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上海 Winter in Shanghai
是日,城大艺廊举办上海画家谢春彦先生画展。谢先生以水墨写生活人物, 得丰子恺、叶浅予真韵,但色彩、构图、铺陈和线条常常出奇不意,形拙而不做作,直抒胸臆。1980年代,我在上海的报刊上偶读谢先生作品,但这次,却是近距离观赏,我尤喜欢他的人物画, 子恺、唐云、俞光中、陈逸飞…,逸飞大师裹着围巾,低眉思考,背景是清冷的江南水乡,配着谢先生的诗,看着伤感。
谢先生70有2,留长发、着长衫,艺术家就是有派头,说话铿锵有力。开幕式上,有上海昆剧团的一位年轻花旦,演唱谢先生的诗词,花旦长得高挑漂亮,举手投足,秋波流盼。过去10年,白先勇先生在我校大力推广昆曲,但我从未光顾过。这是第一次听了段昆曲,由如此美妙姑娘唱念, 我有点倾倒。 谢先生的三弟,演奏了京胡,并以京剧唱出一篇颂词,别有风味。开幕式上,人群窃窃私语,握手寒暄,都是一片沪腔。有一批是谢先生亲朋,从上海飞来的;另一批是上海滞港的遗老。每有上海艺术家来办展,全是同样情形。开幕式毕,谢公抢过话筒说,各位美丽的小姐、大嫂,朋友们,20分钟后,请所有的朋友到8楼去吃饭,由我太太和培凯(艺廊负责人)买单… 这样豪爽的艺术家,倒是少见。
在这南国小岛,‘上海来的’,都给涂了层玫瑰色。‘文化底蕴’、‘国际都市’,常让这个南方的‘文化沙漠’自惭形岁(衰?这个字拼不出)。
次日一早,直奔上海。昨晚还是20度,到了浦东机场,只有8度。一件在香港从无机会上身的皮夹克,到这里派上用场。到上海,除了和父母厮守外,这次怀揣了一个愿望,去看望我硕士阶段的导师。若干年前,老师收我入门,他当时的年龄,和我现在差不多。我现在也做着类似的事情。因此,回顾老师当年对我和同伴的殷切希望和诲人不倦,有了更贴切的体会。
上一次看望老师,去了他家,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 2年,老师住在仁济医院。仁济的市区院舍,坐落在山东路,挤在福州路和延安路之间。窄小的路上,房屋破旧,店铺和行人溢满街道,大小车辆卡在中间爬行。说这里是(第三世界)印度街头,大概没有人会怀疑。医院的入口和大厅,是拥挤小路的延伸,等候的、探病的、推车的,护士杂工,大厅和电梯前拥满人头,俨如弄堂边的小菜场。上海市区的医院,多数是这副狼狈相。但这个老院,似乎更乱更挤。这样的医院,还能治病,实在让人怀疑。
上到楼上,虽然心里已经有些准备,但看见老师,却是一惊。当年他行政和业务一把抓,袖子管撸得高高,做事风风火火的。这几年疾病的煎熬,人已经有些脱了形。老师无法走路,只能躺着坐着。幸好,师母身体比较健康,我和师母谈着,问候老人家的健康和疾病,谈他们在美国的天才外孙。老师听力不减,偶尔从喉底发声,轻轻地插话。老师讲起,1966年上海筹备 3000人歌剧院,由他和同事向周总理汇报,总理方方面面问到许多,这是他难忘的一幕。这事以前听过,这次又听老师说一遍。我想让老师休息,老师说,再坐会谈谈。我抚着老师的手,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仁济医院的双人病房,像不合规格的旅馆小房间,两张床一放,中间剩下一条,前面一部老电视机。每顿都是单调的饭菜。和疾病搏斗,需要无比勇气和生的欲望。愿佛保佑众生。
告别老师,又去和老同学见面。老同学乃美国教授,却隔三差五地人在上海,看管着他在上海的那些大大小小工程项目。我们每次见面,都先讨论去何处吃饭。10几年来,我们在夏威夷和上海去过不少有趣地方,无论是饭店的布置和食物,都好特别。这次就在南京路、河南路口的商场,撞进了‘俏江南’,我说这个地方我知道,老板娘的媳妇就是大 S啊。饭店里摆满红花瓶,生意冷清清,坐下一看,价钱和香港的富豪饭店差不多。一壶茶, 100元以上,小冷碟60元以上,东西还有些别致。老同学笑我洋盘,说我们的钞票,全给这装潢和派头吃掉了。
这商场里还有不少香港的连锁快餐店,价格数字和香港一样,却是人民币。食材、人工和租金,比香港便宜好多。怪不得香港老板都要到内地来揾食。欲入中国,先要上海。你还在乡愁,人家那边票子数得手都抽筋。
谢先生70有2,留长发、着长衫,艺术家就是有派头,说话铿锵有力。开幕式上,有上海昆剧团的一位年轻花旦,演唱谢先生的诗词,花旦长得高挑漂亮,举手投足,秋波流盼。过去10年,白先勇先生在我校大力推广昆曲,但我从未光顾过。这是第一次听了段昆曲,由如此美妙姑娘唱念, 我有点倾倒。 谢先生的三弟,演奏了京胡,并以京剧唱出一篇颂词,别有风味。开幕式上,人群窃窃私语,握手寒暄,都是一片沪腔。有一批是谢先生亲朋,从上海飞来的;另一批是上海滞港的遗老。每有上海艺术家来办展,全是同样情形。开幕式毕,谢公抢过话筒说,各位美丽的小姐、大嫂,朋友们,20分钟后,请所有的朋友到8楼去吃饭,由我太太和培凯(艺廊负责人)买单… 这样豪爽的艺术家,倒是少见。
在这南国小岛,‘上海来的’,都给涂了层玫瑰色。‘文化底蕴’、‘国际都市’,常让这个南方的‘文化沙漠’自惭形岁(衰?这个字拼不出)。
次日一早,直奔上海。昨晚还是20度,到了浦东机场,只有8度。一件在香港从无机会上身的皮夹克,到这里派上用场。到上海,除了和父母厮守外,这次怀揣了一个愿望,去看望我硕士阶段的导师。若干年前,老师收我入门,他当时的年龄,和我现在差不多。我现在也做着类似的事情。因此,回顾老师当年对我和同伴的殷切希望和诲人不倦,有了更贴切的体会。
上一次看望老师,去了他家,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 2年,老师住在仁济医院。仁济的市区院舍,坐落在山东路,挤在福州路和延安路之间。窄小的路上,房屋破旧,店铺和行人溢满街道,大小车辆卡在中间爬行。说这里是(第三世界)印度街头,大概没有人会怀疑。医院的入口和大厅,是拥挤小路的延伸,等候的、探病的、推车的,护士杂工,大厅和电梯前拥满人头,俨如弄堂边的小菜场。上海市区的医院,多数是这副狼狈相。但这个老院,似乎更乱更挤。这样的医院,还能治病,实在让人怀疑。
上到楼上,虽然心里已经有些准备,但看见老师,却是一惊。当年他行政和业务一把抓,袖子管撸得高高,做事风风火火的。这几年疾病的煎熬,人已经有些脱了形。老师无法走路,只能躺着坐着。幸好,师母身体比较健康,我和师母谈着,问候老人家的健康和疾病,谈他们在美国的天才外孙。老师听力不减,偶尔从喉底发声,轻轻地插话。老师讲起,1966年上海筹备 3000人歌剧院,由他和同事向周总理汇报,总理方方面面问到许多,这是他难忘的一幕。这事以前听过,这次又听老师说一遍。我想让老师休息,老师说,再坐会谈谈。我抚着老师的手,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仁济医院的双人病房,像不合规格的旅馆小房间,两张床一放,中间剩下一条,前面一部老电视机。每顿都是单调的饭菜。和疾病搏斗,需要无比勇气和生的欲望。愿佛保佑众生。
告别老师,又去和老同学见面。老同学乃美国教授,却隔三差五地人在上海,看管着他在上海的那些大大小小工程项目。我们每次见面,都先讨论去何处吃饭。10几年来,我们在夏威夷和上海去过不少有趣地方,无论是饭店的布置和食物,都好特别。这次就在南京路、河南路口的商场,撞进了‘俏江南’,我说这个地方我知道,老板娘的媳妇就是大 S啊。饭店里摆满红花瓶,生意冷清清,坐下一看,价钱和香港的富豪饭店差不多。一壶茶, 100元以上,小冷碟60元以上,东西还有些别致。老同学笑我洋盘,说我们的钞票,全给这装潢和派头吃掉了。
这商场里还有不少香港的连锁快餐店,价格数字和香港一样,却是人民币。食材、人工和租金,比香港便宜好多。怪不得香港老板都要到内地来揾食。欲入中国,先要上海。你还在乡愁,人家那边票子数得手都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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