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 单向街X凤凰网《夜话港乐》读书交流会 文字实况部分
编者按:
它倾倒你要经 沮丧与兴奋 来自多少个 极善感的心
谁把感想冥想出 快慢与起伏 经历高低牵引 催促它诞生
开心处留仙景 伤心处融化心景
留下发泄的反省过程 纵使意难平 痛得高兴
——陈奕迅《歌·颂》
十年前,港乐对于多数中国人还是语意模糊的陌生旋律,十年后的今天,即使你从未听过草蜢或者达明一派,却不可能没听过已经红遍港台大陆的王菲和陈奕迅;即使你不知道黄霑,但肯定对香港大名鼎鼎的两个伟文有所耳闻;即使你不清楚谁是陈辉阳谁是雷颂德,却可以不假思索随口哼出他们写下的一段段动人旋律……什么时候,香港流行乐竟这样静静地渗入了我们的生活?短短三四分钟三四百字中又能演绎怎样细腻入微、惊心动魄的故事?
公元1874,原名何言,八零后知名乐评人,电影编剧。从小热爱港乐的他,写下几十万文字来为喜爱港乐的朋友细细讲评每一首歌曲里的悲欢离合。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港乐吸引我们的地方在于它阐释感情的极致--那种引起我们内心强烈共鸣的悲喜,仿佛在几分钟内让每个人成为了歌中的男女主角,然而曲终人散,回味过来,“似是浓,却依然很淡”。
但是,更值得我们注意、同时也是公元一直强调的是,港乐并非只与情爱风月有关。港人具有的强烈社会责任感,促使着作曲人、作词人和歌手们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用普通人感同身受的方式揭露并批判着现实的不堪,期望和呼唤着一个更美好、更温情的世界。在这种意义上,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有粤语歌就不会有世界末日。”
(编者:邓欢娜)
真的爱你: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爱意宽大是无限
凤凰网:各位读者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在周日午后来到单向街书店参加今天的凤凰网读书会活动。我想今天在座的各位要么是港乐的痴迷爱好者,要么是公元的痴迷爱好者,要么是通过公元成为港乐的痴迷爱好者。不管怎么样,在座各位可能都有过一种情绪,半夜在被窝里偷偷难过哭泣的时候,都会感到心里有一个林夕在陪我们一起哭,又会在某一时刻感觉被黄伟文戳到了。这是港乐的魅力所在,但这又不仅仅是港乐的全部魅力所在。今天我们请到了公元1874,江湖人称公元1874,也是今天读书会主题书《夜话港乐》的作者,以及九零后乐评人Jason来与我们聊一聊他们爱上港乐的N种理由。
公元1874:刚才来之前还满忐忑的,担心没有人过来。我朋友还跟我说要多带几套衣服,可以不停换衣服来拖时间。好像现在用不着了,很感谢大家过来。在开始之前有个小小故事跟大家分享。两天前深夜,我在微博上有条私信。一个粉丝告诉我,他的老师给他推荐了我的微博,我感到很忐忑,问他为什么你的老师会推荐我的微博呢?你的老师是哪一科的?他告诉我说是他的语文老师跟他推荐,理由是,他认为如果他们爱听流行歌的话可以去听粤语的歌,因为粤语歌里面有很多中文以前保留的精髓,在国语里面可能就少了一点,所以他们老师讲到了林夕也讲到了黄伟文,讲到了他们的新的流行曲,一个广东歌的运动等等,说到时可以看我的微博,我的微博上面有一些乐评能够帮到他们,当时我对还在这位读初三的小朋友说,我真的感到非常荣幸,没想到你的老师能够因为我的乐评而去看广东歌的这些事,能够让他们这些90后,99年的一个小朋友知道这些事,我觉得特别欣慰。所以呢我也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粤语歌。接下来要说的第一首是黄家驹的《真的爱你》。
这首歌是我听到的第一首粵语歌,那个时候我小学四年级,八岁,我小学上特别早,四岁就上了,因为我的母亲也是一个老师,她认为上学前班没有太大的意义,让我早早就去上了小学。我在四年级的时候,那时也听国语的歌,我记得我最后一个偶像是林志颖,那个时候的歌我现在还有印象,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但是对于一个八岁的我来说,不可能知道什么是感情的,所以听那些歌总会觉得很遥远。但在那个时候我在小学的收音机里听到这首歌,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因为他唱的粤语呀,我回去问我的爸爸,然后我爸爸跟我说,他们唱的是粤语,是中国的一种方言,在南方,这么带领我去听了第一首粵語歌。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是一个公务员,他也很死板,他其实对这些港台的电影呀,包括电子游戏呀等等都是比较排斥的,但是他对粤语歌不太排斥,他告诉我,他说这些粤语歌,听了之后能够了解一点中国以前的文化,他认为国语的流行曲情情爱爱太多了。所以我也感到蛮幸运的,因为我听的第一首歌不是讲情爱的,讲的是对母亲的爱,就是《真的爱你》。这首歌当时对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句是:“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爱意宽大是无限”。因为我觉得我们中国人表达自己对父母的感情是比较含蓄的,我们不会像国外的人说我爱你妈妈,或者说我爱你爸爸,所以在这种比较含蓄的情况下,当时只有八岁的我听到了这句话“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在那个时候就让我很有感触,这首歌也开始让我去找Beyond的歌,去听粤语歌,我还想听点他们其它的歌曲。在这里先跟大家分享一下这首歌。
光辉岁月:缤纷色彩闪出的美丽,是因它没有分开每种色彩
公元1874:给大家分享的第二首歌还是Beyond的是《光辉岁月》,这首歌也是在我四年级的时候听的,在那个时候我听《光辉岁月》的第一感想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即便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歌词了。因为《真的爱你》蛮明显的,说的就是对母亲的话,很容易就明白了,但是这首《光辉岁月》讲的东西好像深了一点,当时对于社会没怎么了解的我来说,是不太明白的,后来过了很久,我看到1991年他们在香港红馆演唱会的现场,这个现场放了他们写这首歌的原因,这首歌是写给南非总统曼德拉的,因为曼德拉他一生都在为平等而奔走,付出了非常多心血,所以家驹他们去非洲的时候有感而发,写了这首《光辉岁月》。那时四大天王就快成型了,在当时的香港乐坛来说,这首歌显得非常的不一样,因为那个时候走的是电子风,稍微带一点点风花雪月,他们出的东西特别隐讳,我们不太能够从歌词上明白他在说什么。但Beyond的这首歌,你一旦了解他是在写曼德拉的,那么这首歌的意义就呼之欲出了,像“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是一生奉献肤色斗争中”,就已经很明显的讲出了曼德拉一生所做的事。
这首歌对我来说感触比较深的一句话是:“缤纷色彩闪出的美丽,是因它没有分开每种色彩”。之前陈奕迅的一首歌《非你》在内地引发了一点小小的波澜,因为他中间讲到了今年热门的香港的一些事件,比如说内地的孕妇到香港生小孩呀,还有在香港发生地铁冲突的事件,当时在内地有很多人骂,我感到这种地域攻击在中国其实不是第一次,像北京人和上海人地域攻击呀,像新疆人都是小偷呀,或者河南人都是骗子呀,贵州人非常穷呀,这样的事情在中国特别像微博或者网易的新闻的评论里,太多太多,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有在微博上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就是家驹写的这一句:“缤纷色彩闪烁的美丽,是因为它没有分开每种色彩”。我觉得就应该以包容为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很多不一样的声音,才好玩儿呀,如果只有一种声音的话就很没有意思。所以《光辉岁月》这首歌让我在八岁的时候开始去了解流行曲,真的不光是讲一些你爱我,我不爱你,一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他讲那些深一点的,可能教科书上没讲到的东西,它有个好处是,像曼德拉,我们也许可能往后十年的日子里都不可能去主动的去提到他,如果有一天你在Ipod里,或者是在商场里听到《光辉岁月》你就会想起来曼德拉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一段保留的历史,是一件好事。
明年今日:若这一束吊灯倾泄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
公元1874:好,讲完了两首Beyond的歌,很快我们就跳到十多年后的陈奕迅了。陈奕迅对我来说,是听粤语歌的一段非常重大的历程。我相信在座的如果是因为我而来的人,很多都是因为看了我那篇写陈奕迅的大概有十万字的乐评。确实他是我写乐评文字里面最多的一个人。我听的第一首陈奕迅的歌是《K歌之王》,那首歌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在内地完全不红,没有人知道他,在2001年,很多人听着的是张卫健或者周杰伦。我第一次听他的这首《K歌之王》,是出现在张卫健的碟里,那个时候的盗版碟都会放18首歌,前面十多首是某个歌手的,后面几首呢就塞其他人的进去。那天我在我的朋友家里,听到的这张碟,听到最后出现这首歌的时候,当时我都一下子被镇住了,因为我没想到能把一首歌写成那样,那首歌是林夕和陈辉阳写的,然后那天下午我觉得我不停地反复听这首歌,我的朋友在旁边玩牌,然后听到这首歌,都过来看,看我是不是傻掉了。这首歌我非常喜欢,于是我就用笔和纸把歌词全都抄下来。《K歌之王》里面有一句歌词,我过了很久才明白,因为那个时候,谷歌、百度都没有,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查这句歌词的意思--“连咪高峰都因我动容”,在那几年我一直都不知道“咪高峰”是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在广东话里是麦克风的意思,我一直把它理解为连咪高峰都因我动容。在那个时候,我想找人交流,但完全没有。整个学校到2002年,风靡的都是周杰伦和蔡依林了,完全是国语歌的天下,我感觉自己非常的小众,特别是在贵州这个地方。
那个时候很幸运的,我隔壁班有一个朋友,他也喜欢粤语歌,也听陈奕迅,我们两个就在下课放歌的时间交流,那时候是高一。有一天下午,我记得是放了第二节课,他嗖的给我一张稿纸,告诉我这首歌是陈奕迅的新歌,你赶紧听一下。我听了,感动得都哭了,我就抱着一个很不适应的心态,因为我那个时候很难因为一首歌而流眼泪。他给我抄的这首歌是《明年今日》,这首歌里面的第一段主歌,“若这一束吊灯倾泄下来”,这一段我很久都没有明白,相反我被吸引的是副歌部分,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是因为副歌而喜欢上的。副歌是这样的:“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模样都改变,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这是一个非常惨的状态,林夕写了一种很卑微又很凄惨的心态,他讲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但是又没办法跟她在一起,甚至连说都不能说,只能在他们好朋友新婚的现场,兴奋中带着一点惶惑,等待着她的影子,看着她出现。想象着跟她六十年都没有见面了,也许在自己死之前能够见她一面,看着她带着和另外一个男人生的小孩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是一个我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有的情况,但是在自己失恋的时候听,会有一种非常辛酸的感觉。
很久以来我关注的也都是副歌部分,直到九年后,2011年的12月我去西安写一个古装片的剧本,剧本里边的女主角最后死了,而且是被自己的男人亲手杀死了,所以说那一幕非常凄惨。我一个人去了西安,那个时候西安非常冷,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不知道应该怎么体会那个女主角的心情,就不停地回想自己痛苦的那些回忆,试图让这些痛苦将自己带入到女主角的心境中。这个时候我就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个水晶吊灯,我在床上躺着,在那一刻,突然传来了《明年今日》的音乐,到了主歌第一部分,一下子突然明白了这首歌,已经过了九年了我都没明白的一句,就是“若一束吊灯倾斜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其实讲的就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痛苦得情愿让天花板上的吊灯砸在自己身上,自己死掉了,那么你爱不爱我就都没有关系了,我永远不会再悲哀了。或者这个吊灯没有砸死我,却把我砸成一个痴呆,我永远都躺在床上发梦,也就不懂得什么悲哀不悲哀了。当懂得这首歌的含义之后,在那一刻,我真的就突然一下子把自己给点痛了,我心里面所有的这些痛苦回忆都翻了出来,然后一个人哭着跟我朋友打着电话说,过了九年我终于明白主歌在唱什么。跟朋友讲了半个小时电话,讲了这首歌的故事之后,我就静下心来写完了电影的剧本。这首歌在我印象中留下了非常重要的印记,不管什么时候听我都会想起,2011年在西安那个落着雪的夜晚,在自己让自己过得憋屈的时候发生这么一件故事。
十年: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
公元1874:《明年今日》应该是内地人比较了解的一首陈奕迅的歌,因为它有个非常出名的国语版《十年》。对于《十年》,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跟大家分享的事情。前几天微博上有个人问我,他说:“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那么“那两个字”究竟是哪两个字?我说难道你没有继续看歌词吗,不是已经说了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啊!这种问题我都没有办法把它写进这首歌的乐评里。那么第二问题很快就来了,他说:“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流呢?这个问题好,可以写进乐评里了,意思是告诉你,你为某一个人流的眼泪很快就会过去了。你不会永远喜欢一个人,喜欢上一辈子那么惨的,你今天是为他伤心,明天可能是为另一个他伤心。当然这句话有可能是一句气话,可能是面对那个自己喜欢的人时故意对他那么说的。这是《十年》的故事。我旁边的Jason,他是一个陈奕迅的歌迷,因为陈奕迅才听的港乐,所以希望他来讲一下关于《十年》的故事,你对这首歌有什么想法吗?
Jason:大家好,我最开始听陈奕迅,也是因为《K歌之王》,不过呢,听的是国语版的,听的时候,总觉得这首歌里缺了很多东西,后来知道粤语版,才知道,哦,原来是歌词部分。
公元1874:《K歌之王》的国语版是比较难得的,在国语和粤语能做这么好的平衡,不会显得两个版本的词的差别太大,我还记得国语版有些歌词叫“拥挤的房间,一个人的心有多孤独”,我觉得这句话写得非常好,因为很多在KTV唱歌的人,特别是唱粤语歌时,身边坐的都是听国语歌朋友的人听到这句话应该很有感触。
公元1874:对,因为一般我去KTV唱粤语时,也会冷场。
心跳回忆:念念未忘于三点,响起轻软的声线
公元1874:好,接下来要跳到古巨基的这首《心跳回忆》,也是林夕和陈辉阳写的一首歌。先要提一下古巨基,因为很多人,就我的身边至少十个朋友有九个朋友跟我说,古巨基不就是五阿哥何书桓吗?他也会唱歌?如果听到他唱歌一定是“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六个好想好想,大家都应该根深蒂固了。我当时也是,不知道他也会唱歌。直到2005年他已经回归香港乐坛两年后,我因为他的一首歌,《劲歌金曲》而去听的,这首歌对劲歌金曲榜38首粤语歌进行混编,雷颂德来监制,非常有特点,大家一听就能重温香港乐坛的盛世。我发现林夕对他真的是非常非常用心,因为很多人都可能想不到,林夕给哪个男歌手写的最多?是古巨基,他已经写了109首了,陈奕迅都没有那么多。那么在给他付出那么多心血之后,为什么大部分观众都不知道呢?可能就是因为定位的关系,因为他确实拍了太多让人对他有五阿哥印象的那种电视剧,包括今年有一个叫欢乐元帅的,春光灿烂猪八戒,他又重新演了一遍,这样我觉得就更加磨灭了那些想听粤语歌的人对他的想法。
这首歌是他在回归乐坛的2003年的专辑《游戏基》里的一首比较冷门的歌,听众对这张碟最大的印象应该是来自于《必杀技》或者是《任天堂流泪》。这首《心跳回忆》虽然是林夕加陈辉阳的制作,但是它在专辑里面并不鲜明,很多人都不太清楚这首歌的来龙去脉,正好在今天这个现场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如果关注我微博的观众应该知道,很多人现在都叫我叫“《心跳回忆》推广大使了”,因为每到半夜三点我都会偶尔翻出这首歌来推荐给大家。这首歌是林夕写的一个他特别擅长的亦舒式的小故事,他特别喜欢亦舒的文字,也有叙事性的歌词有意地往亦舒靠近。心跳回忆是日本的一个电子游戏公司推出的一款恋爱类的游戏,这个歌讲的故事本身跟游戏没有什么关联。这个故事在有一天半夜三点开始了,男主角接到了一个女孩的电话,没错就是他很心仪的女孩子,这个时候,林夕用了一个形容词形容这个女孩子的声音--“轻软”,我觉得特别精妙,他不去连篇累牍,他完全没有形容出这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他只用了“轻软”两个字去突出她的声音。原来是这个女孩曾经半夜三点经过他家楼下,看到他的灯没有关,就认为他可能也没睡觉,这个时候肚子饿了,所以就给他打电话叫他做冷面。经过了这一晚之后,这个故事其实就已经完结了。后面讲的是,这个男孩因为女孩曾经半夜打过一次电话,他就一直没有关灯,这个时候夕爷用了一句去形容屋子里面的状态,“一屋闪烁的光线”。但是呢,这个女孩再也没有来过了。副歌这句话,也是很多人很有感触的一句话,“先挑引我的人,爱的比我少,然后见面更少”。夕爷他比较豁达,他用了一个词叫多谢,“让我多谢你那几秒,往后和每位也差些少”,我爱过的不少,遗憾的是没法有一人像你一样,让我的心那么跳了。第二段主歌今天早上有一个朋友问我是什么意思,正好跟大家解答一下,第二段主歌讲的是他说曾经望着露台的方位,灯的开关因为被他不停地这么反复的按,都已经有点松掉了,他不停地希望,让你走过马路,看到我为你做的这一切,但是你看不到了,这是一场惜别礼。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豁达了,就是我离开的手势,记住跟你心跳的回忆,我就感到非常的幸福了。
花洒:何必要做奴隶,无需要为失去了的执迷
公元1874:Jason他好像也是因为我的推荐才去听的古巨基,而且他听的比我还深入,像今年古巨基的新歌,《恋无可恋》,他学的比我还快,所以我就问问他了,那么你是怎么喜欢上古巨基的粤语歌?我相信到目前为止在座应该很多人不会去听。
Jason:这个也是挺偶然的,有一天我开着电台,一直放我喜欢类型的歌,然后突然就放到了古巨基,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唱的,觉得这旋律挺特别。然后就听古巨基,之前我一直听陈奕迅,然后听过陈奕迅翻唱的一首歌《花洒》,可能也是通过陈奕迅的翻唱过了,然后才了解到他其实是歌手。
公元1874:《花洒》也是夕爷写的,作曲是王菀之,这首歌算得上古巨基最值得让听众去听的。夕爷讲了一件特别让人觉得欣慰的事。《花洒》这首歌写的是,一个人可能会实现很多事情而烦恼,甚至忘了怎么去开心了,可能你赚很多钱,有很高的地位,但是你仍然不会开心,那么你何不把这种情绪降低一点,比如说就连淋浴头的水都能让自己很快乐地起舞,生命中的一些小小的幸福,就能让自己过得很好,我觉得这种态度挺好的,这首歌也非常的好听,大家回去可以听一下。
一小时冲印:极迷恋他人,才想冲印作证
公元1874:接下来要跟大家介绍一下梁汉文,这是一个更被忽略的歌手,因为他自己也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出一张大碟了,这首歌是出自于他2003年的专辑《十号》,这是一张比较有意思的概念专辑,从第一首歌到第十首歌,都用数字来表达,第一首是《一小时冲印》,第二首《二见钟情》,第三首《三宅一生》,最出名的就是第七首《七友》。今天跟大家分享的不是《七友》,而是《一小时冲印》,它可以接着《心跳回忆》来看,这两首歌是夕爷前后写的,写的故事也是仿照亦舒式的写法。《一小时冲印》这个名字来源于一部电影,是罗宾威廉姆斯拍的一部惊悚片,男主角是一个冲印馆的伙计,因为他不停地接到照片,他突然产生一个邪恶的念图,他看到了这个人的照片都拍了些什么,他的家人什么样子,他平常都去哪儿,然后他想介入这个人的生活。到了夕爷这里,这个故事的电影名字被保留下来,整个故事的框架也被保留了下来,但是故事的内容就完全不一样了。
夕爷讲的也是一个可以去用卑微去形容的故事。男主角是一个照片馆的小伙计,这个小伙计每天做的事就是接过人家的底片,然后再递给人家冲印好的照片,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用了一句话去形容,“这一张一起举起香槟,这一张一起表演开心”。就在这样的过程中,他开始对一个经常来的女孩有了印象。这个女孩是一个摄影师。他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但是又不敢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人家是一个摄影师,我是一个伙计呀。只能在每一次给她递照片、接过胶卷的过程中捕捉那一刹那的心跳感觉。在这个时候他渐渐地发现了这个女孩生活轨迹的改变,比如说,夕爷用了一句“那个爱穿蔚蓝色的男孩是否你情人?”对那个男孩的形容你会发现跟《心跳回忆》是一样的,他没有写那个女孩什么样子,他也没写那个男孩什么样子,《心跳回忆》里那个女孩他用了“轻软”去形容她的声线,让她形象立刻就立体了。《一小时冲印》里面的那个男孩是“蔚蓝色”,他爱穿蔚蓝色的衣服,这样就把男孩的样子给写了出来。他发现一步一步的,她跟那个蔚蓝色男孩的关系越来越接近了,因为她拍的照片越来越亲密,比如说这一张他的侧影,然后这一张是偷拍了她刚刚苏醒的照片,那就已经是睡在床上了。夕爷没有直接去点破他们的关系,但是我想听过歌的人已经能明白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推测出这个小伙计应该特别悲伤的,但是夕爷没有去写他的悲伤,而是用了整个歌词里面最精辟的一句话,就是“极迷恋他人,才想冲印做证”。真的喜欢一个人,你才会把他的照片拍下来,你想永远留住那一瞬间。到了副歌就是他面对着女孩,实际并没有面对,很发疯地想跟她说话,“情人找到了你快乐吧,和他实在活得兴奋吗,花似年华,从来没一日白过吧,你有那么多的记忆都为别人留下,如流过了眼泪不想拍低吗?”
到了第二段歌曲,《一小时冲印》的故事也就步入尾声了。在最后一段歌词,夕爷是这么说:“能迷恋最爱你快乐吧?”这个小伙子仍然没有告诉她,我真的喜欢你。有一天他把这个女孩的胶卷给冲印出来,发现里面的照片是她的婚纱照,那么她跟那个男孩终于结婚了,那到了这一刻,这个小伙计想的是,我很想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是我都没有什么身份去,我无法冒昧地去。在这个时候小伙计做了一件事情,来纪念这一段根本就没有发生的感情,他偷偷的把婚纱照多冲印了一份,放在自己柜台的玻璃里,所以每当他看见里面的婚纱照的时候,那就当作他真的去参加了她的婚礼了。这首歌里面那句“极迷恋他人,才想冲印做证”,我是挺有感触的,而且“一小时冲印”也是我博客的名字,原因是我觉得自己写每篇文章差不多也是一两个小时,那么我在写下来接近两千字的过程中,也就是在把自己的回忆冲印出来了,只不过照相是冲印出一张照片,而写文字是冲印成了一篇文章,他们的作用都是一样的,目的是值得回忆。
新闻女郎:这一生也未用过心听新闻报导,这一刻知道我未来能从新闻中看到
公元1874:接下来要介绍的这首歌《新闻女郎》也是梁汉文的,这首歌诞生于2004年,是林夕有感而发,因为03年的香港、包括内地其实并不开心。现在回想03年有些什么事,一时半会儿可能记不得,我觉得流行音乐有个好处就是它能在五分钟之内记住一些东西,只要这个作词人有心。林夕就很有心呀,这首歌的目的就是要记住03年的香港。03年香港发生了许多事情,都有什么呢?歌词第一段,2003年3月伊拉克战争,当时香港媒体通宵达旦去报导,整个故事就开始了。在这首歌林夕的笔法是我认为他近十年最强的一次。他在500字里面做了两件事:第一,他把一本一百万字的2003年香港年鉴变成了500字的一首歌;第二,他还在这500字的年鉴里边写了一段感情故事。男主角的职业没人知道。女主角呢?是一个新闻播报员。他们因为工作的关系聚少离多,男主角就只能在电视里看见自己的女朋友报导新闻。第一个新闻是伊拉克战争,他说“你的嘴角有恨意,或者声线有含意”。我相信很多人不太关心社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个故事里面的男孩也是,要不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是做这一行的,他也不会留意这些动荡大事。很快就到2003年4月,SARS出现了。SARS在香港挺严重的,当时快被称为疫都了,在那个时候,有很多人死了,所以他用了一个“怎咬字”,这个时候,新闻女主播的声线都有一些哽咽了。然后再到了2003年7月1号。香港基本法的第23条规定,涉及到国家安全,就可以侵犯私人的权利,但这对于香港人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在那一年他们在维多利亚公园进行了五十万的大游行,那是香港回归以来游行人数最多的一次。夕爷这个时候并没有去评论这件事情好还是不好、他的观点是什么,但是他把他的倾向放在了新闻女主播的身上,“明白你强忍的笑容为现场骄傲”,虽然用她的职业道德来说,她不应该有倾向的,但是她也忍不住为香港人叫好。
接下来一段歌词讲到了陨落之星,就是张国荣和梅艳芳过世,然后他用了一句叫“但愿没提到,仿佛你也想哭诉”。这两个人跟夕爷的关系都特别好,他曾经很后悔当年给张国荣写了很多悲情歌,那个时候他明明知道张国荣有抑郁症。他总是想,也许当年给张国荣写一些开怀的歌,可能会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那时候其实夕爷自己的情况都比较艰难,他有焦虑症。他不只是给哥哥写的悲惨,他给陈奕迅写的《明年今日》都是很惨的歌。因为哥哥的去世,夕爷的东西发生了变化,在2003年之后,写了许多情绪不一样的歌。在《新闻女郎》的副歌部分,男主角说这一生都没有用心听过新闻报道,但是在这一刻我想知道我的命运是什么样的,我生活的这个社会应该是怎样的。他许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起码不要枉费你的辛劳,愿你我都能共同进步成长。
在第二段主歌里面继续写着香港下半年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聚少离多越来越严重了,严重到已经吵架了,这个时候他就安慰她,那你就当为了你的职业呗,你要想当主播的话那就别再生气了,我们两个感情就显得的不太重要了,然后接着就因为我跟你都见证大事沦为好知己了,就到了分手的边缘了。这个时候香港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利伟,我们中国航天英雄到了香港,那个时候香港真的很热情地欢迎他,可惜他运气不太好,那天维多利亚公园做了一个很大欢送树,那个树做的非常差,最后发生意外了。接着,11月3号滚石乐队终于确定了去香港演出,他用了一件小事去形容:“其实你若下班动静极狂放,滚石你有否观看”。当然这个时候香港这一年也快结束了。那么到了第二段副歌,他说终于分手了,两个人分开了,但是很明显在这么多大事面前,两个人的小情小爱算的了什么呢?她的新闻更加不可能讲自己分手了,只是讲到有没有阳光。因为从11月开始,香港一直在下雨,大家都关心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太阳。接下来是我在这首歌里面最喜欢的一句话,“谁是世上蝼蚁,亦留恋这地方,你我都紧守岗位,哪怕没人在看”。在地球上我们就像蝼蚁一样生活着,只是很渺小的个体,但我们还是很留恋这个地方。下一句我认为是宣扬职业精神,就是哪怕这个新闻报导的事情是没有人关注的,但是我们都应该谨守岗位去做,我觉得在这句话里面其实也称赞了一下香港的职业精神。也是算是给了一些不在香港生活的我们一些慰藉,就是哪怕没有人再看,没有人关心我们,我们也应该去做好自己的事。
然后到了整个故事的结尾。凌晨一点钟,男主角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等着自己的曾经女朋友的新闻报道,这一天是他的生日,这个女孩没办法陪他,他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每天天气都好,因为前面讲到了,现在一直在下雨。这个时候女孩已经变成了主播了,经过了对一年的大事件很尽职尽业的报导,她成为了一个主播。他这个时候许下的愿望是,我现在可以欣赏到你在荧幕上的工作了,但是我希望你千万不要麻木。这个麻木从何而来呢?因为去年夕爷有给谢安琪写过一首歌《你们的幸福》,其中他探讨了一下什么才是幸福。歌词是关于一对小情侣的故事,这对小情侣是一直都牵着手,看偶像剧,然后被偶像剧感动的哭哭笑笑,把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变成了一种娱乐,这对小情侣在夕爷笔下没有那么烦恼可言,比如说像沙吹进眼泪,吹进眼睛里,我发觉不了,那么从来当它没有吹进眼里好了,有一种大无畏的心态,活得没心没肺。对这对小情侣来说,他们最大的烦恼就是他们养的斑点狗太瘦了,不知道怎么让斑点狗吃的多一点,夕爷用了一句歌词去形容他们的生活就是“爱思索,那样会福薄”,就是如果一个人要是思考多了,他就没有福气了,因为想的越多越痛苦。
然后你听下去好像觉得夕爷是在称赞这种生活状态。其实不是,他认为这是一种麻木的幸福,因为最后夕爷在结尾叹气道:也许这样你才能够生活的比我幸福吧,因为我想的太多了,但是我认为你的这种幸福是一种幸福的麻木,因为你缺乏了对身边的,对整个社会的关怀,而只是去做一些特别小的东西。这种观点对不对呢?我也是持保留意见的。林夕为什么这么去写?因为他希望大家能够从流行音乐中思考很多事情,因为太多流行音乐执著于你爱我我不爱你,所以他希望能够大家听一首讲爱情的歌,再听一首讲社会问题的歌,关注一下自己的社会。像《新闻女郎》这首歌,我们虽然都不是香港人,但是我们当听了这首只有五分钟的歌之后,我们立刻能够知道2003年香港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那很可惜,在内地就很少有这样的作词人有这种心态去记录我们的事情,甚至包括连写我们的社会的,有一些地标式的建筑都特别少,比如说不会有人去提东方明珠呀大裤衩啊等等。
公元1874:我突然想起一首歌就是十年前刀郎写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虽然是一首网络歌曲,但是它中间写了乌鲁木齐的地标性的建筑:“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让我们知道,乌鲁木齐有个地方叫八楼饭店,八楼饭店楼下有一个二路汽车站牌,虽然这首歌评价不怎么高,但是其实你会发现刀郎在十年前做的网络歌曲跟现在比起来,比现在的那些“那一夜我伤害了你”或者“你是我的玫瑰我是你的花”,或者“求佛”,有很大不同。对《求佛》这首歌我还跟夕爷探讨过,因为夕爷已经信佛很久了,我说你有没有听过有一首歌叫《求佛》呀?他说他没有听过,我说这首歌也是通过佛理去讲爱情的,正好是你擅长的招数,那时候夕爷眼前一亮:那这首歌写了什么?我说我给你讲一下歌词,他是这么写的,“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年”,这个时候夕爷说:那还挺好的,这个人对爱情挺忠贞的。《新闻女郎》这首歌在去年比较火,火的原因是因为陈奕迅在拉阔演唱会上翻唱过,我也相信很多人是因为这个才去听的这首歌,包括我身边坐的先生也是一样的。你可以跟大家说一下你听到这首歌第一次的感想。因为这首歌其实是蛮慢热的,因为这首歌的旋律并不动听,虽然它是王双骏写的,但他刻意写的很压抑,他想突出词的重要性,但是可能效果适得其反了。
Jason:其实这首歌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听完一遍之后觉得没有什么,因为第一次没有看歌词,结果看完之后才知道是反映社会现象,建议大家如果第一次听歌的话,最好对着歌词去看,这样会让你印象比较深。
富士山下:何不把悲哀感觉假设是来自你虚构,试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公元1874:好了,接下来说陈奕迅在内地最红的几首歌之一--《爱情转移》的粤语版《富士山下》。那么这首歌对我有很大的情结,它促使我写了那一篇很长的乐评。这首歌推出的时候很多人也不太清楚夕爷写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朋友问我,“试管里找不到它污染眼眸”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花瓣铺满坟场才害怕”,等等。这首歌我是在2006年听的,它让我重新唤起对陈奕迅认识的一个巅峰,因为在2002年他出了《明年今日》,2003年出了《十面埋伏》,都是比较惨的情歌,之后2004年因为他转唱片公司,专辑没能推出。2005年时,因为夕爷的想法有变化了,他推出的主打歌是《夕阳无限好》,当然2006年他推出的是黄伟文给他写的《最佳损友》,你会发现这些歌,都是讲社会呀、讲友情呀,这种惨情歌或者不那么惨的情歌,都已经不再是主打了。
《富士山下》这首歌对我来说表现了中文的魅力之大,因为里面的故事其实蛮俗的,讲的就是一个男孩劝一个女孩不要老想着自己,我其实没什么重要。他在劝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不要喜欢自己,仅此而已,但是在夕爷的笔下这个故事变得特别有诗情画意,这也是他开始不再那么学亦舒的时候,自创了林夕式小说的写法。林夕曾经出过一本他自己非常得意的小说集,《似是故人来》。这个小说集是鬼故事集,这就已经很偏锋了,中间他用的笔法,跟《富士山下》是连成一体的。第一句话我就觉得已经写的非常非常好的,“拦路雨偏似雪花”,其实说白了就是雨很大,跟雪花似的,他只用了七个字去形容。就紧接着,第二句就写“饮泣的你冻吗?”他就把对环境的写法写进了主角之间的对白。
其实就是一个雨天发生的一段故事,讲一段感情的逝去,这首歌里很明显跟一首有相同情节的国语歌对照,这首歌是张宇的《雨一直下》。张宇的《雨一直下》开场是这样的,“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屋檐下,渐渐感到心在变化”。也就是他把整个故事直接跟你说出来了,我告诉你的心在变化。夕爷他是怎么写的呢?他写的是“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他就把一件其实已经非常非常简单可以说是没有讲头的事情,写得诗情画意,这个时候你会发现文字的魅力就来源于此了。这个时候可以跟大家解释一下“试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的意思,这句话来源于一句英文谚语,悲伤不是一种物质,它没有办法在试管里提炼出来,所以在试管里面你是没有办法找到你流的泪水的,就是说你找不到伤心,那么你就随缘的抛下就走就好了。他最后用了一句话,开慰他,“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
这首歌对夕爷自己来说,他也有一个情结,我相信如果是关注黄梁这段故事的人,会知道东京在夕爷的人生里面占据着重要席位,所以他把这个故事放在了富士山,为什么放在富士山?我相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富士山下他才会营造出这种诗情画意,我曾经在微博上跟人说过,因为那个时候有人反日,他说这首歌为什么你不放在中国,哪怕放在湘江呢?你为什么要放在一个日本人的地方,难道只有日本的地方才能够谈情说爱,表达你的意思吗?我说那好,你想想黄河边上,太行山上能有这个效果吗?对这首歌国语版《爱情转移》,我有一种失落感,这首歌当时是为一个电影《爱情呼叫转移》--一个广告贺岁片而写的。我曾经问过他,说我表示失望。他没有讲故事,他写了很多的道理,比如说“阳光在身边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不管他们怎么解释我也觉得是非常应付了事,比如说“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我觉得这跟《富士山下》就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Shall We Talk:孩童只盼望欢乐,大人只知道寄望
公元1874:接下来跟大家分享第一部分的最后一首歌,陈奕迅的《Shallwetalk》,这首歌是2010年3月份推出的,写这首歌的时候是林夕焦虑症最严重的时候,他脾气特别不好,有一天他跟他妈妈吵架,吵完架就后悔了,他觉得他妈妈年纪很大了,不应该跟他妈妈说那些话。他感到可能人大了就没办法跟家里面的人沟通,所以他是在这种情形下写的《Shallwetalk》。他那个时候写这首歌,反复的修改,想尽善尽美,这首歌就破了他的记录了,因为他平常是写歌非常快的人,他这20年写了三千多首歌,最快的一首45分钟就写完了,而这首歌他用了十天的时间去写。这首歌里面有一个核心的要素就是他用了三碗汤去写一个人的一生,那么第一碗汤在哪呢?就是第一段:“明月光,为何又照地堂”,这是广东的一个儿歌,“月光光,照地堂”,小孩可能才十来岁,在公园里面跟小孩其他小孩玩躲猫猫,他不想回家喝他母亲做的汤,他很喜欢看漫画又贪玩,情愿去看漫画都不看他妈妈,因为看他妈妈会觉得他妈妈又要骂自己了,就特别害怕,这个小孩只盼望欢乐,而大人只希望他能成才,所以这个时候夕爷感慨道,“为什么都不太懂得努力体恤对方?”所以他才会在副歌说:“陪我讲,陪我讲出我们最后何以生疏。”谁怕讲呢?因为天下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一个人跳舞、孤独唱歌了。
接着到了这个小孩年纪长大了,谈恋爱了,讲到他们在分手边缘的故事:“屏幕发光,无论什么都看,情人在分手边缘只敢喝汤”。到了已经要分手的这一步了,但是两个人仍然没有去说出自己心中想说的话,只是静静的喝着汤,沉默是金,大家情愿面对着电脑或者面对着手机都能够玩一下午。有时候我也这样,看微博我也能看一整天,宁愿在呆在机器面前可能都忘记了打一个电话给你关心你的人,到了北京八年了,我很少回家,我家在贵州离这三千多公里,我父母希望我每周如果太忙了至少打一次电话,我有时候真的忙得一周都没能打电话,有一次我记得三个月都没打过,当时在一个很偏远的山区里面,去日本,没有信号,这个时候我父母也知道我在做事,但他们仍然照常打电话过来,我回到了北京,一看一百多个电话全是他们打的,还有短信。在那一刻,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回想起这些事情,就觉得确实应该跟父母多沟通,不要因为机器而忽略了身边的亲人。所以成人之后的生活老是想着赚钱和成就,情人呢就只听见我爱你,爱一辈子,其实大家都没有太努力的去珍惜对方,那些话语只是说过就算了。然后这个时候夕爷就写了,他说“陪我讲,陪我亲身正视眼泪谁跌得多”。但是已经无法讲了,因为我们都失去了能力触摸,我可以把电话调成静音,但是心中的难过我是永远无法避开的,这份沉默非常沉重,他希望大家不要轻易带过。
这个时候第三碗汤出现了,又过了20年,这个孩子也长大了,也为人父母了,这个时候又用了第一段话的儿歌,“明月光,为何未照地堂?”这个时候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小孩,问他能不能回家吃碗饭,喝他自己熬的汤呀?这时候他的小孩对他说,我在公司里面很忙,我可能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于是整个故事就造成了一个循环,这个小孩在自己十岁的时候不愿意回家跟自己的父母相处,到了20岁,到自己要跟谈恋爱的时候也不愿意跟自己爱的人分享自己的内心,到自己老的时候呢,他发现了形成一个循环,自己的小孩也不愿意跟自己沟通了,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夕爷没有给出答案,他用了一个悲伤的画面去写出来,傍晚夕阳西落,这个时候电话里只有沉默了,然后黄叶飘落,叶儿声声降,整个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这首歌在2011年推出的时候,在香港乐坛引起一个非常大的反响,因为那几年还是情爱歌占据主流,比如说像《K歌之王》,《少女的祈祷》呀等等都是情歌,但是《Shallwetalk》你会发现它不是一首那么简单的情歌,它讲的是情,也有讲爱情,但是爱情只是一部分,它讲的其实是一个人的一生,他的一生应该怎么去过,我应该怎么去跟生命中的亲情、爱情去沟通呢?我记得在乐坛里面有人说这首歌是香港乐坛里面难得一见的良心制作,它让大家思考自己的人生和思考社会上的东西。这首歌非常的受欢迎,这首歌是今年香港大学选出的我最喜爱的十首流行曲之一,它仍然在当中有一个席位,很难得,过了十年了,大家还能记得这首歌。2003年陈奕迅推出他的一张国语专辑,有林夕写的国语版。他也想把粤语的成功复制过来,但是很可惜,没能成功,当然也跟歌词里面的写法有关吧,比如说国语版的第一句就变成了“小叮当不爱回家吃饭,宁愿在大安公园捉迷藏”,可能这样的写法在国语版本里面,大家听起来觉得怪怪的。作为一个90后,我相信你应该过了很多年才听到这首歌,不是2001年听到的。有什么想法吗?
Jason:这个是在看演唱会的时候,2006年的演唱会。然后是看完《单车》之后,《单车》也是陈奕迅的。我觉得感情是人和人是要沟通的,没有沟通的话永远不知道别人想的是什么,只有把敞开心扉之后,才知道别人想的是什么,然后别人也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公元1874:包括这首歌中间用的这种架构,他曾经复制过一次,就是2007年他写《爱的太迟》里面的写法也是完全一样的,是古巨基唱的,这首歌也获得成功了,当年也是至尊金曲,这表明其实写社会性更强的歌曲也是很有市场的。
从狮子山下到太平山上:香港社会变迁的记录
公元1874:然后进入今天的第二部分,好像时间有点不够了,我就抓紧时间说,我想跟大家探讨的第二部分是用流行的话来记录尘事,像我刚才说的,在一首五分钟甚至三分钟的歌曲里面怎么去保留一个城市的文化呢?这一点香港人做的特别好,《狮子山下》,黄霑用了70年代香港式地标性建筑狮子山去写我们要同舟共济,这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现在这首歌都应该算是香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了,他写出了80年代、90年代那个时候香港人的自豪,大家都一起奋斗去做自己,去建设好整个香港,那么这首歌很明显是主旋律呀,但是他们的那种主旋律,你会发现不像内地一些红歌,或者一些军队里面唱的歌那样,大家自己真的不会愿意去听,所以流行音乐他们利用的特别棒。这首《狮子山下》有对照的版本,2003年,当香港出现了一些社会上的问题之后他们不停地反思,比如说金融风暴呀,SARS呀。因为SARS隐瞒病情导致他们拖延了很久才去治疗,那时候已经开始死人了,和内地情况差不多,这在基本法23条是侵犯他们最基本的人身权利的,他们要站出来。又比如,当时有一个新闻报道是问他们的财政司长:你知道现在的咖喱鱼蛋,香港街头那种小吃,现在多少钱一碗了?财政司长回答是我很久没有在街边吃东西了。这种情况下,刘卓辉写了一首歌,Beyond乐队的黄贯中演唱的《太平山上》。《太平山上》这首歌他用了一些对照的写法。太平山是香港住的富人区,有钱人高官站在太平山上,和狮子山下的普通人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他的歌词里面就写到,我每日都挨着这种辛苦,你每天都在电视上说你是多么的不容易,我听着每个人都在诉苦。他们以此去记录2003年的香港的情况。
《香港晚安》这首歌也是刘卓辉和黄贯中的合作。“浮燥的光辉不夜城,总有人来来往往,仍那么挤拥的路程,一个人迷迷惘惘”--那个时候2001年开始香港的失业率开始攀高,已经高到了大家突然之间发现都找不到工作、生活都成问题了,所以这首歌记录了香港从狮子山上的共同奋斗再到了开始怀疑香港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整个过程,所以通过这三首歌可以看出香港流行音乐的一些小小的变化。
喜帖街:裱起婚纱照那道墙及一切美丽旧年华,明日同步拆下
公元1874:现在到《喜帖街》了。这首歌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因为陈奕迅有在DUO演唱会上翻唱过才知道。曾经有人还问过我,真的有一条街叫喜帖街?确实是真的,香港有一条街叫利东街,利东街那条街卖印刷品为主,包括有喜帖和各种操办喜事所需要的东西,简单来说,在香港如果你想结婚,那么去一趟喜帖街你就可以买到结婚所需的全部东西了,所以大家很亲切的称那道街为喜帖街。而这条喜帖街到了回归之后,香港政府开始了重建计划,它被列为清拆的一部分,像皇后码头啊,等等,都是要被拆的。大家都很失落,这种失落也许只是在城市化建设中不出奇的一个小小的插曲,香港人就很有心,黄伟文用了一首歌去记录了喜帖街的没落和变迁,谢安琪唱的这首歌,里面歌词讲到:“忘掉种过的花重新出发,放弃理想吧,别再看尘封的喜帖,你正在要搬家”,大家已经都走掉了,离开了喜帖街了,他用了尘封的喜帖去揭露这段故事,用一段夫妻的离婚和离开,去写喜帖街的没落,就是那个当初的金箔喜帖街印证了他们的婚姻,而她现在都收起了婚纱照,一切都已经拆掉了,不在了。这首歌也成为当年2008年香港的至尊金曲,也是大家非常热爱的,所以这首歌替他们再一次记录了整个时代。
下一站天后:站在大丸前细心,看看我的路
公元1874:下面一首,Twins的《下一站天后》,黄伟文写的非常有趣。2002年twins真的蛮红,大家认为她们是下一站天后了,拿了非常多的奖,在这个时候,黄伟文写的这么一个《下一站天后》却一语双关的写出来了她们两个人的故事,twins,因为金钟站和天后站都是香港两个地铁的站的站名,“下一站天后”是一个报站的站名可能会出现,它就一语双关。他用了一句去形容:“在百德新街的爱侣,面上有种顾昐自豪”,你可以想象的出来这两个小女孩那种朝气蓬勃的样子,百德新街,香港年轻人爱购物的这条街,大家生活的多么开心,女孩对自己的前途也充满了憧憬。那么这首歌到现在也会是不是有人提起?它有一个好处跟喜帖街一样,第一句话“站在大丸前,细心看看我的路”,那么这个大丸是什么呢?是大丸百货。大丸百货在香港已经没有了,已经拆掉了,但是有歌在就好呀,又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你听到《下一站天后》你就会知道曾经香港有个大丸百货。
二十四城记和天水围城:少数群体应得到更多关注
公元1874:再到后面这两首歌就稍微的冷一点了,听到的人应该蛮少,《二十四城记》和《天水围城》,这两首歌都是李克勤的作品,歌词分别出自林若宁和林夕他们俩师徒。《二十四城记》,借用了贾樟柯的同名的电影名字。这首歌讲的故事的女主角是一个妓女。故事这样开场:“她辗转几多张床,错将温柔释放,无尽过客买她的笑容,惹起有些眼光。”这个性工作者不停地服务然后身边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没有人去关心她的故事,她不停地被扫黄打非中,辗转在全国的很多城市,也许是24个城市吧,最后因为性病死掉了。林若宁去写,他觉得这些事情应该是社会工作者去解决的。在中国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是违法的,但是灯红酒绿已经漫布在整个城市里面了。因为它没有合法化,像性病呀这些问题就没有人去关心,所以林若宁说她被灿烂时代埋葬,因为我们这个时代是光辉的时代,所以不光辉的事情就不被人记住了。
再到了《天水围城》这首歌,这首歌写的是香港元朗的一个新兴社区发生的故事,这个社区主要是一些到香港生活的内地移民的聚居地,很多都是一些香港人跑去内地讨老婆,内地人都以为那些女孩们能改变自己的环境,能够去香港了,就去了香港,去香港之后发现自己住在天水围。我知道天水围是因为几条新闻,有一条新闻是三个、四个中年妇女相约烧炭自杀,死了三个活下来一个。然后还有另外一则新闻,是一个抢劫集团,杀了人,把他们抓住之后发现所有人都是未成年的小孩,这群小孩都住在天水围。还有一个故事,是一个香港的男人有一天晚上打电话报警说他家里面被人抢劫了,然后自己也被歹徒捅了很多刀,自己老婆小孩都被捅了,喊他们快点派人来救,当警察赶过去之后,一地惨状,他的两个小孩和自己的老婆都已经身中多刀,死掉了,这个男的只是腹部有点轻伤,就送去医院了,后来一查发现这个案子是假的,实际情况是这个男的把他的老婆他的小孩全部杀了,原因是他怀疑自己的老婆有外遇。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也很悲哀的,很常见的社会故事,但他的那个老婆是个四川的女孩,他们也住在天水围。
很显然了,集中地在天水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肯定是这个地方有一些问题。问题是怎么来的呢?夕爷就用这首歌去写了,他写了天水围里面发生的事情和原因,比如说像天水围里面居然一个公园都没有,大家连一个休闲的地方都没有,相反却有一个根本毫无用处的湿地公园,也就是政府对这个地方的规划是很失败的。他想一个是政府的问题,第二个就是新移民的问题--这些内地人跟香港人应该如何融合才好呢?把他们扔在郊区他们就会很幸福的很快乐的成长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会发现,像《二十四城记》和《天水围城》这种歌在内地几乎是没有的,即便有也是一些特别小众的民谣歌手去唱,可想而知他们的受众面会有多窄,但是香港就不一样了。像李克勤,他是现在香港一线歌手,、唱片销量能在香港排前三,比如说像《天水围城》这张唱片,在2006年是当年全香港销量最高的唱片。他作为一个一线歌手用这首主打歌能告诉大家社会问题,这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又能够让大家有思考。现在天水围在各方面的鞭策之下,已经变的非常好了,这首歌也就见证了它的不好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
公元1874:港乐中的古典元素
公元1874:再到了第三部分,因为这个问题来源于五年前和一个玩交响乐的朋友的聊天,他认为流行音乐都很招客。像香港乐四大天王,或者谭咏麟、张国荣,整天唱一些很痴情的歌曲,弄的乐器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他那种偏颇的看法直到现在我还能在我的一些乐评回复里见到。他们始终认为,还是应该听一些像卡门呀、肖邦的东西,才叫有品味。那么流行与古典的融合就不得不提到陈辉阳了,陈辉阳是一个澳门人,他从小就很喜欢古典音乐,很喜欢肖邦,在他年纪大了之后去了美国,学了很久的音乐,回到香港之后,他为别人去做编曲和监制,他自己玩乐队,到那个时候他还没想到进音乐圈,当他终于帮人监制了很多首歌之后,自己也忍不住开始写歌了,而且很快就大红大紫。他写了一首《暗涌》,这首歌是王菲唱的,那是他跟林夕第一次合作,当林夕回忆起来还说第一次听到陈辉阳自己弹的《暗涌》的钢琴,他大汗淋漓,因为弹的太棒了,真的把暗涌两个字阐释得淋漓尽致,歌名他都不想改,直接用了暗涌就写下来了。
陈辉阳可以说见证了香港乐坛最后一次辉煌。他做了一件挺有格调的一件事情,第一他坚持用真的乐器,他不会用电子乐,不会用电脑做的音乐,即便这样会很花钱,但是他认为这样做有价值;第二,他把大量的古典音乐跟管弦乐融入到了流行音乐当中,像他给杨千嬅写过一首歌,《少女的祈祷》,这首歌也是一首临时改编的,包括像《K歌之王》,他也用了一些卡门的变奏等等。他希望大家能够通过流行音乐去接触更多的古典音乐。虽然他现在因为自己的状态问题,歌已经很少了,但他曾经带给香港乐坛一个很大的辉煌,所以我还是挺感激他的。他今年的状态略有回笼,写了两首歌,一首是年初给杨千嬅的《火鸟》,另一首是九月份给古巨基的《告别我的恋人们》,这两首都是林夕加陈辉阳的合作,你们可以试着听听,感受一下林夕加陈辉阳这个组合的魅力。
然后第二个是李克勤05年的专辑《演奏厅》,它的前身是2001年李克勤做的一场跟香港交响乐团的演唱会,特别成功,成功到李克勤立刻成为一线歌手。到了2004年他做了一张叫《空中飞人》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演奏厅里面大家用真乐器录歌、一次性过的那种感觉还挺好的,于是2005年,他把所有的乐器都搬到了一个小学的演奏厅里面,大家就一次性演奏,然后用高清的摄影机拍下来,歌曲完全不是在用电脑去后期录制的,这张专辑获得很大的成功,成功到第二年唱片公司给他批了500万的制作费,让他整个团队飞去韩国,在韩国又包上一个演奏厅进行同期演奏录制,还加入了像韩国的竖琴,大鼓呀,等等各种新鲜的乐器。在里面可以推荐一首歌给在座的各位,是《演奏厅》2005年的一首歌《未成年同盟会》,这首歌写的就是一个小孩老是被成人管,这个成人告诉他应该怎么怎么去做,但他发现这个成人做的比他还差,他宁愿别人不要来管教我,我已经知道怎么做。这首歌我推荐理由是,他动用了两组乐器做为主旋律,一个乐器是小提琴,一个是中国的二胡,它把两个乐器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你会聆听的时候可以细细的去感觉一下乐器在歌曲当中发挥的魅力。
第三个是古巨基的发烧碟,古巨基这个歌手很有意思,他在2008年想去突出自己的声线的同时也让大家了解一些乐器,有计划的想做几张专辑,以乐器为主,他做的第一张吉它,全由吉它构成的音乐,然后在第二年他又做了一张小提琴的,由小提琴去构成整张音乐,正当他继续做下去的时候,转唱片公司了,因为这两张碟花了很多钱但市场反映一般,他就停下脚步。很遗憾的是手风琴和钢琴都没做成,但是如果大家要听的话,我推荐一首《眼睛不能没眼泪》,这首歌算是当中的一个佼佼者吧。最后一个是张敬轩的港乐交响音乐会,这是在去年年底他在香港开的一场音乐会,这场音乐会在香港的一个跨时代的意义就在于是首次动用了16台高清摄影机全方位的捕捉,所以对歌手的要求也很高,也动用了一个超过50人的管弦乐团,同步演奏,甚至到了第50分钟都已经需要终场休息半个小时,因为确实非常非常累人。就算你没去,你买张碟或一张DVD,都能感受到这些真实的乐器和古典乐跟现在的流行乐结合在一起的魅力。
公元1874:有粤语歌就不会有世界末日
公元1874:然后到了最后一首了。2001年出的《远走高飞》。我选这个作为结尾是有原因的,我在上周采访了一个台湾的作词人姚谦,他写过很多歌,他给萧亚轩写过不少的歌,我就问他有没有让你觉得印象深刻的故事。我给他讲了林夕在拿到金针奖的时候,在开场致辞时讲的一个故事,说有人听到林夕写的《黑泽明》放弃了自杀的念头,林夕觉得特别感动。我就问姚谦呀,有没有你觉得感动的事情,姚谦想了一会儿,说其实他不爱用悲惨的事情去搞的很煽情。我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记录一下因为你的歌曲而发生的故事,哪怕这个故事很小也好。他就想了一会儿,想了蛮久的,然后告诉我说,有一个故事是发生在9月份的林忆莲2012年北京演唱会,他没有去。他那天晚上突然在微博上看到一个消息,有个女孩@他了,她告诉他,她刚刚看完了林忆莲的演唱会,这场演唱会她等了很久,因为林忆莲很少开演唱会,甚至连专辑都很少出。她很期待这场演唱会,因为她很想听到那首姚谦写的《远走高飞》。但这首歌她在演唱会上没有唱,出来的时候她很失落,因为这首歌对她来说是回忆。她四年前大学的时候跟男朋友分手,分手之后痛苦到活不下去,大四毕业即失业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感到非常迷茫,父母又催她回到老家里随便找个人嫁了,在这种情景之下,她听到这首歌,在那段时间陪伴了她。她忽然有一天觉得她应该远走高飞了,就义无反顾的去了北京,做了一个茶食的编辑。做的还挺开心的,所以她很庆幸有姚谦的这首歌在自己低落的时候给她力量。四年后她听到有演唱会,很想再听到《远走高飞》,但是林忆莲没有唱,她失落的从五棵松出来,一个人在广场上幻想着林忆莲演唱会刚才唱这首歌,然后她带着耳机去听这首歌,自己跟着轻轻的唱,唱完之后这时候广场上已经没有人了,她也就自己给自己鼓了下气,接着就走了。然后她告诉姚谦这个故事。
我听了也蛮感慨的,虽然我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是这种情绪我是有感受到的。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流行音乐它真能够带给一种心灵上的慰藉,我的书里面,那个扉页写了一句话:“有粤语歌就不会有世界末日”。这句话其实是非常偏颇的话,也是一句非常没有道理的话,如果真没有世界末日的话,你听什么歌都没有关系,但是我所说的世界末日其实是自己心灵的一种末日,就是当你在真的开解不了自己,感到没有出路了,压力大得无法解决的时候,有些歌曲真的能够带给你一些力量,能够帮助你走出困境,就好像我听《明年今日》一样,我突然在那一刻能够把自己给点通,就好像这个女孩听到《远走高飞》能够带给她那种回忆,我相信《远走高飞》跟她,跟林忆莲演唱会,也跟她四年前这段失恋的回忆都交融在一起了,而我也一样。我也蛮期望大家能够在听一些粤语歌的时候因为一些歌词能够永远记得,也希望他的心血不会被白白的辜负。谢谢大家。
凤凰网读书:好,谢谢您,现在进入第二环节,大家可以提问一下,跟两位交流。
观众:您好,是这样的,我个人特别喜欢听陈奕迅的歌,但是听多了以后觉得他唱的情歌都特别的隐秘,就是把自己的感情压抑在里边,很安静的去爱一个人,像好多歌都是这样,我在想听多了以后自己也会向这个方向有点靠,把这个感情放在里边,不去争取,我在想,像这种单身的男青年听过他的歌以后会不会……
公元1874:会不会跟着他的歌里面,也变成这样了?
观众:对对对,我是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听他的歌就像在喝酒,像喝醉一样,沉浸在里面,我在想自己进去又怎么出来。
公元1874:我好像也变成这样了,最近几年我也有感觉到,好像一个人因为年纪大了吧,就越来越含蓄了,不愿意表达自己的感情。陈奕迅的歌有很多也是这样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我愿意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你可以去想一想,他们那些有法子表达吗?比如说阿牛他一个人都冲到了婚礼上了,不过我们等一世都等。也可以试着去听一些他们那种勇敢表达自己的感情的歌做一些中和吧,做一个缓冲,我觉得这样可能会好一点。
观众:谢谢。
观众:你好,我觉得针对这场活动,你是在解读林夕,希望你推荐喜欢的或者你认为比较好的作词人可以吗?
公元1874:好的,确实我在选材的时候也看到了,林夕的东西特别多,那么真的不是我故意选的,知道我网名的人都知道,公元1874,1874是黄伟文写的,那么为什么林夕的东西会那么多呢?原因就是因为他真的写得太多了,如果我要宏观的去讲整个香港音乐的话,很难跳过他。所以我选的八首歌里面有其他人的比如说像黄伟文,也有林若宁,但他们篇幅可能会少一点了,如果你让我推荐一个作词人的话,我可以推荐今年成绩特别好的梁柏坚,他年初给陈柏宇写的那首歌叫《动物农庄》,如果你们有看过奥威尔的小说的话应该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他隐喻的是香港的选举,当然了如果你想扩大一点,隐喻国内的选举也是可以的,梁柏坚今年写的其他歌曲,像他给Kolor乐队,一个香港的独立乐队,写的一首歌《这些机会不是属于我的》,是来源于几年前TVB做过的一档节目,失业率那么高,那么年轻人正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去工作呢?TVB采访了200个年轻人,他们也去过面试,但可能因为那个地方离家太远又或者上班太累了,要晚上八点才下班,就不去了,然后就整天躲在家里面就玩游戏。
观众:你喜欢林夕写的歌吗?
公元1874:当然我喜欢,要不然不会选这么多。
公元1874:现在的香港音乐更加丰富、更加精致了
观众:你好,我很喜欢听粤语歌,是因为我喜欢张国荣,后来是因为他的好多粤语歌。我觉得80年代是香港乐坛最辉煌的时候,那时候还有陈百强等等,很多他们的歌,虽然你不一定要听懂歌词是什么,但是乐曲就会让你很有感觉。我觉得现在很多流行音乐听上去就没有说到你心里面的那种感觉,而是很浮躁。现在的音乐是不是就已经就没有再能打动我们内心的那种?想问一下您怎么看或者您对张国荣和陈百强,有没有特别喜欢?因为你没有分享到他们,我有点遗憾。
公元1874:先解答你第一个问题,今年在黄伟文的演唱会上,他也说了,有人说香港乐坛现在就是垃圾,还有人说香港音乐现在已经死掉了,经过四大天王之后很多人觉得听包括陈奕迅在内的歌,不是在听香港音乐了,他是在听陈奕迅的歌而已,我其实跟朋友们也有解释过这件事。现在的香港音乐更加丰富、更加精致了,原来在90年代最辉煌的时候,十大金曲里面有八首歌都是四大天王的,写的八首我有看,全部都是带着爱情,爱不完了,这样我这样爱你,就全是情情爱爱。到了现在,像今年我在香港青年乐坛后总结一篇稿子,发现都是社会题材的歌曲,比如今年陈奕迅的歌《重口味》、《碌卡》,又比如李克勤的专辑《活着为求什么》,那是主打歌,名字就很明显了。其实你看,只是香港文化式微了吗?现在香港的不管是明星也好还是电影也好,各方面文化都不如原来那么强了,所以大家可能对香港音乐也就没有那么热爱,但如果你仔细去听,会觉得现在香港乐坛其实挺有意思的,包括为什么这本书到最后我都没有提到张国荣和陈百强这些人的原因,是因为我希望大家能够更多关注一下如今的香港音乐,像这本书里面,其实原来有写张国荣,我全部卡掉放在第二部分,一个原因是这首歌讲的是新千年的音乐,另一个原因是我希望大家能够抽出一点点的时间哪怕每天一二十分钟,去感受一下现在香港乐坛都写些什么样的歌,然后去理解一下为什么黄伟文那么悲愤地说现在香港乐坛不是垃圾。
观众:我想谈一下我的观点,我听港乐、韩乐多一点,我自己就觉得现在各种感情不管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可以找到类似歌来说明,当然它中间有积极向上的部分,但也有很悲情的,所以我自己想问一个问题,就是比如一段感情让我很不开心,然后我又接着再听很悲情的粤语歌,那不是会让自己更加不开心吗?我就在想,会不会真的有一天不听港乐了。
公元1874:这个问题林夕也有回答过。因为也有人问过他,那个人问他:你写这么多惨歌,你让人怎么活下去?然后林夕告诉他:我写得悲惨是因为我想大家认识悲惨,尤其是在你可能真的没有那么惨的时候,去听一些惨的歌,这个时候你给自己做一点心灵缓冲。这就好比鲁迅,我最喜欢的一个作家,他写了他唯一一部爱情小说,《伤逝》,写两个人非常悲惨的爱情的完结。他写这个东西呢,其实有一部分是给自己做一个心理铺垫,因为他也是一个怀疑主义者,他很担心他的感情到最后也会消散,所以他给自己写了一个惨的故事让自己能够宽慰下来。而对于我的想法我是比较赞同这一点的,有时候我会因为一首歌而苦呀,像昨天我听到张国荣的一首歌就有点忍不住了,那么在那个时候我觉得好的事情在于,那种忍不住,我擦掉眼泪你会想到。
凤凰网读书: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谢谢两位,谢谢大家的到来,感谢大家!
它倾倒你要经 沮丧与兴奋 来自多少个 极善感的心
谁把感想冥想出 快慢与起伏 经历高低牵引 催促它诞生
开心处留仙景 伤心处融化心景
留下发泄的反省过程 纵使意难平 痛得高兴
——陈奕迅《歌·颂》
十年前,港乐对于多数中国人还是语意模糊的陌生旋律,十年后的今天,即使你从未听过草蜢或者达明一派,却不可能没听过已经红遍港台大陆的王菲和陈奕迅;即使你不知道黄霑,但肯定对香港大名鼎鼎的两个伟文有所耳闻;即使你不清楚谁是陈辉阳谁是雷颂德,却可以不假思索随口哼出他们写下的一段段动人旋律……什么时候,香港流行乐竟这样静静地渗入了我们的生活?短短三四分钟三四百字中又能演绎怎样细腻入微、惊心动魄的故事?
公元1874,原名何言,八零后知名乐评人,电影编剧。从小热爱港乐的他,写下几十万文字来为喜爱港乐的朋友细细讲评每一首歌曲里的悲欢离合。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港乐吸引我们的地方在于它阐释感情的极致--那种引起我们内心强烈共鸣的悲喜,仿佛在几分钟内让每个人成为了歌中的男女主角,然而曲终人散,回味过来,“似是浓,却依然很淡”。
但是,更值得我们注意、同时也是公元一直强调的是,港乐并非只与情爱风月有关。港人具有的强烈社会责任感,促使着作曲人、作词人和歌手们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用普通人感同身受的方式揭露并批判着现实的不堪,期望和呼唤着一个更美好、更温情的世界。在这种意义上,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有粤语歌就不会有世界末日。”
(编者:邓欢娜)
真的爱你: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爱意宽大是无限
凤凰网:各位读者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在周日午后来到单向街书店参加今天的凤凰网读书会活动。我想今天在座的各位要么是港乐的痴迷爱好者,要么是公元的痴迷爱好者,要么是通过公元成为港乐的痴迷爱好者。不管怎么样,在座各位可能都有过一种情绪,半夜在被窝里偷偷难过哭泣的时候,都会感到心里有一个林夕在陪我们一起哭,又会在某一时刻感觉被黄伟文戳到了。这是港乐的魅力所在,但这又不仅仅是港乐的全部魅力所在。今天我们请到了公元1874,江湖人称公元1874,也是今天读书会主题书《夜话港乐》的作者,以及九零后乐评人Jason来与我们聊一聊他们爱上港乐的N种理由。
公元1874:刚才来之前还满忐忑的,担心没有人过来。我朋友还跟我说要多带几套衣服,可以不停换衣服来拖时间。好像现在用不着了,很感谢大家过来。在开始之前有个小小故事跟大家分享。两天前深夜,我在微博上有条私信。一个粉丝告诉我,他的老师给他推荐了我的微博,我感到很忐忑,问他为什么你的老师会推荐我的微博呢?你的老师是哪一科的?他告诉我说是他的语文老师跟他推荐,理由是,他认为如果他们爱听流行歌的话可以去听粤语的歌,因为粤语歌里面有很多中文以前保留的精髓,在国语里面可能就少了一点,所以他们老师讲到了林夕也讲到了黄伟文,讲到了他们的新的流行曲,一个广东歌的运动等等,说到时可以看我的微博,我的微博上面有一些乐评能够帮到他们,当时我对还在这位读初三的小朋友说,我真的感到非常荣幸,没想到你的老师能够因为我的乐评而去看广东歌的这些事,能够让他们这些90后,99年的一个小朋友知道这些事,我觉得特别欣慰。所以呢我也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粤语歌。接下来要说的第一首是黄家驹的《真的爱你》。
这首歌是我听到的第一首粵语歌,那个时候我小学四年级,八岁,我小学上特别早,四岁就上了,因为我的母亲也是一个老师,她认为上学前班没有太大的意义,让我早早就去上了小学。我在四年级的时候,那时也听国语的歌,我记得我最后一个偶像是林志颖,那个时候的歌我现在还有印象,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但是对于一个八岁的我来说,不可能知道什么是感情的,所以听那些歌总会觉得很遥远。但在那个时候我在小学的收音机里听到这首歌,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因为他唱的粤语呀,我回去问我的爸爸,然后我爸爸跟我说,他们唱的是粤语,是中国的一种方言,在南方,这么带领我去听了第一首粵語歌。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是一个公务员,他也很死板,他其实对这些港台的电影呀,包括电子游戏呀等等都是比较排斥的,但是他对粤语歌不太排斥,他告诉我,他说这些粤语歌,听了之后能够了解一点中国以前的文化,他认为国语的流行曲情情爱爱太多了。所以我也感到蛮幸运的,因为我听的第一首歌不是讲情爱的,讲的是对母亲的爱,就是《真的爱你》。这首歌当时对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句是:“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爱意宽大是无限”。因为我觉得我们中国人表达自己对父母的感情是比较含蓄的,我们不会像国外的人说我爱你妈妈,或者说我爱你爸爸,所以在这种比较含蓄的情况下,当时只有八岁的我听到了这句话“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在那个时候就让我很有感触,这首歌也开始让我去找Beyond的歌,去听粤语歌,我还想听点他们其它的歌曲。在这里先跟大家分享一下这首歌。
光辉岁月:缤纷色彩闪出的美丽,是因它没有分开每种色彩
公元1874:给大家分享的第二首歌还是Beyond的是《光辉岁月》,这首歌也是在我四年级的时候听的,在那个时候我听《光辉岁月》的第一感想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即便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歌词了。因为《真的爱你》蛮明显的,说的就是对母亲的话,很容易就明白了,但是这首《光辉岁月》讲的东西好像深了一点,当时对于社会没怎么了解的我来说,是不太明白的,后来过了很久,我看到1991年他们在香港红馆演唱会的现场,这个现场放了他们写这首歌的原因,这首歌是写给南非总统曼德拉的,因为曼德拉他一生都在为平等而奔走,付出了非常多心血,所以家驹他们去非洲的时候有感而发,写了这首《光辉岁月》。那时四大天王就快成型了,在当时的香港乐坛来说,这首歌显得非常的不一样,因为那个时候走的是电子风,稍微带一点点风花雪月,他们出的东西特别隐讳,我们不太能够从歌词上明白他在说什么。但Beyond的这首歌,你一旦了解他是在写曼德拉的,那么这首歌的意义就呼之欲出了,像“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是一生奉献肤色斗争中”,就已经很明显的讲出了曼德拉一生所做的事。
这首歌对我来说感触比较深的一句话是:“缤纷色彩闪出的美丽,是因它没有分开每种色彩”。之前陈奕迅的一首歌《非你》在内地引发了一点小小的波澜,因为他中间讲到了今年热门的香港的一些事件,比如说内地的孕妇到香港生小孩呀,还有在香港发生地铁冲突的事件,当时在内地有很多人骂,我感到这种地域攻击在中国其实不是第一次,像北京人和上海人地域攻击呀,像新疆人都是小偷呀,或者河南人都是骗子呀,贵州人非常穷呀,这样的事情在中国特别像微博或者网易的新闻的评论里,太多太多,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有在微博上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就是家驹写的这一句:“缤纷色彩闪烁的美丽,是因为它没有分开每种色彩”。我觉得就应该以包容为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很多不一样的声音,才好玩儿呀,如果只有一种声音的话就很没有意思。所以《光辉岁月》这首歌让我在八岁的时候开始去了解流行曲,真的不光是讲一些你爱我,我不爱你,一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他讲那些深一点的,可能教科书上没讲到的东西,它有个好处是,像曼德拉,我们也许可能往后十年的日子里都不可能去主动的去提到他,如果有一天你在Ipod里,或者是在商场里听到《光辉岁月》你就会想起来曼德拉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一段保留的历史,是一件好事。
明年今日:若这一束吊灯倾泄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
公元1874:好,讲完了两首Beyond的歌,很快我们就跳到十多年后的陈奕迅了。陈奕迅对我来说,是听粤语歌的一段非常重大的历程。我相信在座的如果是因为我而来的人,很多都是因为看了我那篇写陈奕迅的大概有十万字的乐评。确实他是我写乐评文字里面最多的一个人。我听的第一首陈奕迅的歌是《K歌之王》,那首歌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在内地完全不红,没有人知道他,在2001年,很多人听着的是张卫健或者周杰伦。我第一次听他的这首《K歌之王》,是出现在张卫健的碟里,那个时候的盗版碟都会放18首歌,前面十多首是某个歌手的,后面几首呢就塞其他人的进去。那天我在我的朋友家里,听到的这张碟,听到最后出现这首歌的时候,当时我都一下子被镇住了,因为我没想到能把一首歌写成那样,那首歌是林夕和陈辉阳写的,然后那天下午我觉得我不停地反复听这首歌,我的朋友在旁边玩牌,然后听到这首歌,都过来看,看我是不是傻掉了。这首歌我非常喜欢,于是我就用笔和纸把歌词全都抄下来。《K歌之王》里面有一句歌词,我过了很久才明白,因为那个时候,谷歌、百度都没有,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查这句歌词的意思--“连咪高峰都因我动容”,在那几年我一直都不知道“咪高峰”是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在广东话里是麦克风的意思,我一直把它理解为连咪高峰都因我动容。在那个时候,我想找人交流,但完全没有。整个学校到2002年,风靡的都是周杰伦和蔡依林了,完全是国语歌的天下,我感觉自己非常的小众,特别是在贵州这个地方。
那个时候很幸运的,我隔壁班有一个朋友,他也喜欢粤语歌,也听陈奕迅,我们两个就在下课放歌的时间交流,那时候是高一。有一天下午,我记得是放了第二节课,他嗖的给我一张稿纸,告诉我这首歌是陈奕迅的新歌,你赶紧听一下。我听了,感动得都哭了,我就抱着一个很不适应的心态,因为我那个时候很难因为一首歌而流眼泪。他给我抄的这首歌是《明年今日》,这首歌里面的第一段主歌,“若这一束吊灯倾泄下来”,这一段我很久都没有明白,相反我被吸引的是副歌部分,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是因为副歌而喜欢上的。副歌是这样的:“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模样都改变,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这是一个非常惨的状态,林夕写了一种很卑微又很凄惨的心态,他讲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但是又没办法跟她在一起,甚至连说都不能说,只能在他们好朋友新婚的现场,兴奋中带着一点惶惑,等待着她的影子,看着她出现。想象着跟她六十年都没有见面了,也许在自己死之前能够见她一面,看着她带着和另外一个男人生的小孩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是一个我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有的情况,但是在自己失恋的时候听,会有一种非常辛酸的感觉。
很久以来我关注的也都是副歌部分,直到九年后,2011年的12月我去西安写一个古装片的剧本,剧本里边的女主角最后死了,而且是被自己的男人亲手杀死了,所以说那一幕非常凄惨。我一个人去了西安,那个时候西安非常冷,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不知道应该怎么体会那个女主角的心情,就不停地回想自己痛苦的那些回忆,试图让这些痛苦将自己带入到女主角的心境中。这个时候我就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个水晶吊灯,我在床上躺着,在那一刻,突然传来了《明年今日》的音乐,到了主歌第一部分,一下子突然明白了这首歌,已经过了九年了我都没明白的一句,就是“若一束吊灯倾斜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其实讲的就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痛苦得情愿让天花板上的吊灯砸在自己身上,自己死掉了,那么你爱不爱我就都没有关系了,我永远不会再悲哀了。或者这个吊灯没有砸死我,却把我砸成一个痴呆,我永远都躺在床上发梦,也就不懂得什么悲哀不悲哀了。当懂得这首歌的含义之后,在那一刻,我真的就突然一下子把自己给点痛了,我心里面所有的这些痛苦回忆都翻了出来,然后一个人哭着跟我朋友打着电话说,过了九年我终于明白主歌在唱什么。跟朋友讲了半个小时电话,讲了这首歌的故事之后,我就静下心来写完了电影的剧本。这首歌在我印象中留下了非常重要的印记,不管什么时候听我都会想起,2011年在西安那个落着雪的夜晚,在自己让自己过得憋屈的时候发生这么一件故事。
十年: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
公元1874:《明年今日》应该是内地人比较了解的一首陈奕迅的歌,因为它有个非常出名的国语版《十年》。对于《十年》,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跟大家分享的事情。前几天微博上有个人问我,他说:“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那么“那两个字”究竟是哪两个字?我说难道你没有继续看歌词吗,不是已经说了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啊!这种问题我都没有办法把它写进这首歌的乐评里。那么第二问题很快就来了,他说:“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流呢?这个问题好,可以写进乐评里了,意思是告诉你,你为某一个人流的眼泪很快就会过去了。你不会永远喜欢一个人,喜欢上一辈子那么惨的,你今天是为他伤心,明天可能是为另一个他伤心。当然这句话有可能是一句气话,可能是面对那个自己喜欢的人时故意对他那么说的。这是《十年》的故事。我旁边的Jason,他是一个陈奕迅的歌迷,因为陈奕迅才听的港乐,所以希望他来讲一下关于《十年》的故事,你对这首歌有什么想法吗?
Jason:大家好,我最开始听陈奕迅,也是因为《K歌之王》,不过呢,听的是国语版的,听的时候,总觉得这首歌里缺了很多东西,后来知道粤语版,才知道,哦,原来是歌词部分。
公元1874:《K歌之王》的国语版是比较难得的,在国语和粤语能做这么好的平衡,不会显得两个版本的词的差别太大,我还记得国语版有些歌词叫“拥挤的房间,一个人的心有多孤独”,我觉得这句话写得非常好,因为很多在KTV唱歌的人,特别是唱粤语歌时,身边坐的都是听国语歌朋友的人听到这句话应该很有感触。
公元1874:对,因为一般我去KTV唱粤语时,也会冷场。
心跳回忆:念念未忘于三点,响起轻软的声线
公元1874:好,接下来要跳到古巨基的这首《心跳回忆》,也是林夕和陈辉阳写的一首歌。先要提一下古巨基,因为很多人,就我的身边至少十个朋友有九个朋友跟我说,古巨基不就是五阿哥何书桓吗?他也会唱歌?如果听到他唱歌一定是“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六个好想好想,大家都应该根深蒂固了。我当时也是,不知道他也会唱歌。直到2005年他已经回归香港乐坛两年后,我因为他的一首歌,《劲歌金曲》而去听的,这首歌对劲歌金曲榜38首粤语歌进行混编,雷颂德来监制,非常有特点,大家一听就能重温香港乐坛的盛世。我发现林夕对他真的是非常非常用心,因为很多人都可能想不到,林夕给哪个男歌手写的最多?是古巨基,他已经写了109首了,陈奕迅都没有那么多。那么在给他付出那么多心血之后,为什么大部分观众都不知道呢?可能就是因为定位的关系,因为他确实拍了太多让人对他有五阿哥印象的那种电视剧,包括今年有一个叫欢乐元帅的,春光灿烂猪八戒,他又重新演了一遍,这样我觉得就更加磨灭了那些想听粤语歌的人对他的想法。
这首歌是他在回归乐坛的2003年的专辑《游戏基》里的一首比较冷门的歌,听众对这张碟最大的印象应该是来自于《必杀技》或者是《任天堂流泪》。这首《心跳回忆》虽然是林夕加陈辉阳的制作,但是它在专辑里面并不鲜明,很多人都不太清楚这首歌的来龙去脉,正好在今天这个现场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如果关注我微博的观众应该知道,很多人现在都叫我叫“《心跳回忆》推广大使了”,因为每到半夜三点我都会偶尔翻出这首歌来推荐给大家。这首歌是林夕写的一个他特别擅长的亦舒式的小故事,他特别喜欢亦舒的文字,也有叙事性的歌词有意地往亦舒靠近。心跳回忆是日本的一个电子游戏公司推出的一款恋爱类的游戏,这个歌讲的故事本身跟游戏没有什么关联。这个故事在有一天半夜三点开始了,男主角接到了一个女孩的电话,没错就是他很心仪的女孩子,这个时候,林夕用了一个形容词形容这个女孩子的声音--“轻软”,我觉得特别精妙,他不去连篇累牍,他完全没有形容出这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他只用了“轻软”两个字去突出她的声音。原来是这个女孩曾经半夜三点经过他家楼下,看到他的灯没有关,就认为他可能也没睡觉,这个时候肚子饿了,所以就给他打电话叫他做冷面。经过了这一晚之后,这个故事其实就已经完结了。后面讲的是,这个男孩因为女孩曾经半夜打过一次电话,他就一直没有关灯,这个时候夕爷用了一句去形容屋子里面的状态,“一屋闪烁的光线”。但是呢,这个女孩再也没有来过了。副歌这句话,也是很多人很有感触的一句话,“先挑引我的人,爱的比我少,然后见面更少”。夕爷他比较豁达,他用了一个词叫多谢,“让我多谢你那几秒,往后和每位也差些少”,我爱过的不少,遗憾的是没法有一人像你一样,让我的心那么跳了。第二段主歌今天早上有一个朋友问我是什么意思,正好跟大家解答一下,第二段主歌讲的是他说曾经望着露台的方位,灯的开关因为被他不停地这么反复的按,都已经有点松掉了,他不停地希望,让你走过马路,看到我为你做的这一切,但是你看不到了,这是一场惜别礼。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豁达了,就是我离开的手势,记住跟你心跳的回忆,我就感到非常的幸福了。
花洒:何必要做奴隶,无需要为失去了的执迷
公元1874:Jason他好像也是因为我的推荐才去听的古巨基,而且他听的比我还深入,像今年古巨基的新歌,《恋无可恋》,他学的比我还快,所以我就问问他了,那么你是怎么喜欢上古巨基的粤语歌?我相信到目前为止在座应该很多人不会去听。
Jason:这个也是挺偶然的,有一天我开着电台,一直放我喜欢类型的歌,然后突然就放到了古巨基,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唱的,觉得这旋律挺特别。然后就听古巨基,之前我一直听陈奕迅,然后听过陈奕迅翻唱的一首歌《花洒》,可能也是通过陈奕迅的翻唱过了,然后才了解到他其实是歌手。
公元1874:《花洒》也是夕爷写的,作曲是王菀之,这首歌算得上古巨基最值得让听众去听的。夕爷讲了一件特别让人觉得欣慰的事。《花洒》这首歌写的是,一个人可能会实现很多事情而烦恼,甚至忘了怎么去开心了,可能你赚很多钱,有很高的地位,但是你仍然不会开心,那么你何不把这种情绪降低一点,比如说就连淋浴头的水都能让自己很快乐地起舞,生命中的一些小小的幸福,就能让自己过得很好,我觉得这种态度挺好的,这首歌也非常的好听,大家回去可以听一下。
一小时冲印:极迷恋他人,才想冲印作证
公元1874:接下来要跟大家介绍一下梁汉文,这是一个更被忽略的歌手,因为他自己也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出一张大碟了,这首歌是出自于他2003年的专辑《十号》,这是一张比较有意思的概念专辑,从第一首歌到第十首歌,都用数字来表达,第一首是《一小时冲印》,第二首《二见钟情》,第三首《三宅一生》,最出名的就是第七首《七友》。今天跟大家分享的不是《七友》,而是《一小时冲印》,它可以接着《心跳回忆》来看,这两首歌是夕爷前后写的,写的故事也是仿照亦舒式的写法。《一小时冲印》这个名字来源于一部电影,是罗宾威廉姆斯拍的一部惊悚片,男主角是一个冲印馆的伙计,因为他不停地接到照片,他突然产生一个邪恶的念图,他看到了这个人的照片都拍了些什么,他的家人什么样子,他平常都去哪儿,然后他想介入这个人的生活。到了夕爷这里,这个故事的电影名字被保留下来,整个故事的框架也被保留了下来,但是故事的内容就完全不一样了。
夕爷讲的也是一个可以去用卑微去形容的故事。男主角是一个照片馆的小伙计,这个小伙计每天做的事就是接过人家的底片,然后再递给人家冲印好的照片,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用了一句话去形容,“这一张一起举起香槟,这一张一起表演开心”。就在这样的过程中,他开始对一个经常来的女孩有了印象。这个女孩是一个摄影师。他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但是又不敢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人家是一个摄影师,我是一个伙计呀。只能在每一次给她递照片、接过胶卷的过程中捕捉那一刹那的心跳感觉。在这个时候他渐渐地发现了这个女孩生活轨迹的改变,比如说,夕爷用了一句“那个爱穿蔚蓝色的男孩是否你情人?”对那个男孩的形容你会发现跟《心跳回忆》是一样的,他没有写那个女孩什么样子,他也没写那个男孩什么样子,《心跳回忆》里那个女孩他用了“轻软”去形容她的声线,让她形象立刻就立体了。《一小时冲印》里面的那个男孩是“蔚蓝色”,他爱穿蔚蓝色的衣服,这样就把男孩的样子给写了出来。他发现一步一步的,她跟那个蔚蓝色男孩的关系越来越接近了,因为她拍的照片越来越亲密,比如说这一张他的侧影,然后这一张是偷拍了她刚刚苏醒的照片,那就已经是睡在床上了。夕爷没有直接去点破他们的关系,但是我想听过歌的人已经能明白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推测出这个小伙计应该特别悲伤的,但是夕爷没有去写他的悲伤,而是用了整个歌词里面最精辟的一句话,就是“极迷恋他人,才想冲印做证”。真的喜欢一个人,你才会把他的照片拍下来,你想永远留住那一瞬间。到了副歌就是他面对着女孩,实际并没有面对,很发疯地想跟她说话,“情人找到了你快乐吧,和他实在活得兴奋吗,花似年华,从来没一日白过吧,你有那么多的记忆都为别人留下,如流过了眼泪不想拍低吗?”
到了第二段歌曲,《一小时冲印》的故事也就步入尾声了。在最后一段歌词,夕爷是这么说:“能迷恋最爱你快乐吧?”这个小伙子仍然没有告诉她,我真的喜欢你。有一天他把这个女孩的胶卷给冲印出来,发现里面的照片是她的婚纱照,那么她跟那个男孩终于结婚了,那到了这一刻,这个小伙计想的是,我很想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是我都没有什么身份去,我无法冒昧地去。在这个时候小伙计做了一件事情,来纪念这一段根本就没有发生的感情,他偷偷的把婚纱照多冲印了一份,放在自己柜台的玻璃里,所以每当他看见里面的婚纱照的时候,那就当作他真的去参加了她的婚礼了。这首歌里面那句“极迷恋他人,才想冲印做证”,我是挺有感触的,而且“一小时冲印”也是我博客的名字,原因是我觉得自己写每篇文章差不多也是一两个小时,那么我在写下来接近两千字的过程中,也就是在把自己的回忆冲印出来了,只不过照相是冲印出一张照片,而写文字是冲印成了一篇文章,他们的作用都是一样的,目的是值得回忆。
新闻女郎:这一生也未用过心听新闻报导,这一刻知道我未来能从新闻中看到
公元1874:接下来要介绍的这首歌《新闻女郎》也是梁汉文的,这首歌诞生于2004年,是林夕有感而发,因为03年的香港、包括内地其实并不开心。现在回想03年有些什么事,一时半会儿可能记不得,我觉得流行音乐有个好处就是它能在五分钟之内记住一些东西,只要这个作词人有心。林夕就很有心呀,这首歌的目的就是要记住03年的香港。03年香港发生了许多事情,都有什么呢?歌词第一段,2003年3月伊拉克战争,当时香港媒体通宵达旦去报导,整个故事就开始了。在这首歌林夕的笔法是我认为他近十年最强的一次。他在500字里面做了两件事:第一,他把一本一百万字的2003年香港年鉴变成了500字的一首歌;第二,他还在这500字的年鉴里边写了一段感情故事。男主角的职业没人知道。女主角呢?是一个新闻播报员。他们因为工作的关系聚少离多,男主角就只能在电视里看见自己的女朋友报导新闻。第一个新闻是伊拉克战争,他说“你的嘴角有恨意,或者声线有含意”。我相信很多人不太关心社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个故事里面的男孩也是,要不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是做这一行的,他也不会留意这些动荡大事。很快就到2003年4月,SARS出现了。SARS在香港挺严重的,当时快被称为疫都了,在那个时候,有很多人死了,所以他用了一个“怎咬字”,这个时候,新闻女主播的声线都有一些哽咽了。然后再到了2003年7月1号。香港基本法的第23条规定,涉及到国家安全,就可以侵犯私人的权利,但这对于香港人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在那一年他们在维多利亚公园进行了五十万的大游行,那是香港回归以来游行人数最多的一次。夕爷这个时候并没有去评论这件事情好还是不好、他的观点是什么,但是他把他的倾向放在了新闻女主播的身上,“明白你强忍的笑容为现场骄傲”,虽然用她的职业道德来说,她不应该有倾向的,但是她也忍不住为香港人叫好。
接下来一段歌词讲到了陨落之星,就是张国荣和梅艳芳过世,然后他用了一句叫“但愿没提到,仿佛你也想哭诉”。这两个人跟夕爷的关系都特别好,他曾经很后悔当年给张国荣写了很多悲情歌,那个时候他明明知道张国荣有抑郁症。他总是想,也许当年给张国荣写一些开怀的歌,可能会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那时候其实夕爷自己的情况都比较艰难,他有焦虑症。他不只是给哥哥写的悲惨,他给陈奕迅写的《明年今日》都是很惨的歌。因为哥哥的去世,夕爷的东西发生了变化,在2003年之后,写了许多情绪不一样的歌。在《新闻女郎》的副歌部分,男主角说这一生都没有用心听过新闻报道,但是在这一刻我想知道我的命运是什么样的,我生活的这个社会应该是怎样的。他许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起码不要枉费你的辛劳,愿你我都能共同进步成长。
在第二段主歌里面继续写着香港下半年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聚少离多越来越严重了,严重到已经吵架了,这个时候他就安慰她,那你就当为了你的职业呗,你要想当主播的话那就别再生气了,我们两个感情就显得的不太重要了,然后接着就因为我跟你都见证大事沦为好知己了,就到了分手的边缘了。这个时候香港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利伟,我们中国航天英雄到了香港,那个时候香港真的很热情地欢迎他,可惜他运气不太好,那天维多利亚公园做了一个很大欢送树,那个树做的非常差,最后发生意外了。接着,11月3号滚石乐队终于确定了去香港演出,他用了一件小事去形容:“其实你若下班动静极狂放,滚石你有否观看”。当然这个时候香港这一年也快结束了。那么到了第二段副歌,他说终于分手了,两个人分开了,但是很明显在这么多大事面前,两个人的小情小爱算的了什么呢?她的新闻更加不可能讲自己分手了,只是讲到有没有阳光。因为从11月开始,香港一直在下雨,大家都关心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太阳。接下来是我在这首歌里面最喜欢的一句话,“谁是世上蝼蚁,亦留恋这地方,你我都紧守岗位,哪怕没人在看”。在地球上我们就像蝼蚁一样生活着,只是很渺小的个体,但我们还是很留恋这个地方。下一句我认为是宣扬职业精神,就是哪怕这个新闻报导的事情是没有人关注的,但是我们都应该谨守岗位去做,我觉得在这句话里面其实也称赞了一下香港的职业精神。也是算是给了一些不在香港生活的我们一些慰藉,就是哪怕没有人再看,没有人关心我们,我们也应该去做好自己的事。
然后到了整个故事的结尾。凌晨一点钟,男主角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等着自己的曾经女朋友的新闻报道,这一天是他的生日,这个女孩没办法陪他,他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每天天气都好,因为前面讲到了,现在一直在下雨。这个时候女孩已经变成了主播了,经过了对一年的大事件很尽职尽业的报导,她成为了一个主播。他这个时候许下的愿望是,我现在可以欣赏到你在荧幕上的工作了,但是我希望你千万不要麻木。这个麻木从何而来呢?因为去年夕爷有给谢安琪写过一首歌《你们的幸福》,其中他探讨了一下什么才是幸福。歌词是关于一对小情侣的故事,这对小情侣是一直都牵着手,看偶像剧,然后被偶像剧感动的哭哭笑笑,把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变成了一种娱乐,这对小情侣在夕爷笔下没有那么烦恼可言,比如说像沙吹进眼泪,吹进眼睛里,我发觉不了,那么从来当它没有吹进眼里好了,有一种大无畏的心态,活得没心没肺。对这对小情侣来说,他们最大的烦恼就是他们养的斑点狗太瘦了,不知道怎么让斑点狗吃的多一点,夕爷用了一句歌词去形容他们的生活就是“爱思索,那样会福薄”,就是如果一个人要是思考多了,他就没有福气了,因为想的越多越痛苦。
然后你听下去好像觉得夕爷是在称赞这种生活状态。其实不是,他认为这是一种麻木的幸福,因为最后夕爷在结尾叹气道:也许这样你才能够生活的比我幸福吧,因为我想的太多了,但是我认为你的这种幸福是一种幸福的麻木,因为你缺乏了对身边的,对整个社会的关怀,而只是去做一些特别小的东西。这种观点对不对呢?我也是持保留意见的。林夕为什么这么去写?因为他希望大家能够从流行音乐中思考很多事情,因为太多流行音乐执著于你爱我我不爱你,所以他希望能够大家听一首讲爱情的歌,再听一首讲社会问题的歌,关注一下自己的社会。像《新闻女郎》这首歌,我们虽然都不是香港人,但是我们当听了这首只有五分钟的歌之后,我们立刻能够知道2003年香港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那很可惜,在内地就很少有这样的作词人有这种心态去记录我们的事情,甚至包括连写我们的社会的,有一些地标式的建筑都特别少,比如说不会有人去提东方明珠呀大裤衩啊等等。
公元1874:我突然想起一首歌就是十年前刀郎写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虽然是一首网络歌曲,但是它中间写了乌鲁木齐的地标性的建筑:“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让我们知道,乌鲁木齐有个地方叫八楼饭店,八楼饭店楼下有一个二路汽车站牌,虽然这首歌评价不怎么高,但是其实你会发现刀郎在十年前做的网络歌曲跟现在比起来,比现在的那些“那一夜我伤害了你”或者“你是我的玫瑰我是你的花”,或者“求佛”,有很大不同。对《求佛》这首歌我还跟夕爷探讨过,因为夕爷已经信佛很久了,我说你有没有听过有一首歌叫《求佛》呀?他说他没有听过,我说这首歌也是通过佛理去讲爱情的,正好是你擅长的招数,那时候夕爷眼前一亮:那这首歌写了什么?我说我给你讲一下歌词,他是这么写的,“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年”,这个时候夕爷说:那还挺好的,这个人对爱情挺忠贞的。《新闻女郎》这首歌在去年比较火,火的原因是因为陈奕迅在拉阔演唱会上翻唱过,我也相信很多人是因为这个才去听的这首歌,包括我身边坐的先生也是一样的。你可以跟大家说一下你听到这首歌第一次的感想。因为这首歌其实是蛮慢热的,因为这首歌的旋律并不动听,虽然它是王双骏写的,但他刻意写的很压抑,他想突出词的重要性,但是可能效果适得其反了。
Jason:其实这首歌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听完一遍之后觉得没有什么,因为第一次没有看歌词,结果看完之后才知道是反映社会现象,建议大家如果第一次听歌的话,最好对着歌词去看,这样会让你印象比较深。
富士山下:何不把悲哀感觉假设是来自你虚构,试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公元1874:好了,接下来说陈奕迅在内地最红的几首歌之一--《爱情转移》的粤语版《富士山下》。那么这首歌对我有很大的情结,它促使我写了那一篇很长的乐评。这首歌推出的时候很多人也不太清楚夕爷写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朋友问我,“试管里找不到它污染眼眸”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花瓣铺满坟场才害怕”,等等。这首歌我是在2006年听的,它让我重新唤起对陈奕迅认识的一个巅峰,因为在2002年他出了《明年今日》,2003年出了《十面埋伏》,都是比较惨的情歌,之后2004年因为他转唱片公司,专辑没能推出。2005年时,因为夕爷的想法有变化了,他推出的主打歌是《夕阳无限好》,当然2006年他推出的是黄伟文给他写的《最佳损友》,你会发现这些歌,都是讲社会呀、讲友情呀,这种惨情歌或者不那么惨的情歌,都已经不再是主打了。
《富士山下》这首歌对我来说表现了中文的魅力之大,因为里面的故事其实蛮俗的,讲的就是一个男孩劝一个女孩不要老想着自己,我其实没什么重要。他在劝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不要喜欢自己,仅此而已,但是在夕爷的笔下这个故事变得特别有诗情画意,这也是他开始不再那么学亦舒的时候,自创了林夕式小说的写法。林夕曾经出过一本他自己非常得意的小说集,《似是故人来》。这个小说集是鬼故事集,这就已经很偏锋了,中间他用的笔法,跟《富士山下》是连成一体的。第一句话我就觉得已经写的非常非常好的,“拦路雨偏似雪花”,其实说白了就是雨很大,跟雪花似的,他只用了七个字去形容。就紧接着,第二句就写“饮泣的你冻吗?”他就把对环境的写法写进了主角之间的对白。
其实就是一个雨天发生的一段故事,讲一段感情的逝去,这首歌里很明显跟一首有相同情节的国语歌对照,这首歌是张宇的《雨一直下》。张宇的《雨一直下》开场是这样的,“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个屋檐下,渐渐感到心在变化”。也就是他把整个故事直接跟你说出来了,我告诉你的心在变化。夕爷他是怎么写的呢?他写的是“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他就把一件其实已经非常非常简单可以说是没有讲头的事情,写得诗情画意,这个时候你会发现文字的魅力就来源于此了。这个时候可以跟大家解释一下“试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的意思,这句话来源于一句英文谚语,悲伤不是一种物质,它没有办法在试管里提炼出来,所以在试管里面你是没有办法找到你流的泪水的,就是说你找不到伤心,那么你就随缘的抛下就走就好了。他最后用了一句话,开慰他,“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
这首歌对夕爷自己来说,他也有一个情结,我相信如果是关注黄梁这段故事的人,会知道东京在夕爷的人生里面占据着重要席位,所以他把这个故事放在了富士山,为什么放在富士山?我相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富士山下他才会营造出这种诗情画意,我曾经在微博上跟人说过,因为那个时候有人反日,他说这首歌为什么你不放在中国,哪怕放在湘江呢?你为什么要放在一个日本人的地方,难道只有日本的地方才能够谈情说爱,表达你的意思吗?我说那好,你想想黄河边上,太行山上能有这个效果吗?对这首歌国语版《爱情转移》,我有一种失落感,这首歌当时是为一个电影《爱情呼叫转移》--一个广告贺岁片而写的。我曾经问过他,说我表示失望。他没有讲故事,他写了很多的道理,比如说“阳光在身边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不管他们怎么解释我也觉得是非常应付了事,比如说“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我觉得这跟《富士山下》就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Shall We Talk:孩童只盼望欢乐,大人只知道寄望
公元1874:接下来跟大家分享第一部分的最后一首歌,陈奕迅的《Shallwetalk》,这首歌是2010年3月份推出的,写这首歌的时候是林夕焦虑症最严重的时候,他脾气特别不好,有一天他跟他妈妈吵架,吵完架就后悔了,他觉得他妈妈年纪很大了,不应该跟他妈妈说那些话。他感到可能人大了就没办法跟家里面的人沟通,所以他是在这种情形下写的《Shallwetalk》。他那个时候写这首歌,反复的修改,想尽善尽美,这首歌就破了他的记录了,因为他平常是写歌非常快的人,他这20年写了三千多首歌,最快的一首45分钟就写完了,而这首歌他用了十天的时间去写。这首歌里面有一个核心的要素就是他用了三碗汤去写一个人的一生,那么第一碗汤在哪呢?就是第一段:“明月光,为何又照地堂”,这是广东的一个儿歌,“月光光,照地堂”,小孩可能才十来岁,在公园里面跟小孩其他小孩玩躲猫猫,他不想回家喝他母亲做的汤,他很喜欢看漫画又贪玩,情愿去看漫画都不看他妈妈,因为看他妈妈会觉得他妈妈又要骂自己了,就特别害怕,这个小孩只盼望欢乐,而大人只希望他能成才,所以这个时候夕爷感慨道,“为什么都不太懂得努力体恤对方?”所以他才会在副歌说:“陪我讲,陪我讲出我们最后何以生疏。”谁怕讲呢?因为天下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一个人跳舞、孤独唱歌了。
接着到了这个小孩年纪长大了,谈恋爱了,讲到他们在分手边缘的故事:“屏幕发光,无论什么都看,情人在分手边缘只敢喝汤”。到了已经要分手的这一步了,但是两个人仍然没有去说出自己心中想说的话,只是静静的喝着汤,沉默是金,大家情愿面对着电脑或者面对着手机都能够玩一下午。有时候我也这样,看微博我也能看一整天,宁愿在呆在机器面前可能都忘记了打一个电话给你关心你的人,到了北京八年了,我很少回家,我家在贵州离这三千多公里,我父母希望我每周如果太忙了至少打一次电话,我有时候真的忙得一周都没能打电话,有一次我记得三个月都没打过,当时在一个很偏远的山区里面,去日本,没有信号,这个时候我父母也知道我在做事,但他们仍然照常打电话过来,我回到了北京,一看一百多个电话全是他们打的,还有短信。在那一刻,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回想起这些事情,就觉得确实应该跟父母多沟通,不要因为机器而忽略了身边的亲人。所以成人之后的生活老是想着赚钱和成就,情人呢就只听见我爱你,爱一辈子,其实大家都没有太努力的去珍惜对方,那些话语只是说过就算了。然后这个时候夕爷就写了,他说“陪我讲,陪我亲身正视眼泪谁跌得多”。但是已经无法讲了,因为我们都失去了能力触摸,我可以把电话调成静音,但是心中的难过我是永远无法避开的,这份沉默非常沉重,他希望大家不要轻易带过。
这个时候第三碗汤出现了,又过了20年,这个孩子也长大了,也为人父母了,这个时候又用了第一段话的儿歌,“明月光,为何未照地堂?”这个时候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小孩,问他能不能回家吃碗饭,喝他自己熬的汤呀?这时候他的小孩对他说,我在公司里面很忙,我可能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于是整个故事就造成了一个循环,这个小孩在自己十岁的时候不愿意回家跟自己的父母相处,到了20岁,到自己要跟谈恋爱的时候也不愿意跟自己爱的人分享自己的内心,到自己老的时候呢,他发现了形成一个循环,自己的小孩也不愿意跟自己沟通了,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夕爷没有给出答案,他用了一个悲伤的画面去写出来,傍晚夕阳西落,这个时候电话里只有沉默了,然后黄叶飘落,叶儿声声降,整个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这首歌在2011年推出的时候,在香港乐坛引起一个非常大的反响,因为那几年还是情爱歌占据主流,比如说像《K歌之王》,《少女的祈祷》呀等等都是情歌,但是《Shallwetalk》你会发现它不是一首那么简单的情歌,它讲的是情,也有讲爱情,但是爱情只是一部分,它讲的其实是一个人的一生,他的一生应该怎么去过,我应该怎么去跟生命中的亲情、爱情去沟通呢?我记得在乐坛里面有人说这首歌是香港乐坛里面难得一见的良心制作,它让大家思考自己的人生和思考社会上的东西。这首歌非常的受欢迎,这首歌是今年香港大学选出的我最喜爱的十首流行曲之一,它仍然在当中有一个席位,很难得,过了十年了,大家还能记得这首歌。2003年陈奕迅推出他的一张国语专辑,有林夕写的国语版。他也想把粤语的成功复制过来,但是很可惜,没能成功,当然也跟歌词里面的写法有关吧,比如说国语版的第一句就变成了“小叮当不爱回家吃饭,宁愿在大安公园捉迷藏”,可能这样的写法在国语版本里面,大家听起来觉得怪怪的。作为一个90后,我相信你应该过了很多年才听到这首歌,不是2001年听到的。有什么想法吗?
Jason:这个是在看演唱会的时候,2006年的演唱会。然后是看完《单车》之后,《单车》也是陈奕迅的。我觉得感情是人和人是要沟通的,没有沟通的话永远不知道别人想的是什么,只有把敞开心扉之后,才知道别人想的是什么,然后别人也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公元1874:包括这首歌中间用的这种架构,他曾经复制过一次,就是2007年他写《爱的太迟》里面的写法也是完全一样的,是古巨基唱的,这首歌也获得成功了,当年也是至尊金曲,这表明其实写社会性更强的歌曲也是很有市场的。
从狮子山下到太平山上:香港社会变迁的记录
公元1874:然后进入今天的第二部分,好像时间有点不够了,我就抓紧时间说,我想跟大家探讨的第二部分是用流行的话来记录尘事,像我刚才说的,在一首五分钟甚至三分钟的歌曲里面怎么去保留一个城市的文化呢?这一点香港人做的特别好,《狮子山下》,黄霑用了70年代香港式地标性建筑狮子山去写我们要同舟共济,这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现在这首歌都应该算是香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了,他写出了80年代、90年代那个时候香港人的自豪,大家都一起奋斗去做自己,去建设好整个香港,那么这首歌很明显是主旋律呀,但是他们的那种主旋律,你会发现不像内地一些红歌,或者一些军队里面唱的歌那样,大家自己真的不会愿意去听,所以流行音乐他们利用的特别棒。这首《狮子山下》有对照的版本,2003年,当香港出现了一些社会上的问题之后他们不停地反思,比如说金融风暴呀,SARS呀。因为SARS隐瞒病情导致他们拖延了很久才去治疗,那时候已经开始死人了,和内地情况差不多,这在基本法23条是侵犯他们最基本的人身权利的,他们要站出来。又比如,当时有一个新闻报道是问他们的财政司长:你知道现在的咖喱鱼蛋,香港街头那种小吃,现在多少钱一碗了?财政司长回答是我很久没有在街边吃东西了。这种情况下,刘卓辉写了一首歌,Beyond乐队的黄贯中演唱的《太平山上》。《太平山上》这首歌他用了一些对照的写法。太平山是香港住的富人区,有钱人高官站在太平山上,和狮子山下的普通人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他的歌词里面就写到,我每日都挨着这种辛苦,你每天都在电视上说你是多么的不容易,我听着每个人都在诉苦。他们以此去记录2003年的香港的情况。
《香港晚安》这首歌也是刘卓辉和黄贯中的合作。“浮燥的光辉不夜城,总有人来来往往,仍那么挤拥的路程,一个人迷迷惘惘”--那个时候2001年开始香港的失业率开始攀高,已经高到了大家突然之间发现都找不到工作、生活都成问题了,所以这首歌记录了香港从狮子山上的共同奋斗再到了开始怀疑香港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整个过程,所以通过这三首歌可以看出香港流行音乐的一些小小的变化。
喜帖街:裱起婚纱照那道墙及一切美丽旧年华,明日同步拆下
公元1874:现在到《喜帖街》了。这首歌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因为陈奕迅有在DUO演唱会上翻唱过才知道。曾经有人还问过我,真的有一条街叫喜帖街?确实是真的,香港有一条街叫利东街,利东街那条街卖印刷品为主,包括有喜帖和各种操办喜事所需要的东西,简单来说,在香港如果你想结婚,那么去一趟喜帖街你就可以买到结婚所需的全部东西了,所以大家很亲切的称那道街为喜帖街。而这条喜帖街到了回归之后,香港政府开始了重建计划,它被列为清拆的一部分,像皇后码头啊,等等,都是要被拆的。大家都很失落,这种失落也许只是在城市化建设中不出奇的一个小小的插曲,香港人就很有心,黄伟文用了一首歌去记录了喜帖街的没落和变迁,谢安琪唱的这首歌,里面歌词讲到:“忘掉种过的花重新出发,放弃理想吧,别再看尘封的喜帖,你正在要搬家”,大家已经都走掉了,离开了喜帖街了,他用了尘封的喜帖去揭露这段故事,用一段夫妻的离婚和离开,去写喜帖街的没落,就是那个当初的金箔喜帖街印证了他们的婚姻,而她现在都收起了婚纱照,一切都已经拆掉了,不在了。这首歌也成为当年2008年香港的至尊金曲,也是大家非常热爱的,所以这首歌替他们再一次记录了整个时代。
下一站天后:站在大丸前细心,看看我的路
公元1874:下面一首,Twins的《下一站天后》,黄伟文写的非常有趣。2002年twins真的蛮红,大家认为她们是下一站天后了,拿了非常多的奖,在这个时候,黄伟文写的这么一个《下一站天后》却一语双关的写出来了她们两个人的故事,twins,因为金钟站和天后站都是香港两个地铁的站的站名,“下一站天后”是一个报站的站名可能会出现,它就一语双关。他用了一句去形容:“在百德新街的爱侣,面上有种顾昐自豪”,你可以想象的出来这两个小女孩那种朝气蓬勃的样子,百德新街,香港年轻人爱购物的这条街,大家生活的多么开心,女孩对自己的前途也充满了憧憬。那么这首歌到现在也会是不是有人提起?它有一个好处跟喜帖街一样,第一句话“站在大丸前,细心看看我的路”,那么这个大丸是什么呢?是大丸百货。大丸百货在香港已经没有了,已经拆掉了,但是有歌在就好呀,又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你听到《下一站天后》你就会知道曾经香港有个大丸百货。
二十四城记和天水围城:少数群体应得到更多关注
公元1874:再到后面这两首歌就稍微的冷一点了,听到的人应该蛮少,《二十四城记》和《天水围城》,这两首歌都是李克勤的作品,歌词分别出自林若宁和林夕他们俩师徒。《二十四城记》,借用了贾樟柯的同名的电影名字。这首歌讲的故事的女主角是一个妓女。故事这样开场:“她辗转几多张床,错将温柔释放,无尽过客买她的笑容,惹起有些眼光。”这个性工作者不停地服务然后身边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没有人去关心她的故事,她不停地被扫黄打非中,辗转在全国的很多城市,也许是24个城市吧,最后因为性病死掉了。林若宁去写,他觉得这些事情应该是社会工作者去解决的。在中国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是违法的,但是灯红酒绿已经漫布在整个城市里面了。因为它没有合法化,像性病呀这些问题就没有人去关心,所以林若宁说她被灿烂时代埋葬,因为我们这个时代是光辉的时代,所以不光辉的事情就不被人记住了。
再到了《天水围城》这首歌,这首歌写的是香港元朗的一个新兴社区发生的故事,这个社区主要是一些到香港生活的内地移民的聚居地,很多都是一些香港人跑去内地讨老婆,内地人都以为那些女孩们能改变自己的环境,能够去香港了,就去了香港,去香港之后发现自己住在天水围。我知道天水围是因为几条新闻,有一条新闻是三个、四个中年妇女相约烧炭自杀,死了三个活下来一个。然后还有另外一则新闻,是一个抢劫集团,杀了人,把他们抓住之后发现所有人都是未成年的小孩,这群小孩都住在天水围。还有一个故事,是一个香港的男人有一天晚上打电话报警说他家里面被人抢劫了,然后自己也被歹徒捅了很多刀,自己老婆小孩都被捅了,喊他们快点派人来救,当警察赶过去之后,一地惨状,他的两个小孩和自己的老婆都已经身中多刀,死掉了,这个男的只是腹部有点轻伤,就送去医院了,后来一查发现这个案子是假的,实际情况是这个男的把他的老婆他的小孩全部杀了,原因是他怀疑自己的老婆有外遇。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也很悲哀的,很常见的社会故事,但他的那个老婆是个四川的女孩,他们也住在天水围。
很显然了,集中地在天水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肯定是这个地方有一些问题。问题是怎么来的呢?夕爷就用这首歌去写了,他写了天水围里面发生的事情和原因,比如说像天水围里面居然一个公园都没有,大家连一个休闲的地方都没有,相反却有一个根本毫无用处的湿地公园,也就是政府对这个地方的规划是很失败的。他想一个是政府的问题,第二个就是新移民的问题--这些内地人跟香港人应该如何融合才好呢?把他们扔在郊区他们就会很幸福的很快乐的成长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会发现,像《二十四城记》和《天水围城》这种歌在内地几乎是没有的,即便有也是一些特别小众的民谣歌手去唱,可想而知他们的受众面会有多窄,但是香港就不一样了。像李克勤,他是现在香港一线歌手,、唱片销量能在香港排前三,比如说像《天水围城》这张唱片,在2006年是当年全香港销量最高的唱片。他作为一个一线歌手用这首主打歌能告诉大家社会问题,这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又能够让大家有思考。现在天水围在各方面的鞭策之下,已经变的非常好了,这首歌也就见证了它的不好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
公元1874:港乐中的古典元素
公元1874:再到了第三部分,因为这个问题来源于五年前和一个玩交响乐的朋友的聊天,他认为流行音乐都很招客。像香港乐四大天王,或者谭咏麟、张国荣,整天唱一些很痴情的歌曲,弄的乐器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他那种偏颇的看法直到现在我还能在我的一些乐评回复里见到。他们始终认为,还是应该听一些像卡门呀、肖邦的东西,才叫有品味。那么流行与古典的融合就不得不提到陈辉阳了,陈辉阳是一个澳门人,他从小就很喜欢古典音乐,很喜欢肖邦,在他年纪大了之后去了美国,学了很久的音乐,回到香港之后,他为别人去做编曲和监制,他自己玩乐队,到那个时候他还没想到进音乐圈,当他终于帮人监制了很多首歌之后,自己也忍不住开始写歌了,而且很快就大红大紫。他写了一首《暗涌》,这首歌是王菲唱的,那是他跟林夕第一次合作,当林夕回忆起来还说第一次听到陈辉阳自己弹的《暗涌》的钢琴,他大汗淋漓,因为弹的太棒了,真的把暗涌两个字阐释得淋漓尽致,歌名他都不想改,直接用了暗涌就写下来了。
陈辉阳可以说见证了香港乐坛最后一次辉煌。他做了一件挺有格调的一件事情,第一他坚持用真的乐器,他不会用电子乐,不会用电脑做的音乐,即便这样会很花钱,但是他认为这样做有价值;第二,他把大量的古典音乐跟管弦乐融入到了流行音乐当中,像他给杨千嬅写过一首歌,《少女的祈祷》,这首歌也是一首临时改编的,包括像《K歌之王》,他也用了一些卡门的变奏等等。他希望大家能够通过流行音乐去接触更多的古典音乐。虽然他现在因为自己的状态问题,歌已经很少了,但他曾经带给香港乐坛一个很大的辉煌,所以我还是挺感激他的。他今年的状态略有回笼,写了两首歌,一首是年初给杨千嬅的《火鸟》,另一首是九月份给古巨基的《告别我的恋人们》,这两首都是林夕加陈辉阳的合作,你们可以试着听听,感受一下林夕加陈辉阳这个组合的魅力。
然后第二个是李克勤05年的专辑《演奏厅》,它的前身是2001年李克勤做的一场跟香港交响乐团的演唱会,特别成功,成功到李克勤立刻成为一线歌手。到了2004年他做了一张叫《空中飞人》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演奏厅里面大家用真乐器录歌、一次性过的那种感觉还挺好的,于是2005年,他把所有的乐器都搬到了一个小学的演奏厅里面,大家就一次性演奏,然后用高清的摄影机拍下来,歌曲完全不是在用电脑去后期录制的,这张专辑获得很大的成功,成功到第二年唱片公司给他批了500万的制作费,让他整个团队飞去韩国,在韩国又包上一个演奏厅进行同期演奏录制,还加入了像韩国的竖琴,大鼓呀,等等各种新鲜的乐器。在里面可以推荐一首歌给在座的各位,是《演奏厅》2005年的一首歌《未成年同盟会》,这首歌写的就是一个小孩老是被成人管,这个成人告诉他应该怎么怎么去做,但他发现这个成人做的比他还差,他宁愿别人不要来管教我,我已经知道怎么做。这首歌我推荐理由是,他动用了两组乐器做为主旋律,一个乐器是小提琴,一个是中国的二胡,它把两个乐器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你会聆听的时候可以细细的去感觉一下乐器在歌曲当中发挥的魅力。
第三个是古巨基的发烧碟,古巨基这个歌手很有意思,他在2008年想去突出自己的声线的同时也让大家了解一些乐器,有计划的想做几张专辑,以乐器为主,他做的第一张吉它,全由吉它构成的音乐,然后在第二年他又做了一张小提琴的,由小提琴去构成整张音乐,正当他继续做下去的时候,转唱片公司了,因为这两张碟花了很多钱但市场反映一般,他就停下脚步。很遗憾的是手风琴和钢琴都没做成,但是如果大家要听的话,我推荐一首《眼睛不能没眼泪》,这首歌算是当中的一个佼佼者吧。最后一个是张敬轩的港乐交响音乐会,这是在去年年底他在香港开的一场音乐会,这场音乐会在香港的一个跨时代的意义就在于是首次动用了16台高清摄影机全方位的捕捉,所以对歌手的要求也很高,也动用了一个超过50人的管弦乐团,同步演奏,甚至到了第50分钟都已经需要终场休息半个小时,因为确实非常非常累人。就算你没去,你买张碟或一张DVD,都能感受到这些真实的乐器和古典乐跟现在的流行乐结合在一起的魅力。
公元1874:有粤语歌就不会有世界末日
公元1874:然后到了最后一首了。2001年出的《远走高飞》。我选这个作为结尾是有原因的,我在上周采访了一个台湾的作词人姚谦,他写过很多歌,他给萧亚轩写过不少的歌,我就问他有没有让你觉得印象深刻的故事。我给他讲了林夕在拿到金针奖的时候,在开场致辞时讲的一个故事,说有人听到林夕写的《黑泽明》放弃了自杀的念头,林夕觉得特别感动。我就问姚谦呀,有没有你觉得感动的事情,姚谦想了一会儿,说其实他不爱用悲惨的事情去搞的很煽情。我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记录一下因为你的歌曲而发生的故事,哪怕这个故事很小也好。他就想了一会儿,想了蛮久的,然后告诉我说,有一个故事是发生在9月份的林忆莲2012年北京演唱会,他没有去。他那天晚上突然在微博上看到一个消息,有个女孩@他了,她告诉他,她刚刚看完了林忆莲的演唱会,这场演唱会她等了很久,因为林忆莲很少开演唱会,甚至连专辑都很少出。她很期待这场演唱会,因为她很想听到那首姚谦写的《远走高飞》。但这首歌她在演唱会上没有唱,出来的时候她很失落,因为这首歌对她来说是回忆。她四年前大学的时候跟男朋友分手,分手之后痛苦到活不下去,大四毕业即失业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感到非常迷茫,父母又催她回到老家里随便找个人嫁了,在这种情景之下,她听到这首歌,在那段时间陪伴了她。她忽然有一天觉得她应该远走高飞了,就义无反顾的去了北京,做了一个茶食的编辑。做的还挺开心的,所以她很庆幸有姚谦的这首歌在自己低落的时候给她力量。四年后她听到有演唱会,很想再听到《远走高飞》,但是林忆莲没有唱,她失落的从五棵松出来,一个人在广场上幻想着林忆莲演唱会刚才唱这首歌,然后她带着耳机去听这首歌,自己跟着轻轻的唱,唱完之后这时候广场上已经没有人了,她也就自己给自己鼓了下气,接着就走了。然后她告诉姚谦这个故事。
我听了也蛮感慨的,虽然我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是这种情绪我是有感受到的。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流行音乐它真能够带给一种心灵上的慰藉,我的书里面,那个扉页写了一句话:“有粤语歌就不会有世界末日”。这句话其实是非常偏颇的话,也是一句非常没有道理的话,如果真没有世界末日的话,你听什么歌都没有关系,但是我所说的世界末日其实是自己心灵的一种末日,就是当你在真的开解不了自己,感到没有出路了,压力大得无法解决的时候,有些歌曲真的能够带给你一些力量,能够帮助你走出困境,就好像我听《明年今日》一样,我突然在那一刻能够把自己给点通,就好像这个女孩听到《远走高飞》能够带给她那种回忆,我相信《远走高飞》跟她,跟林忆莲演唱会,也跟她四年前这段失恋的回忆都交融在一起了,而我也一样。我也蛮期望大家能够在听一些粤语歌的时候因为一些歌词能够永远记得,也希望他的心血不会被白白的辜负。谢谢大家。
凤凰网读书:好,谢谢您,现在进入第二环节,大家可以提问一下,跟两位交流。
观众:您好,是这样的,我个人特别喜欢听陈奕迅的歌,但是听多了以后觉得他唱的情歌都特别的隐秘,就是把自己的感情压抑在里边,很安静的去爱一个人,像好多歌都是这样,我在想听多了以后自己也会向这个方向有点靠,把这个感情放在里边,不去争取,我在想,像这种单身的男青年听过他的歌以后会不会……
公元1874:会不会跟着他的歌里面,也变成这样了?
观众:对对对,我是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听他的歌就像在喝酒,像喝醉一样,沉浸在里面,我在想自己进去又怎么出来。
公元1874:我好像也变成这样了,最近几年我也有感觉到,好像一个人因为年纪大了吧,就越来越含蓄了,不愿意表达自己的感情。陈奕迅的歌有很多也是这样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我愿意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你可以去想一想,他们那些有法子表达吗?比如说阿牛他一个人都冲到了婚礼上了,不过我们等一世都等。也可以试着去听一些他们那种勇敢表达自己的感情的歌做一些中和吧,做一个缓冲,我觉得这样可能会好一点。
观众:谢谢。
观众:你好,我觉得针对这场活动,你是在解读林夕,希望你推荐喜欢的或者你认为比较好的作词人可以吗?
公元1874:好的,确实我在选材的时候也看到了,林夕的东西特别多,那么真的不是我故意选的,知道我网名的人都知道,公元1874,1874是黄伟文写的,那么为什么林夕的东西会那么多呢?原因就是因为他真的写得太多了,如果我要宏观的去讲整个香港音乐的话,很难跳过他。所以我选的八首歌里面有其他人的比如说像黄伟文,也有林若宁,但他们篇幅可能会少一点了,如果你让我推荐一个作词人的话,我可以推荐今年成绩特别好的梁柏坚,他年初给陈柏宇写的那首歌叫《动物农庄》,如果你们有看过奥威尔的小说的话应该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他隐喻的是香港的选举,当然了如果你想扩大一点,隐喻国内的选举也是可以的,梁柏坚今年写的其他歌曲,像他给Kolor乐队,一个香港的独立乐队,写的一首歌《这些机会不是属于我的》,是来源于几年前TVB做过的一档节目,失业率那么高,那么年轻人正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去工作呢?TVB采访了200个年轻人,他们也去过面试,但可能因为那个地方离家太远又或者上班太累了,要晚上八点才下班,就不去了,然后就整天躲在家里面就玩游戏。
观众:你喜欢林夕写的歌吗?
公元1874:当然我喜欢,要不然不会选这么多。
公元1874:现在的香港音乐更加丰富、更加精致了
观众:你好,我很喜欢听粤语歌,是因为我喜欢张国荣,后来是因为他的好多粤语歌。我觉得80年代是香港乐坛最辉煌的时候,那时候还有陈百强等等,很多他们的歌,虽然你不一定要听懂歌词是什么,但是乐曲就会让你很有感觉。我觉得现在很多流行音乐听上去就没有说到你心里面的那种感觉,而是很浮躁。现在的音乐是不是就已经就没有再能打动我们内心的那种?想问一下您怎么看或者您对张国荣和陈百强,有没有特别喜欢?因为你没有分享到他们,我有点遗憾。
公元1874:先解答你第一个问题,今年在黄伟文的演唱会上,他也说了,有人说香港乐坛现在就是垃圾,还有人说香港音乐现在已经死掉了,经过四大天王之后很多人觉得听包括陈奕迅在内的歌,不是在听香港音乐了,他是在听陈奕迅的歌而已,我其实跟朋友们也有解释过这件事。现在的香港音乐更加丰富、更加精致了,原来在90年代最辉煌的时候,十大金曲里面有八首歌都是四大天王的,写的八首我有看,全部都是带着爱情,爱不完了,这样我这样爱你,就全是情情爱爱。到了现在,像今年我在香港青年乐坛后总结一篇稿子,发现都是社会题材的歌曲,比如今年陈奕迅的歌《重口味》、《碌卡》,又比如李克勤的专辑《活着为求什么》,那是主打歌,名字就很明显了。其实你看,只是香港文化式微了吗?现在香港的不管是明星也好还是电影也好,各方面文化都不如原来那么强了,所以大家可能对香港音乐也就没有那么热爱,但如果你仔细去听,会觉得现在香港乐坛其实挺有意思的,包括为什么这本书到最后我都没有提到张国荣和陈百强这些人的原因,是因为我希望大家能够更多关注一下如今的香港音乐,像这本书里面,其实原来有写张国荣,我全部卡掉放在第二部分,一个原因是这首歌讲的是新千年的音乐,另一个原因是我希望大家能够抽出一点点的时间哪怕每天一二十分钟,去感受一下现在香港乐坛都写些什么样的歌,然后去理解一下为什么黄伟文那么悲愤地说现在香港乐坛不是垃圾。
观众:我想谈一下我的观点,我听港乐、韩乐多一点,我自己就觉得现在各种感情不管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可以找到类似歌来说明,当然它中间有积极向上的部分,但也有很悲情的,所以我自己想问一个问题,就是比如一段感情让我很不开心,然后我又接着再听很悲情的粤语歌,那不是会让自己更加不开心吗?我就在想,会不会真的有一天不听港乐了。
公元1874:这个问题林夕也有回答过。因为也有人问过他,那个人问他:你写这么多惨歌,你让人怎么活下去?然后林夕告诉他:我写得悲惨是因为我想大家认识悲惨,尤其是在你可能真的没有那么惨的时候,去听一些惨的歌,这个时候你给自己做一点心灵缓冲。这就好比鲁迅,我最喜欢的一个作家,他写了他唯一一部爱情小说,《伤逝》,写两个人非常悲惨的爱情的完结。他写这个东西呢,其实有一部分是给自己做一个心理铺垫,因为他也是一个怀疑主义者,他很担心他的感情到最后也会消散,所以他给自己写了一个惨的故事让自己能够宽慰下来。而对于我的想法我是比较赞同这一点的,有时候我会因为一首歌而苦呀,像昨天我听到张国荣的一首歌就有点忍不住了,那么在那个时候我觉得好的事情在于,那种忍不住,我擦掉眼泪你会想到。
凤凰网读书: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谢谢两位,谢谢大家的到来,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