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牧的原罪
偶尔，院子里的各家里的新鲜事大部分是因为有谁又带回黄鼠狼、田鼠、野兔、豪猪、甚至是硕大而形态很丑的黑野猪……大家都会很兴奋地去一睹为快，那些被从山野里带回的，多是同样的惊慌失措行至将至的表情，肯定不会是自由生活时的模样。山里的对我们而言所谓的趣事和孩子中津津乐道的很多事多是大自然里那些动物的灾难，当然我们不会那么想，只不过是偶尔过过狩猎生活带来的新鲜和快乐。
其实这也不是常有的事情，所有这样的事就像是碰运气一样的捡到宝贝。有一回，爸爸不知道哪里捡回来一只猫头鹰，或许是谁用猎枪打着的，我想总不会是被野猪的夹子夹住的，不然这飞在树上夜里活动的东西也太倒霉了。这是我第一次见着真正的猫头鹰，和书上的的确长得很像，也更具体，只是因为受伤和遇见人的畏惧让它的眼神少了英气。我知道书上描绘它是我摸摸它的翅膀，像是以崇敬而好客的态度对待一位来自远方的陌生客人，可是它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我坚持给它包扎好伤口，用一整天一整天的时间陪着它，给它米饭和水。但它跟我不亲近，尽管用绳子拴住它的脚也让它飞到了离我最远的在高高的横梁上，跟我玩绝食。
我听到妈妈在厨房里小声跟爸爸说：“听说这东西可以滋补，刚好给你补补身子。”那里磨刀霍霍，我就跑他们面前哭。怎么什么都吃呢？没听过吃猫头鹰这样的益鸟的。他们笑我：“你才几岁？”也正因为没几岁，爸爸放弃了这次补身体的机会，让我养着，并告诉我这猫头鹰还是会死，养不好，放了也死。结果被一语成谶，几天后它趁我外面玩耍，挣脱了，第二天看它一身狼狈地躺着一棵树下，据说是被那条蛇咬死的。我默默地还傻傻地悼念了一番，像对待一个朋友，可能是接受过思想准备教育，便没有特别伤心，至少它还是在它的自然里死去。都说猫头鹰是蛇的克星，可怎么最终让蛇给报复了，还是不够光明磊落的。
蛇真是可怕的东西，在乡里人也会打蛇，打蛇打七寸。这一地代有好多蛇，特别是在夏天，说不定走在路上，就听见嗖地一声，吓破你的胆。幸好蛇也是怕人的，听到动静闪得快，可我总是被吓到。我上学要走小道，就有小蛇顽皮，嗖地瞧准时机，就在我脚跟前穿过，吓得我火箭似得哭着往回跑，再也不敢走有蛇游过的地方，即使知道它是活的，已经走了，它不会在原地等我。可是还是要爸爸背着我过去，才肯乖乖上学。
夏天的路上偶尔总是能看到死蛇，被那些不知道害怕的人或小孩用石头打死了，静静地以盘曲还在挣扎的姿势躺着那里，这个可爱的自然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可怕的动物存在呢？我怕极了这种东西，我不怕蚯蚓不怕蟑螂不怕有着狰狞面孔的奇特的蜘蛛，可是就是怕这种东西，即使是没有毒的即使是死的，也能让我像见了鬼似得不敢看它的模样，可怕的形状、可怕的花纹、可怕的面孔，我实在不想去细细地描绘它们的样子，想到就害怕！这里最多的无毒蛇应该是菜花蛇，有毒的三角头、骤短的尾巴的五步蛇、还有在我看来不至于长像太可怕的金环蛇、银环蛇、竹叶青，然而确是剧毒的东西。其实看到这些很多时候都是小蛇，小蛇一定是不懂事，还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可怕，于是常常跑出来玩，恶作剧地吓吓像我这样害怕蛇的人类，回头跟妈妈炫耀一番，但总有很多时候会无辜地搭上了命。就像路上躺着的很多不过是这样的小蛇。因为这样一个一点都不浪漫也不可爱的物种，像是我们夏天的一个黑暗势力，躲在黑夜里，躲在灌木深处，阻止我们游戏，去追逐彩蝶和蜻蜓，去追逐夜里的萤火虫，甚至还潜入我的梦中，在童话里扮演叫蛇的魔鬼。
有一次春雨过后，爸爸的心情就好起来，他引诱我跟他上山，我想我是在家里闷着了，兴致勃勃地非常愿意跟去。山上又许多有趣的事情，就像曾经，爸爸就从柴堆里发现了山鸡窝，让我从中找到了好几颗山鸡蛋。就像曾经，我认识了山涧里的中国兰，幽幽地长在那里，那种娴静而雅致的姿态让我都恨不得变成它的样子。何况天气真的很好，太阳因为也在家闷了两天，心情也特别好，清清爽爽的异常神奇，让全世界都跟着亮丽起来。要是不理解什么叫“春光明媚”，那这时候就好理解了。春雨泡着泥土和草木，被春天的太阳小火烘着，植物的味道夹杂着土香也变得浓郁。竹山上的春天里会冒出来许多竹笋，春笋在雨后高出了一大截，有着要触摸蓝天的宏远志向，这志向的味道就抵挡住了清新而鲜甜的味道，让人只想吃还鲜嫩地初长出的，我真爱吃哪种腌制的笋块，就当零食一样吃，吃多了牙齿都发黑才作罢。听见爸爸在后面气定神闲地问我：乌稍要吃吗？
乌稍？这个名字真是陌生，真没听过，就问：在哪呢？
爸爸往岩石那边指去，我除了看见长着石蕨的大岩石，和下面高高的乌黑带着棕色斑点的竹笋什么也没见着。他是自作聪明给这笋去了名字吗？我看爸爸眼里还是透了点狡滑，但一时也参不透。这笋能吃吗？太老了吧？也许腌制笋块这也正好。于是，我也不问问清楚，只是答应：好。
谁想到哪叫乌稍的竟然是条蛇呀？一条乌黑的大蛇，爸爸把打死了，用绳子系着，要我牵。我迫于是自己答应了的，又看它没有那种让人害怕地发麻的花纹，又接受了爸爸的教唆，签过长长的绳子的另一头，才走一路，就听见因为拉动而从后面发出的嗖嗖作响声音，吓得丢了绳索，面子敌不过心里的畏惧，拒绝再拉这可怕的东西。
快换牙的年纪里我曾经吃过蛇，当然不会是我自己家里将那么可怕的蛇处理好，当美食一样烹煮了，是村里的一户人家，因这也算是野味，就叫了很多人，围一桌，热热闹闹地吃。本来在之前就被他们描述成的确是人间美味的样子，味道被大人造足了势，那样难得吃到传说中占有美味东西的年代里就怀着一份好奇也是以一种无比勇敢的心情克服的惧怕，跟着爸爸一起去，奶白色的汤锅上方四溢着浓浓地肉香，飘散在男人们此时快乐的笑声里，那里面沸腾着一段段蛇肉，依然可以让我看清它的纹路，抽冷气的惧怕还在，却又有种要英勇上刑场的骁勇要尝试这野蛮的宴飨，闭着眼睛从碗里夹起送到嘴里，明明是异常浓厚的香味却让我一激动，松动的牙齿咬到骨头尽然一阵疼痛，随即一嘴的血腥味，我再也记不起那锅蛇肉飘着的是怎么样的香味，只是再也不敢咬第二口，之后要是再不受这所谓美味的诱惑了。
我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这个大自然会有蛇这东西。直到后来才从西方神话里知道它的重要角色，耶和华创造了动物，也包括蛇，它原来就是那么谨慎狡猾的动物，蛇要引诱夏娃吃园子里那棵树上被耶和华禁止碰触的果子。才明白，原来，它和人类的原罪存在着不可脱的关系，什么是原罪？谁知道呢！只知道这是身为人所不可避免的。关于善恶，是不是就是像那样曾经年少，哪怕是看电视，也要问，这人是坏人还是好人？只有坏人和好人，多么泾渭分明。可妈妈告诉我，没有什么好人和坏人。这是多么难以理解的答案，总有一天，我要认识一个博学的老师，看看他怎么答我。
其实这也不是常有的事情，所有这样的事就像是碰运气一样的捡到宝贝。有一回，爸爸不知道哪里捡回来一只猫头鹰，或许是谁用猎枪打着的，我想总不会是被野猪的夹子夹住的，不然这飞在树上夜里活动的东西也太倒霉了。这是我第一次见着真正的猫头鹰，和书上的的确长得很像，也更具体，只是因为受伤和遇见人的畏惧让它的眼神少了英气。我知道书上描绘它是我摸摸它的翅膀，像是以崇敬而好客的态度对待一位来自远方的陌生客人，可是它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我坚持给它包扎好伤口，用一整天一整天的时间陪着它，给它米饭和水。但它跟我不亲近，尽管用绳子拴住它的脚也让它飞到了离我最远的在高高的横梁上，跟我玩绝食。
我听到妈妈在厨房里小声跟爸爸说：“听说这东西可以滋补，刚好给你补补身子。”那里磨刀霍霍，我就跑他们面前哭。怎么什么都吃呢？没听过吃猫头鹰这样的益鸟的。他们笑我：“你才几岁？”也正因为没几岁，爸爸放弃了这次补身体的机会，让我养着，并告诉我这猫头鹰还是会死，养不好，放了也死。结果被一语成谶，几天后它趁我外面玩耍，挣脱了，第二天看它一身狼狈地躺着一棵树下，据说是被那条蛇咬死的。我默默地还傻傻地悼念了一番，像对待一个朋友，可能是接受过思想准备教育，便没有特别伤心，至少它还是在它的自然里死去。都说猫头鹰是蛇的克星，可怎么最终让蛇给报复了，还是不够光明磊落的。
蛇真是可怕的东西，在乡里人也会打蛇，打蛇打七寸。这一地代有好多蛇，特别是在夏天，说不定走在路上，就听见嗖地一声，吓破你的胆。幸好蛇也是怕人的，听到动静闪得快，可我总是被吓到。我上学要走小道，就有小蛇顽皮，嗖地瞧准时机，就在我脚跟前穿过，吓得我火箭似得哭着往回跑，再也不敢走有蛇游过的地方，即使知道它是活的，已经走了，它不会在原地等我。可是还是要爸爸背着我过去，才肯乖乖上学。
夏天的路上偶尔总是能看到死蛇，被那些不知道害怕的人或小孩用石头打死了，静静地以盘曲还在挣扎的姿势躺着那里，这个可爱的自然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可怕的动物存在呢？我怕极了这种东西，我不怕蚯蚓不怕蟑螂不怕有着狰狞面孔的奇特的蜘蛛，可是就是怕这种东西，即使是没有毒的即使是死的，也能让我像见了鬼似得不敢看它的模样，可怕的形状、可怕的花纹、可怕的面孔，我实在不想去细细地描绘它们的样子，想到就害怕！这里最多的无毒蛇应该是菜花蛇，有毒的三角头、骤短的尾巴的五步蛇、还有在我看来不至于长像太可怕的金环蛇、银环蛇、竹叶青，然而确是剧毒的东西。其实看到这些很多时候都是小蛇，小蛇一定是不懂事，还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可怕，于是常常跑出来玩，恶作剧地吓吓像我这样害怕蛇的人类，回头跟妈妈炫耀一番，但总有很多时候会无辜地搭上了命。就像路上躺着的很多不过是这样的小蛇。因为这样一个一点都不浪漫也不可爱的物种，像是我们夏天的一个黑暗势力，躲在黑夜里，躲在灌木深处，阻止我们游戏，去追逐彩蝶和蜻蜓，去追逐夜里的萤火虫，甚至还潜入我的梦中，在童话里扮演叫蛇的魔鬼。
有一次春雨过后，爸爸的心情就好起来，他引诱我跟他上山，我想我是在家里闷着了，兴致勃勃地非常愿意跟去。山上又许多有趣的事情，就像曾经，爸爸就从柴堆里发现了山鸡窝，让我从中找到了好几颗山鸡蛋。就像曾经，我认识了山涧里的中国兰，幽幽地长在那里，那种娴静而雅致的姿态让我都恨不得变成它的样子。何况天气真的很好，太阳因为也在家闷了两天，心情也特别好，清清爽爽的异常神奇，让全世界都跟着亮丽起来。要是不理解什么叫“春光明媚”，那这时候就好理解了。春雨泡着泥土和草木，被春天的太阳小火烘着，植物的味道夹杂着土香也变得浓郁。竹山上的春天里会冒出来许多竹笋，春笋在雨后高出了一大截，有着要触摸蓝天的宏远志向，这志向的味道就抵挡住了清新而鲜甜的味道，让人只想吃还鲜嫩地初长出的，我真爱吃哪种腌制的笋块，就当零食一样吃，吃多了牙齿都发黑才作罢。听见爸爸在后面气定神闲地问我：乌稍要吃吗？
乌稍？这个名字真是陌生，真没听过，就问：在哪呢？
爸爸往岩石那边指去，我除了看见长着石蕨的大岩石，和下面高高的乌黑带着棕色斑点的竹笋什么也没见着。他是自作聪明给这笋去了名字吗？我看爸爸眼里还是透了点狡滑，但一时也参不透。这笋能吃吗？太老了吧？也许腌制笋块这也正好。于是，我也不问问清楚，只是答应：好。
谁想到哪叫乌稍的竟然是条蛇呀？一条乌黑的大蛇，爸爸把打死了，用绳子系着，要我牵。我迫于是自己答应了的，又看它没有那种让人害怕地发麻的花纹，又接受了爸爸的教唆，签过长长的绳子的另一头，才走一路，就听见因为拉动而从后面发出的嗖嗖作响声音，吓得丢了绳索，面子敌不过心里的畏惧，拒绝再拉这可怕的东西。
快换牙的年纪里我曾经吃过蛇，当然不会是我自己家里将那么可怕的蛇处理好，当美食一样烹煮了，是村里的一户人家，因这也算是野味，就叫了很多人，围一桌，热热闹闹地吃。本来在之前就被他们描述成的确是人间美味的样子，味道被大人造足了势，那样难得吃到传说中占有美味东西的年代里就怀着一份好奇也是以一种无比勇敢的心情克服的惧怕，跟着爸爸一起去，奶白色的汤锅上方四溢着浓浓地肉香，飘散在男人们此时快乐的笑声里，那里面沸腾着一段段蛇肉，依然可以让我看清它的纹路，抽冷气的惧怕还在，却又有种要英勇上刑场的骁勇要尝试这野蛮的宴飨，闭着眼睛从碗里夹起送到嘴里，明明是异常浓厚的香味却让我一激动，松动的牙齿咬到骨头尽然一阵疼痛，随即一嘴的血腥味，我再也记不起那锅蛇肉飘着的是怎么样的香味，只是再也不敢咬第二口，之后要是再不受这所谓美味的诱惑了。
我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这个大自然会有蛇这东西。直到后来才从西方神话里知道它的重要角色，耶和华创造了动物，也包括蛇，它原来就是那么谨慎狡猾的动物，蛇要引诱夏娃吃园子里那棵树上被耶和华禁止碰触的果子。才明白，原来，它和人类的原罪存在着不可脱的关系，什么是原罪？谁知道呢！只知道这是身为人所不可避免的。关于善恶，是不是就是像那样曾经年少，哪怕是看电视，也要问，这人是坏人还是好人？只有坏人和好人，多么泾渭分明。可妈妈告诉我，没有什么好人和坏人。这是多么难以理解的答案，总有一天，我要认识一个博学的老师，看看他怎么答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