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和波提切利的La Primavera算是有点缘分，前后十年在Uffizi见了两次，其间又偶然看过一些故事解读。BBC有个专门的纪录片，讲述这幅作品的来龙去脉，包括画作的初衷（为一场Medici家的婚礼），内容，技巧等等。这其中，一份财产清单成了重要史料。当时，管家对这幅画的估值是100里拉。
这幅画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其中的人物故事。
如此一幅叫春的伟大作品，当然少不了男盗女娼的美妙情节。最右边肤色同其他人很不协调的是古希腊西风神Zephyr，黄昏和曙光的孩子。曙光女神有时扛个罐子，宝瓶座圣斗士使大招时经常召唤她。Zephyr一共哥四个，老大是北风，比较凄厉，是个猛男，看上了一个雅典公主。求爱不成，做法把公主掳走了。印象中中国神话里一般这都是低级妖怪干的活，在古希腊从老大宙斯开始算起，不少都好这口。雅典人也挺认命，从此拿北风当自己神，波斯人打过来，就找女婿帮忙把波斯战舰吹沉了。老大如此，能吹来春天的西风就更加桃花泛滥。他有个彩虹女神妹妹兼老婆，还同阿波罗争一个斯巴达王子，输了以后气急败坏，用铁饼把王子砸死了，阿波罗用王子的血造出了风信子花。Zephyr还是阿基里斯两匹马的父亲，这倒不是什么重口味，风神的形象之一就是马。
画中被Zephyr抓住的仙女是Chloris，她负责在太阳升起之后，跟在后面撒鲜花。西风强暴了这个小春神，之后娶她为妻，两人的孩子是果实之神。Chloris在画里口吐鲜花，表示交欢之后的Chloris获得了春之神的能力。Chloris边上面带神秘微笑的是古罗马神话中的花神Flora。古希腊和古罗马的神经常有对应关系，Chloris和Flora就是一对；也可以说她们是一体的："As she talks, her lips breathe spring roses: I was Chloris, who am now called Flora"。魅力+100，法力+500，灵力+200，仙女升级到女神。虽然以暴力开始，也算是婚姻终成正果：毕竟这画是挂婚房卧室的。
中间歪着脖子的是集爱神美神于一身的维纳斯。波提切利似乎对歪脖情有独钟，维纳斯诞生里也用了这个姿势，当时应该也以长脖子为美的标准之一。希腊神话里，维纳斯对应Aphrodite，关于她的出身，最有名的传说是宙斯的爸爸把他爷爷的阳具割掉以后，扔到海里面，流出的精液诞生出了爱神。因为太漂亮，神妒红颜，宙斯把她许配给了长相难看的火神Hephaestus。当然这不耽误爱神找各种外遇，对象有神也有人。花里面头上飘着的小人Cupid，相传是她和战神Mars的孩子（也有一说是同Mercury的孩子，不过在这里不太靠谱）。
爱神的儿子是小爱神，转管形而下的肉体之爱。Cupid的形象隐含着对爱情的解读：幼童暗示不理智，翅膀代表善变，手上经常拿着弓箭，偶尔还有火炬，表示爱情带来的刺痛和灼烧感。至于蒙着眼睛，可以解释成爱情的盲目，但莎士比亚说：Love looks not with the eyes, but with the mind。
Cupid有两支箭，一个带锋利的金箭头，另一个钝挫的铅箭头，中箭者表现出不受控制的爱意或嫌恶。画中Cupid正瞄准着三个手拉手围一圈的希腊少女当中中间的那位，她正看着最左边的高富帅Mercury，相信就要被金箭射中了。Mercury是飞毛腿信使，带着有翅膀的帽子，还经常穿飞行靴，估计和东成西就里插到钟镇涛头上那只差不多。物流解决了，生财之道就有了，所以他也是金融商业之神。
如此伟大的作品怎么能少了三角四角恋的俗套呢？Mercury其实爱慕Chloris，甚至从偷来一张火神的网，连着好几天阴在一条河边，等着网在天上撒花的Chloris。如今Chloris已经成了Flora，Mercury只好一个人在一个角落里，形单影孤，无聊地拨弄驱赶着乌云。但别忘了，边上那个含情脉脉的希腊少女，可就要凑过来了。
如此美妙的春天，绿荫青草，百花盛开，乌云已经褪去，爱情故事正在上演。
在基督教题材为绝对主流的年代，波提切利选择pagan题材，为掌权者家族作画，可见文艺已经复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