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炸串
98年我上初二,可能由于传说中的中二病的原因,我迷恋奇怪的东西,比如街机。于是有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放学后,我乘公交车到闹市,花一定时间在商场顶楼的游戏厅看屌丝们打街机,直到看够再回家。虽然从来没动手跟谁过招,但只是看看便觉得很过瘾了。 之后步行两公里回家,每天都会路过一个胡同口,那里有个奇妙的炸串摊,傍晚时分我的肚子总归也饿了,便每天都会在那里买炸串吃。 摊主是个阿姨,摊位其实就是一个破破的小推车,在那个偏僻黑暗的胡同口,她天天都会在,风雨无阻地卖炸串,对当时的我来说,这可是便宜方便的美味。 初中的时候我是个160斤的女屌丝,相信身上的五花膘里,必然有这炸串的功劳。 要知道在当年,这种裹面自抹酱的炸串遍地都是,为什么我却偏偏喜欢来这家吃呢? ——当年我性格内向自闭,阿姨的性格貌似也差不多,我们俩一买一卖,她炸我吃,抹嘴付钱,都是凭着默契达成,让我觉得很是平静舒适。另外这儿的酱料给得很足,味道也赞,炸串上挂的面糊厚薄刚好,我作为一个重口味的女屌丝,疯狂涂酱,大口咀嚼,其过程极度爽快。 后来我不再热衷去游戏厅,另外也明白肥肉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体重而已,便再也没在那里吃过炸串。尽管偶尔路过还会看到她在,也不会特意去吃。 再后来,那个小推车和那个总是头戴着帽子,手套套袖,低头忙碌的身影,似乎也消失了。 近来逛大众点评网,突然发现有家店面叫“奶奶炸串”,其位置和描述,很是眼熟。直觉那应该就是当年那个阿姨的炸串小推车演变而来的……当时她顶多算个大妈,没想到现在这么自然地被写成了“奶奶”。 有天下班后,我辗转寻找,再三确认,终于踏入店中。噢,在店铺的灶台边,仍然是那个戴着帽子和套袖低头站在油锅旁的女人。 我承认,这儿的店铺环境和卫生程度令人发指——连门头都没有,冰箱中食品的陈列毫不科学,服务虽不恶劣但也不热情——而这他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儿的炸串味道竟然跟十四年前一模一样!每张小桌上都放着足料的酱,酱料装置的顺序也与当初一致。隔壁桌有个美女不急不慢地边涂边吃,年轻顾客于店中光顾进出,络绎不绝。 我不知她炸串赚了多少钱,又是在什么时候下了怎样的决心租下了这个小门面,十几年如一日认真做同一件事的热情又是从何而来,还有什么比坚持更可贵呢?我的回忆和青春,仿佛都被她完好地保存着。 我见她把一大块固体油往锅里放,便问她这是猪油吗?她说是植物油。 哈哈,这可能是这些年来,我俩唯一一句无关买卖的对话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