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擦台子所想

       只有母亲在擦拭完我的书桌后我才会发现这些水迹、这些书以及这块玻璃的存在。每次。没有例外。
       靠窗的写字台除了有充足的阳光照顾，还有灰尘的眷恋。无论在窗台上放什么书，打开窗户，没过几天这些书就给人一种年代久远的错觉。薄薄的一层灰浮于书面上，用食指轻轻的拂拭便在书面上留下一道痕迹，而在刚划过弧线的食指指纹里，嵌入了光阴的累积。偶尔贪玩，手掌稍用力的拍打在书面上，过去几天日子所留下的灰尘一跃而起，消散在现时的空气里。于是书面清晰如初，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母亲每天会看看我的写字台，发现桌上的书依然有灰时她会拿着湿布先将桌上的书拿起，擦拭整块玻璃板，然后立刻将书放下擦拭积灰的书面。“东西都有面子，”母亲可能会这么想。
       每当晚上回家，我并不会察觉到桌上的变化，毕竟对于察觉灰尘—这些岁月累积下形成的微妙变化—我那习惯于都市光怪陆离色彩的瞳孔是无能为力的。直到我拿起书，我才会知道母亲白天擦过了台子—湿布留下的水迹依附在书背和其紧贴的玻璃表面。每次。没有例外。只要书不移动，有时即使三四天甚至两三周之后我仍旧会发现这些水迹的存在。
       水将灰尘拭去，而自身却能留存很久，只要有紧贴着的书背和玻璃板。对于这些水迹，没有其他东西能让它们消失，除了将书拿起，将那潮湿的一面暴露在空气中。
       擦拭本身是为了消磨印迹，但其留下的痕迹似乎却变得难以消失。
       我把潮湿的书背暴露在空气中，一股略带发霉的味道不愉快的散发开来，闻起来像极了六月天井角落里的苔藓，阴暗并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