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的难关,《温故一九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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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想写《一九四二》的碎文,对于如此体裁,慎重动笔,判断点总会怕偏,着眼点总会怕矮。
直到最近本片在北京电影节上折桂。颁奖人说评委会这一次清一色都是先生们,先生们的特点就是干净利落不拖拉。
调侃的语录往往能一语双关,而温故一九四二的逃难主线却就是拖拖拉拉。
应该是体裁的绝对胜出,我想。
尽管是宏观时代下的宏大事件,有国难,有天灾,有人祸,有偶然,它是一个时代的横截面,也是一个国家的横截面,还是一个社会世态的横截面,但我只看到了地主东家的横截面。
小乡下的小地主,在大背景下的难关。
东家苦心经营,家底殷实。
少东家粮仓里搞娘们,老东家睁只眼闭只眼,但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蝗灾村民混合着半匪深夜来借粮,是半斗小米硬干一仗,还是开门大吃一顿,随后召唤官府清除管了上顿没法管下顿的后患。东家做了取舍,但蠢货长工一句话让一个局破,且家破人亡。
家破之后就是接着逃荒。一辆车,装满银元装满粮;一杆枪,带上长工带上婆娘。与穿花棉袄去逃荒的村民不同,东家低调行事。的确,正如东家所说,别人是逃荒,我们是避难。这是东家对于此次旅程的合理预判。
可预判中没有缴枪,断粮,丢银两,也没有轰炸,扒车,妻孙亡。
东家在艰难选择中做艰难的应对,将受教育的闺女托付给目不识丁的长工,不可预判的逃荒能多一层保障就多一层保障。卖女去换粮,闺女和儿媳都有个下一步的活路可看。选择不是判断,没有对错,只有最优和次优。
东家一道难关接着一道难关的过,有大智慧却最终没扛过大时代。
对于一九一二年的年份,什么叫大事件?
对政府是国破,对军队是败北,对草根老百姓是流离失所。关乎到自身的事件,都是大事。
尽管片子中有多层次的状态在展示,但是大量的草根都在一步一步以不同方式的形式在毁灭。炊事员摇身一变成军事法庭长,又摇身一变成了日本人的炊事员,长工因为一个念想儿风车死在刺刀下,村民因为抢一头驴丢了性命。
在大时代的血雨腥风下,草根的命如同草芥。本无争议。
但一根稍大点的草,或者说有希望成为灌木丛的东家,在飘摇的世道中尽最大努力的去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家族。
东家留下过一句极具有力量的一句话:“十年之后,我还是你的东家”。
这种电影让人忽视了线索、演员、叙事镜头、道具、音乐等等一切考量电影片子的专项评判,它引入一个命题,这个命题是真实发生过的,然后每个人针对可能在有生之年都会碰到的类似事件该如何去做。也就是说吸引人的不是技术,是体裁,北京影展的折桂也在意料之中。
温故一九四二完全不是唐山大地震自然灾害下的悲情人生,也不是国难当头的金陵十三钗的覆巢完卵,悲剧悲的完全不同。地主东家的这条清晰主线,留给看客中的人们作为一家之主如何应对大变局的思考题。
他们说有黑色电影,有黑色幽默,命运无常的棋局,是送你给自己打分的最冷幽默。
还好,影片最后留了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