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伪阅读——再谈‘文学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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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十七八岁时痴迷萨特和加缪,也读王蒙、海勒的【二十二条军规】,这些还不算,我的文章引经据典,标注大量出处,尼采、黑格尔、恩格斯、杜威、荷尔德林、海德格尔等等都是我的座上客。现在回头想想都是幼稚,都是伪阅读,就连当年最爱的黑色幽默文学现在也早忘的一干二净。
看网络时代的豆瓣们在晒封面,我已敬而远之。有个人说他老婆最爱晒封面,晒封面,也是伪阅读。
现在的‘书吧’,人人都在上网、看手机。
‘文学回忆录’里的木心一语击中,年少读尼采、读卡夫卡属于‘牙还没长好,就啃核桃了。’少年读过的好书,中年也要读,老了还要读。木心钟情的书都读几十遍,好书百读不厌。所谓天才是自我塑造的才能,透彻来自深入。
读书有别于藏书,陈丹青说木心家中的藏书是他见过最少的,这让我想到钱钟书夫妇。采访的记者看到客厅寥寥几本书,问书房在哪里?杨绛说没有书房。原来真正的大家都是把书放在脑子里,不是放在书房作秀。图书馆,才是读书人的书房。钱钟书和木心都有一个‘特异功能’:你拿起一本书,随便翻到多少页,他们都可以整段背下来。这似乎太吓人了!其实也不吓人,无它,唯‘脑’熟尔。
无意贬低藏书,我也藏书,看到好书和名著总有收藏的冲动,但需慎之,阅读量和藏书量尽量保持一个动态关系。藏书大于阅读无可厚非,为藏书而藏书也许可以成为少数人的爱好,但不值得提倡。记得一个北大中文学博士朋友屌屌说过:书看完了就该撕掉、烧掉。他可能想表达不做书呆子的意思,姿态很彻底、很屌~不过我学不来。
木心对于阅读,如苍莽山林间的清泉:动感、清冽、无声胜有声。
电视里、生活里都有博学的人,但大部分博学者就像尼采所说:在知识的天花板下被压的喘不过气来!除了知道很多典故和数据,完全没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这种博学是一场烟花,好看却抓不住。抓住烟花筒,不算。
‘文学回忆录’提供了一种教育形态,1989年,纽约这帮‘流亡者’席地而坐——木心及其弟子们似乎回到老子的时代和古代希腊。大陆六十多年的教育,庄严神圣、僵化狭窄、谎话连篇、因噎废食。奇怪的是,还不停出现一个个国学大师、一个个专家教授。透过木心才看到,大陆的文化语境是坏死的,任何一个缺少自由空气下的文化都不为其文化。
木心说:‘任何主义都是极权主义’。不是一针见血,是一刀见骨,也是木心激赏的‘不事体系’。不事体系的木心热爱自然,敬畏宇宙,但从不迷信任何个人。当他说一个人好时,别急,后面马上提出批评。他夸老子、杜甫、耶稣、拜伦,但马上指出其局限。木心的客观性很酷却热情洋溢。木心说:文学是可爱的,生活是好玩的。
木心的分析力来自融会贯通的大学问,而非某个主义某个流派,所以木心独特而创造性的见解在已知文化载体上找不到任何相似性。木心的最大特点就是其独特性,不懂木心者,觉得不够学院、不够职业化,学院化和职业化是文化的死敌。他们喜欢烟花,但更喜欢抓着纸糊的烟花筒。木心是核弹,外形却似小蜜蜂。蜜蜂,不适合抓在手里。
真正的阅读是读出自己的看法。木心,就是看法大师。
不要忽视木心对文学和文学家的戏说,戏说部分都是最精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