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树敌

题记：No man or woman who tries to pursue an ideal in his or her own way is without enemies.——Daisy Bates
那天晚上，看了陈丹青在浙大和北大的演讲视频才知道他一直在说的木心是怎么回事——
暂且不说木心讲的文学史的学术价值几何，仅从实用主义的角度来说，几个五零后四零后甚至三零后的一穷二白的屌丝画家在异国他乡凑在一起听一个二零后讲文学史，，，，光想想这画面，都够后现代的。
在视频中，陈丹青从不顾忌地表达对木心的敬意，也从不掩饰自己有许多木心提到的书和作者的不了解。在匆匆记录了5年约40万字的笔记过后，他甚至从未再翻过这些本子。
这真像一个段子，不知道讽刺了什么。
木心大概不曾是专职的文学史老师，那些妙趣横生的甚至异想天开的评论段子大多来自自己的感悟和现场互动。互动，会激发出更多的灵感，这样的教学才不显得生硬。这才能让这看似完全没有必要的教学一直持续下去。
某种程度上，这个教学工作接近于精神分析——作为分析者的木心在言说，作为分析家的学生们在给他做自由联想和标点；这种形式也很接近讨论班，像我过去在西安经历过的一样。有几次我问新雨，你上次讲的%@#后面是$*&吗？新雨回答说，我忘了。
这当然是我的一点点转移（移情）。也或许是最打动我的地方。顺着这个方向，我甚至可以延伸到，何为文学的功效以及何之为人与动物的区别？可这样得出的结论，语法未免太简单。
在群里，东西君问了一个有关痛痒的问题：精神是否需要物质基础？
接着他讲了一个故事：他有一个朋友，长相学识气质俱佳，谈民主谈社会谈理想谈民族性无不令人佩服。他的厂子做的是具有民族特色的工艺品，相比于普通商人，他甚至不知道他批量生产的产品成本是多少；相较于普通企业家，他的生活也过得文艺且惬意。
这样文艺范的企业家，全然没有天朝做企业的普遍的焦虑和决绝，而他赖以生存的基础也几乎是和企业生存无关。他有一张能搅动三江的嘴，其效果就是可以借到100万来运营他的民族性产品，而且他也借了东西君几万元。
东西君自己就是一个行走多年的销售，能让他借出几万元的，演讲能力自然是不会弱的。而且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东西自己还不好意思要。他说，这位朋友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很多人都可以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自己做不到的理想状态，一旦在他人身上发现，而且看上去运作得还很好，于是免不了要为这个演讲买单。
借的钱没有要回来，东西也只能在那个朋友面前说对方不守信，说好的时间做不了承诺的事。对方说，人无完人，自己一定会注意的。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这种以消费别人的理想主义为卖点的营生与木心业余讲文学史还有精神分析耗时耗资巨大的“陪伴”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凡是按自己的方式追求理想的人，无不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