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2012;2013;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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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012;2013;2014
(文:Αρηδ)
壹
2011年终于还是彻底地消逝了;2012年也终究还是到了。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感觉似乎还不至于那般的不堪;至少今天阳光明媚,至少现在还阳光明媚,至少明天也会阳光明媚。
后天,我不知道;再后天,没有人知道。但是至少在这一刻,一切都还是如此真实。正如很多年人所有人都在担忧着的千年虫;2000年的元旦后,每个人都依旧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
最近一直在听汪峰的歌,从他的《青春》一路听到《再见青春》;似乎他所吟唱的那一切,都已经无关成长,都已经无关爱情——一切都只是岁月流逝后所带给我们的那些关于时代的印痕,以及这些印痕里最悲壮的怨叹。
只是,我们都老了;或者,还不至于老了,但至少已经青春不再了。“再见,青春,再见,美丽的疼痛;再见,青春,永远的故乡;再见,青春,再见,灿烂的忧伤;再见,青春,永恒的迷惘……”
2012,会是怎样的一年呢。正如今年的股市开市,全线飘绿;正如今年的新年邮票,凶神恶煞;正如今年元旦阳光明媚之后继而阴雨沉沉。这一切也许都跟我没有关系,毕竟我不炒股票,我也不集邮,而天气不管怎样我还得照样活着。2012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冷,很冷,冷入骨髓的那种冰凉;正如我回忆起我的2011一样。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写过多少文字其实屈指可数;不是因为我淡忘了书写带给我的快乐,不是因为我已经彻底地枯竭了,而仅仅只是奔波着的生活让我很少有时间停留在某一个地方让我安静地思索。在过去的一年里,我花出去多少的钱其实我自己也算不清楚了;不是因为我赚够了足以让我挥霍的财富,也不是因为我手头上有了些闲余的钱,而仅仅只是因为物价飞涨。
2011年其实是入不敷出的一年,生活依旧拮据,心情依旧苦闷,而日子依旧乏味并看不到尽头。
我喜欢没事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呆着;而讽刺的是,我现在的工作就是不能自己一个人呆着,我必须去和任何一个靠近我的人打交道。我喜欢静静地拿着笔写一些不伤大雅的小文字;而讽刺的是,我现在常常写着一些对我没有任何意义,而对某些人而言也许意味着一切的一些数字。我喜欢安详地泡茶,饮一杯泛着浓香的哀愁;而讽刺的是,我现在同样在泡着一些也许我根本没有机会可能泡到昂贵的茶,我甚至赖以泡这样的茶为生,可是我却再也找不到原来我所喜欢的那种心境了。
我做着本来我应该很喜欢做的事,可是一切都已经变质了。我抽着我最爱的那种香烟,泡着我本来也许永远也不会泡到的那些茶,我却再也找不回我应该有的那种感觉;正如我提着我心爱的钢笔,写着一些我也许永远也不会去写的文字。
2011,我的2011原来如此惨淡。
我承认我现在的生活安定,灵魂腐朽,思想麻木;而我摆脱不了这种生活。我有我的责任,我有必须要去承担起的责任;所以我必须这样生活下去。这一切使我痛苦,可是我无力摆脱,我不喜欢,但是我却必须这样生活下去。
正如我不再喜欢坐在我的书桌上写字,不再喜欢坐在我的书房里看着如此乱糟糟的一切;可是我却依旧只能坐在我的书桌前我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平静,我必须学会同我书房里乱糟糟的一切和平共处。井然有序褪化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因为我们都必须活着,必须在无法改变环境的情况下去学着适应这个环境。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这就是我整个2011的生活。
2011,其实是挺黯然的一年。但是还好,我还有我的大六斤同学,我还有我的小六斤宝贝。我必须持续着这种也许我并不很喜欢的生活,我也在继续着这种其实我挺享受的生活。每每感觉到劳累,每次回到家里,总有个挺臭屁的小六斤宝贝在我面前跑来跑去扭来扭去,遇到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她哼哼叽叽地唱着一些没有人听得懂的歌;这个时候我总能感觉到平静,以及某种祥和,在心底深处慢慢地浮起。而每每我对书房里的所有凌乱一切开始感觉到书无法忍受的时候,大六斤同学总会给我带来些许惊喜,某一天回家,我会突然地发现书房突然变得窗明几净井井有条;同样都在上班,回到家里同样劳累不堪,可是她回到家里还得做家务,偶尔还总给我许多类似的惊喜,这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其实,得妻如此,得女如此,夫又复何求呢。2011年给了我最大的一个蜕变是,我从一个儿子、一个不太合格的丈夫以及父亲,渐渐地开始承担起一些我必须去承担的责任了。纵然我还想继续洒脱继续无拘无束地生活,继续追求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继续天真而无忧愁地生活下去;可是,既为人子,既为人夫,既为人父,我在享受不再孤独的温暖的同时,我则必须承担起养家糊口的家庭责任。而我知道,我现在完成得还并不算好。
2012,我不知道我会怎样继续下去。但我知道的是,我不会放弃我的梦想,关于很多年前写《文字梦》时候的那个我是什么样子,现在的我似乎还没有改变过;只是我变得更加慎独,不再那么不知所以地疯狂追逐了。这是好呢,还是不好呢?也许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命题了;不管好或者不好,我必须做出这样的承担。因为我已经不再只是自己一个人活着了,我的生命里多了两个女人,多了两个我必须努力去使她们幸福的女人;梦想也许是可以放弃的,而这两个女人,我却不能放弃。
我不否认,整个2011年我过得其实挺痛苦,我做着我并十分喜欢的工作,并不十分努力地工作,得过且过地以一种消极的方式去追逐那个不曾消逝过的梦想。记得《老友记》(Friends)里的Rachel Greene曾经在她找到工作的时候说:I'm going to shopping for living,那时候我曾经是那样地为她高兴过;而套用她的那个句式,我似乎可以说:I'm going to teaing for living,但是我似乎并不为自己感觉到高兴。我还记得之前做过的那个职业,以自己的喜爱为职业的结果是,我毁掉了我挚爱的电影以及我迷恋过的文字;而我不否认我每天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用来泡茶,所以我担心,我现在所做的这份工作,是否还会再毁掉我的另一个爱好。
总有许多人曾羡慕过我能以自己的爱好为职业,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当爱好有一天变成负担的时候,我们是否还能从容去面对。也许,总必须经历过之后才会知道这种切肤之痛带给自己的伤害;而那些没有经历过的人们,不管说什么他们似乎还是不会相信。正如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所隐喻的那样,城里的人和城外的人——他们永远也不会相互理解,只有当他们彼此交换位置,他们才会突然明了。婚姻如此,生活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永远都在追逐那些不属于我们并且尚未得到的一切,而对我们手中已经拥有的所有一切,不管我们曾经如何渴望并且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的一切,我们却永远弃如敝履永远不会去珍惜;而假如我们突然失去那一切,我们会开始有另一种情感——后悔。
人生就是这样,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一个过程——渴望、追逐、得到;漠然、丢弃、后悔。不停地循环,从不终止。
贰
人生如梦,如幻境如泡影。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今天突然闲余去翻旧博客的草稿箱,我也许其实已经忘记了我曾经还有这样的一篇文字没有写完。从前文的字里行间可以推算,这篇文字应该是2012年的年初就开始动笔书写了,回忆一下当时写这篇文字的光景——也许是想着那不能免俗的辞旧迎新,于是就写点小哀怨辞别旧年展望来年吧。
我还记得的是,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有一种拖稿的坏习惯了,所以本来我都是在旧历的过年前后写这样的文字,而这次则放在新历的新依始,本来想着怎么拖最多也就拖到了春节前后,怎么着也该收笔了吧。不曾想,就这一拖,居然就把整个2012都给拖过去了。
约定的世界末日没有降临,世界大战没有打起来,欧美经济依旧低迷,物价飞涨而工资水平略有上升,油价一路狂飙而股市却一直狂跌,我们送走了周汝昌,然后又送走了南怀瑾……曾经我们可以预想到的,以及我们做梦也想像不出来的;一切的所有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2012年的年初,我就在这篇文字里说,过去的一年里我写出来的文字已经屈指可数寥寥数篇了;而2013年的年初,我还在这篇文字里说,过去的一年里我写出来的文字比更前面的那一年里要更少了许多。
也许,我已经忘却了如何继续去书写了。对于文字,我所持有的似乎只剩下回忆,以及不肯忘却去的遐想了。2011年,我做过什么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2012年,虽说只是刚刚才过去,可是我似乎还是想不起我曾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2013年,却已经过去将近大半个月了。呵呵,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呢。
我活着,我一直都活着。只是,我开始不那么确定我是否真的还活着呢。我的生命形态还存在着,我的思想形态呢,却哪儿去了呢。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挺有思想的人,可是当现在我停下来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的思想里开始泛白泛空;对的,是不是我的思想在某一年的某一天清晨,它随着我越来越疲惫的躯体渐渐变得麻木不堪的同时离我渐去渐远了呢。
有时候我去博客里找某篇曾经写的文字,然后我就顺便地读了自己以前写的那些文字,我居然会很感叹地想着——原来我究竟是写出了那样的文字,而我竟然是完全不记得我是如何把那么些词汇和语句组合成了现在的那个模样。
对的,我终究是已经忘记了如何去书写了。这也许就是整个2012年所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慢慢地淡忘了如何去书写。纵然我还记得那些年前,那么不假思索就能如流水般不间断写字时文字带给我的感官与精神快感;可是我却似乎忘记了如何去获取这种快感。
忘却其实并不可耻,真正可耻的是已经忘却了那些其实并不想忘却的一切。因为忘却,所以怀念忘却之前的种种。
我还活着;抑或死去。活着;抑或如此不甘情愿地活着。忘却了曾经所有的高傲与疯狂,如同每一个正常人一样地生活着;我活着,如同死去。一边缅怀着曾有过的峥嵘时光,一边又回归到了凡人里的种种哀怨;我活着,如此不甘情愿地活着。
最可怕的是,其实我无计可施也无力挣扎。困扼,像一个悲剧一样既已然注定却无力挣脱。记得某位强人说过:美学定义里的悲剧是,我们看到了某种美丽事物在渐渐地逝去,我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所以每一位有良知的作家都曾在其笔下杀死过某些作家自身都十分珍爱的人物,可是因为良知,作家们无法去改变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所以不管如何偏爱,该成为悲剧主角该被无辜扼灭的人物形象都将死去。
我不曾想过的是,原来有一天,我自己是不是会成为自己笔下某个自己十分偏爱却不得不朝着悲剧路线发展下去的无奈主角。但是在今天,我似乎有点儿相信了。
我一直觉得,每一次我把自己的某一些情感如此真诚而不假思索地通过文字书写过去;每一次书写的过程其实都是一个蜕变以及进化的过程,只要我诚实地面对过自己的某些也许不愿承认的一些事实,也许就在这个书写的过程里超脱出来并且跨越过去。
人只有经历过某些事,并且勇于去面对,然后才有可能从这些事里超越出来;可是为何现在,我却看不到半点可能超越的希望呢。
有人说,一个人活着其实是一种太可怕的生活状态。因为你没有牵挂,一个吃饱全家不饿;而只是吃饱,那是一种太容易就能实现的生活状态。所以你会活着,并且极度地颓废地生活着。有人说,快快去找个伴吧;娶妻、生子、养活妻儿父母,至少也得养一条狗,然后你至少每天的某一个时间你都不能昏天黑地必须有点儿责任地去做某件事……
可是当某件事累加了某件事,一直不停地叠加上去;直到某一天你突然感觉不堪重负的时候,也许一切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了。我并不抱怨,我热爱我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我感恩我的生活里处处充满了小羲的嬉闹声,以及小羲嬉闹之后留给我的那种风卷残云后似的那般凌乱;然而这也并不矛盾,偶尔某个夜深人静的寂寥寒夜里,我会突发奇想般地想起单身孤独的生活,我在想——也许我会换另一种方式生活。
我曾经去追逐过我的梦想,我也曾经以我想要过的那种方式去生活。后来我忘却了最初的目标并且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并且一直走到了现在。有时候,尤其是我在缅怀过往时光的时候我想过拨乱反正往原来想去的地方去;可是我才发现,我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不顾一切的?气以及一往无前的冲劲了,或者那种杀身成仁的悲剧情结。
是因为现在已经成熟了所以思考问题更周全了;或者是现在已经老去了,我再经不起太多的折腾和太刺激的幻象呢?
孔夫子最赞赏的弟子是安贫乐道的颜回。安于贫其实已经相当难得了;既安于贫而乐于道则更加难能可贵了。这也许也就成为历代所有贫困潦倒的读书人最好的出路,只是许多人之所以安于贫,并非是一种自主性的选择,而更多是被“安贫”而不得不“乐道”。真正能如孟夫子所言者并不多,很多人其实只是心向往之并望而却步。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善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仅此三言两语,吾辈者能做到却实是寥寥无几。正如我一向的观点——居不在广居,立不在正位,妄言大道;必先居广居先立正位而后才能有资格说行之大道。若不富贵,谈何富贵不能淫;若非贫贱,又怎知贫贱能移否;若无威武,口中大言不惭什么威武不能屈则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了。所以,孟夫子所要彰扬的并不如同我们一般所理解的那种大言不惭,我们必须先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然后再谈得志与不得志;我们必须富贵、贫贱、威武,然后才有资格去想着淫移与屈。
照我现在的这种状态,居陋室,立偏位,行小道,富贵谈不上,贫贱轮不着,威武差太多;孟夫子所言道与我似乎并无关系。作为一个读书人,我却无法以此为准则。回到儒家的老大孔夫子那里——我想,我也许应该先守住了“安贫”二字,然后再去想其它。
2011年的年底,2012年的年初,我写过什么其实我已经记不起来了;纵然对着这篇每一个字都是我自己写出来的文字我都依旧感觉到陌生。可是本来是用来展望2012年的文字现在居然能变成回顾2012展望2013,应该也实属难得。
2013年的年初,我在想,我的2013在哪里,我又将如何走向我的2013,我又将如何到达我的2014。我开始感觉,其实20XX对我而言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包括类似这种总结前事,展望后事的文字,其现实意义并不很大。写了那么多年的年末纪事,又写了那么多年的年初计划,终究到了今天,我才终于明白——所有的总结似乎都是无奈的回忆,所有的计划似乎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生活的真理在于——不管如何变化,我们终究还得如此无可奈何地活着。我在想,这种类型的文字,这一篇没头没尾又十分突兀的文字,会不会是最后一篇呢。
2011,我不记得我做过了些什么了。2012,我很忙,我似乎一直都很忙。2013,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而我似乎没有看到有多大的变化。2014,天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岁月如梭,我一直在说,可是当这篇文字写到了最后,我才终于明白,这就是岁月如梭了。
我爱你,生活;我恨你,生活。
2013年1月18日;壬辰龙年癸丑腊月甲申初七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