又酷又帅气。 (嘿嘿嘿……) 明天就要离开你们啦……zu(亲吻)…… 我不想去,因为见不到爸爸。 他问,你是不是放了屁?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刚才钻进去被子里了,闻到……他捏着鼻子说。你这个屁,没有声音?…… 他起床,光着屁股去撒尿。说,今天睡了个美,只一泡尿,噢,今天睡了个美,只两泡尿。这不是他今天的第一句话。 我们班的男生都爱看奥特曼,只有我不爱看。奥特曼都是打人的,不是卡通的……我不爱看打人的……我一看他们看,我就想把碟换掉…… 他问,写什么呢?写什么呢?我说,写你说的话。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了,他说。 翻到旧笔记本“一诺的短信”。他说,你画一个锁,我就不撕了,我们就不会撕掉了。 十一时零九分,在《yes》的歌声中,台灯光照,他爬上大床与我拥抱两次。亲吻,告别。他亲了我的右脸,左脸,额头,耳根,放开又抱住,说,再来一下胡子。 【卷十七】 零星的雪花飘开了,我在卫生间听到父亲说。 中午吃火锅,我盯着窗户外面的天,阴着,一片灰色,旗在飘摆,不是很剧烈,看来风不大。转移视线,盯着不同的楼顶的天空看,还是灰色,我想即使看不到的地方,天和地都是这种灰色。 第一次起床时,我在阳台上抽烟,盯着对面楼顶的天空,同样是阴灰的。喝茶,想起f说早晨不宜做的三件事,喝浓茶,做爱,第三件她忘记了。抽烟喝热茶,想昨晚开机看到旧信中的句子,“明白”和“接受”。把剩余的半支灭在烟缸里,回卧室睡。 他听到我们说话,开口说,这么早就要……他不愿起来,蒙着头还想睡。他忽然坐起来,说他生气了,左手食指抠着右眼眼角的眼屎,换一只眼又抠,用姆指和食指拈住,做了一个往床边扔的动作,又躺倒。 钢笔终于没墨水了。 昨晚看到的明白和接受,让我想了半天,后又打开手机存下两句话,这一切比你接受的更明白;容易接受。我是在给小说换名字。 早晨躺着看它们,把第二句删了,琢磨第一句,感觉不对味。躺着写小说肯定不行,字迹乱,胳膊累。 想起今天他穿衣时没有惹人生气。昨天,给他穿衣时又打了他几下。他用手指戳我的脑袋,打了他的脑袋和手指。穿裤子时突然假装打他屁股,他哭着闪在墙边,说,我哭得要吐了。继续哭,说,你又打我,是你吓哭得。 ——你是世界上最懒的人。 ——你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你不改掉这个习惯! 我知道他说的是你不改掉打人的坏习惯。我们好像这样对话。 他准备开电视,不许他开。给他牛奶,他抓袋子时洒了两滴。他还是不会抓软袋。他说,我的小剪刀丢了,大剪刀不好用剪不开。倒杯里给他喝,躺回床上看书,开始想他,想到他还是懂事的……惆怅涌来。一会儿他跑进来。问,爸爸,你怎么连电视也不让我看。我说,我希望你看书。我说,好的,你看吧,看一会儿。他走到门口说,我看半小时啊。 一会儿他又进来,说,没有信号。他描述着各个频道上的光斑,换频道也没有信号。他说,我要看个碟呢。这些天他都要放米老鼠的碟,一天大约两次。 他临走时说,你好好休息啊,十天我们就回来。15:43你回短信来,平安到兰。换听就像在游泳。读完电视,又读一遍编后记和简介。不可能之处的可能,一个念头就是主题,较有意思,至于陈侗所说的气韵,倒是没感到,呵呵,我还是这么迟钝,一如十余年前拒订他书店的《L》信中所言。句子太长了,如果以后买书之前可以在书店先读几页,估计不会买这本。合上,看看封面(去除封套的)墨水痕迹,是的,是一个犁形。 米歇尔•布托,想起来了。喝酒。并不是买到全部,就能读完全部。为了我的小说,大道流行,命运安排。错过买那些树的机会的原因……紧巴巴的钱袋。 (用大麻浸泡过的啤酒,我问,你们是不是在啤酒里泡过大麻,他们问什么麻?大麻?你有吗?拍牙的待改。) 吸墨水时,墨囊处有墨沾到我的食指和姆指,细看,墨囊并没有破,奇怪的事。 读萨罗特两本(天象仪、一个陌生人的画像)的译者文字。感到新小说陈侗只是贩卖了一部分。读格林威治子午线。 吃面条,吃剩了几天的豆腐,看电视。古希腊。有词曰,准历史的诗歌,真正成为历史。琢磨,重新让诗歌成为准历史。睡着,梦到一幅地图,与一个过路的戴金属架眼镜的陌生女人一起看,她告诉我人们(或者包括她在内的他们)改变的路线,她问我,那处入口是什么。我说,那就是西宁郊外支流的入口。醒来画下,添加注解,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听吗啡。没有短信(h和f)。 平躺着读子午线,屈起双腿膝盖,膝与脚跟、臀部形成一个三角形。这是他看见就要钻进来的洞,他装做老鼠,在床边一扑而上,钻进被窝,吱吱叫着爬过洞,在被子另一边露出来,心满意足地哼哼着…… 吗啡的夜B面后四分之一也是空白,像是的一样。 上网,收叙灵信,愉快回信。张元吸毒事件,耗时的网页浏览。重要的博客都没更新,想朋友们在网下多么勤勉。 复制小说篇目入新建文件夹,约390余KB,未细删减,故有超额。一万字为20KB过,20.4KB。 凌晨过,勾划篇目。还有一周时间,先写三篇,录入一篇,可是今晚坐二小时,椎骨有痛。如何完成,还是得在床写之。准备明天写一篇,想到的句子,你是警察?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公民都是警察。失眠不已……想添加的情节。 他假装擦拭火柴,他说,嗤啊——这样。吹一下,他假装把火柴梗放入烟灰缸。他对我说。你点一个烟吧。或者是,你抽一根烟吧。 【卷十八】 醒来,想起梦,直想到动笔写下。14:15 收回短信,14:30登机。划掉感觉不祥的时刻数字一行。 昨天,他赖床,扬言不想去旅行,我说,从昆明到大理的高速公路,有很多很长的隧道。他来了精神,翻身站直在床上,光着下身,伸着手指开始问我隧道的情况。他问,到底有多少个隧道。我说,我忘记了,大约有八九个。他说,那我去数一下,回来告诉你。又说,到兰州才有一个隧道。 大约十四时开始写小说,至零时零五分,手写完三十六页,完成一篇(部分还在日记及m短文中),篇幅约等于两个。 晚等你短信,不安至二时,飞机在成都休息。二时十八分拨通电话,你关机。 【卷十九】 七点差几分时醒来,看到你两点多发来的短信,已平安到达昆明。再睡,不能入眠,读子午线几页,母亲拿走茶杯,换来新茶。昨晚劳累后的兴奋无眠,撰写博客八荣耻。 以沉默的诗歌为荣,以响亮的屁话为耻; 以笔写手稿为荣,以键盘辐射为耻; 以珍爱生命为荣,以损害肌骨为耻; 以负更新为荣,以日日勃为耻; 以调戏博客为荣,以流窜博客为耻; 以存放email为荣,以发布blog为耻; 以一诺的图画、语录为荣,以杜撰的鸡毛、蒜皮为耻; 以形容枯槁、心若死灰为荣,以搬弄寓言、相忘江湖为耻。 喝茶,继续睡,一直睡不实。多梦,浅梦连连,只记得一个。近一点起来吃午饭。 午饭前给你回短信,吃完上床,听讨厌鬼,读几页子午线,困意袭来,小睡片刻,效果良好。 晚饭前开机整理小说文件夹,删除重复和无用的章节,尚余370KB。忘记读沫素材,即关机休息。小睡听讨厌鬼两遍,醒来换女孩对抗男孩,还是好听。读子午线过半。收你短信,他表现很棒,幸慰。 【卷二十】 近二时读完子午线,想起启发就是前后结构。明天读格里耶嫉妒。想结构,信,故事,梦。信为倒述,中间为故事。分水岭式穿插冬日走。 春梦。床上某歌星,光光的阜,猛力插到耳朵。你找半天,让我喝酒,纯粹口酒。你指给我,说,我打开的。去WC。就瓶喝一口,回床看到水,找到暖气漏水。暖气漏热水,棉被防护。 醒,冲茶,太苦,换杯倒水,想起之前的梦,老三母亲去世,奇怪的葬礼,不发丧事消息。母亲说没有人搭礼。奇怪的法事,他舅舅和助手主持,壁画,墨书,篮球,与印度教、波斯某教有关。墓穴在红园道,路面是工地。 再前梦。见河州塔遗址,在监狱前街,有座天主教堂的旧址,打出条幅(“天主教是老教”)要求退还其旧址。条幅像对联,出现第二幅,看不清字,白底黑字,隶体。附近有清真寺、白云观等,也在要求退还旧址。我与某捕快二人骑车经过,在狱前街中段见东侧土房拆迁。拆倒的土房后,露出破损严重的塔顶,上有三字,河州塔。 怪哉之梦。听GAB,Cruise Yourself,读一页嫉妒。吃饼干。准备写另两篇。写金币到后三分之一,钢笔无水。吸水,发现墨囊是破的,原来上次就是破的,这次破得更大了。但不会自动流水,只在挤压时弄蓝了食指指尖。 写完警察采访,开机整理文件夹,抄写各篇目录,删除无关篇目,得218K。计划修改及待录篇章,字数即可。 接f电话,聊至十一点半。决定最后手写等待一篇,三件穿插的线索,已完成要点罗列。 【卷二十一】 五时梦醒,窗帘缺口有风。起床入厕,见夜色雪光,至阳台察看。雪已停,积约二厘米,马路靠近人行道的积雪已经扫除,有个穿棉衣的背影举着扫帚往上而去,在街对面。倒水上床,无睡意,撰写此文。补充警访细节。读嫉妒。 设计结构表格,听人行道乐队,誊清表格,二舅来家中。午后开始写等待,换听人行道,晚饭后续写,零时二十二分完工,三十页。中途吃饭休息,时感到悲伤,写到结尾时竟感到悲凉。完成一个诺言,也不全是,只是完成了字数,完成了她说过的一句。别人随便一说,我就当诺言。我真是个傻X。听人行道乐队Brighten the corners,听到悲伤。他和你平安,平安短信。 钢笔在墨水不多时才漏水。这像个寓言。明天休息,后天休息,不必再为长小说而写。改写、补写的工作量还不小,还等待着。可以逐步完成,不用一天写三十页,似乎是欠帐,在病休之日,难得之写作日。如此而已。 这是五年余来的生活总结吗,这是宿命吗,五年得一病,才得以完成。那个预构的结尾是有用的。再也不用去为此付出什么。二时二十二分睡意方至。 【卷二十二】 十时四十分醒,梦到又买了一期某某诗刊,上面有某某的诗。某某、二哥杜元和我在一辆农用三轮载货低速汽车上翻看杂志。经过甘南,看到路边的标语:西部大开发就是中国发展族。看到杂志上的图片报道,石光华定居甘南,与诗人桑子共同提出中国发展族,石坐在照片左边,桑子兄带着大墨镜,在右边靠前。我想,哦,我得去趟桑子兄的博客。然后看到墙上的标语,指给某某和二哥看。某某知道此事,指着杂志上的日期说,十二号我就在四川。杂志上有某某的诗,她翻给我看,说,嗯,在这儿。某某变成了另一个人,好像是二哥的朋友某某某,我们三人坐在同一辆自行车上。二哥说,哪边出城的隧道,广河人叫冰洞,进去以后头冻得冷嗖嗖的。我问,清真的吗。他笑了,说,清真的。 我跳下自行车,跟二哥说,你们走吧,我在这散散步。跳下车,跟他俩说再见,看到他俩挥手。 我到路灯下修一只表柱,往回走,表柱喀嘣坏掉了。又往回走,想起他几天不见了,要去找他。在鸡笼边看到一个大信封,心说他怎么没拿,打开看到里面放着我撕毁的废手稿。想到他可能…… 不好的梦。 晨初醒约六时左右,按手机看时间,见西墙上隐约有字,是蓝色圆珠笔所写,想读,又知是假视,做罢。放下手机闭眼,又见隐约字迹。不读。 下午整理小说章节,找到两个短章节。上网,见江雪病中。近十六时下线卧床,饮酒,继续听人行道,才听到很多情绪段落。原来写作时听,只是过耳之音,相当于背景音乐。致江雪短信,很快收到回复。 夜读嫉妒,睡着。醒后翻读藏欲经,见图文处理为孙一,序亦是她,无汉译者姓名,无图片注解者姓名,甚是可疑。卧床即将结束,思绪起伏,无眠,起饮酒,见床上稿纸,忽然忆起那夜写小说,稿纸完后,在父亲书架翻寻牛皮纸所包稿纸,竟然正是想要的二百字稿纸。很多年前,想把那包稿纸写完,现在终于开始写了,大约写了一沓的二分之一。 想起他帮我捡笔的事。请他帮我捡笔。短杆的中性笔(你给我买的)从桌头椅子滚落到地板上,放了一阵子。有次他正要从床边走开时,我忽然想起这支掉在地板上的笔,叫住他,请他帮忙捡一下这支笔,他毫不犹豫,往小床角上迈出一只脚,准备到小床后的空间,去捡起椅子后面的笔。我连忙止住他,让他不要进到小床后的那个空间里。前些天他进过几次,我怕他撞到电线、椅子,制止了,也引起了他的不快。这次我一制止,他即刻停步,我紧接着告诉他,可以爬到椅子底下去捡那支笔。他俯在地板上,头对着椅腿的方框,迟疑着,可能是担心钻不进去,我俯在床沿上鼓动说,你钻。他平趴着钻进去了,努力伸直手臂,抓到了那支笔。我向他道谢。他转身准备离开床边。我忽然又想起,椅子下地板上有很多灰尘,还有液体,来路不明的尘垢。我叫住他,他来到身边,我拍拍他毛衣的前襟,拍拍肚子,告诉他我错了,我忘记了椅子下面有很多灰尘。他有点生气了,埋怨我,哼!都怪你,真调皮。 【卷二十三】 晨醒近十二时,记得梦。插入,一下一下更深。余梦不足记。 整理零二年笔记本,留下一诺书、错短信,余撕毁。下午上网。存放他画、十三日记。压缩杜撰文件夹,各年文件夹,拟存邮箱。删博客,长小说篇章及其它篇什,是为负更新始。 夜去打酒,才知其冷。冷耳,放弃剃头,归,体累。续读嫉妒,喝酒。洗澡,又接你短信。 想起他说我的眼镜。这样眼睛大。这样眯起来。这样眼睛小。他的手指轻轻戳到镜片上。 【卷二十四】 晚上他来电话。他说,这里的饭太淡了,都是清真的,我不爱吃清真的。你买电脑主要是为了让我画画吗?两千零八年一月十八日,他在西双版纳州景洪的电话中说。 【跋】 这些砸扁的铜铆钉。这些烟头,这些烟的禅和抽烟的禅,灰飞烟灭。 2007.12-2008.1 2008.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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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撰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4-04-20 16: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