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盛《山丘》 转载

人生有巧合，前一个星期在朋友的酒吧邂逅一个人说起了另一个人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那时一中旁边的经协大厦一楼，有一家“金棕榈音像店”，那个人说起金棕榈音像这几个字，记忆真的像发黄的电影画面出现在脑海里。画面里是十七岁的我站在高高的柜台外面，仰起头和里面的店主热烈地聊天，那是一个有思想的年轻人，巧的是他也是我初中英语老师的弟弟。我已经忘了我是否得到过他的引导，我只知道我在那里买了若干的滚石磁带。其中就有李宗盛的第一张专辑“生命中的精灵”，距离他在台湾的发行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
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也很久没听过他的歌，前几夜听到了他的最新单曲“山丘”。MV里全是他做木吉他的照片，前年在798看见他的木吉他店，踟蹰再三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连一张照片都没敢照。他就象一个遥远的笔友，用他的歌和我交流，真实的他不敢去面对，怕唐突了印象。这么多年他的其他事（离婚结婚再生再离）都没兴趣去猜度，他的歌太强大，大过他的私生活，他是少有让我没有兴趣八卦的艺人。MV里他手写的三首歌的手稿反复地出现，“因为寂寞”和“爱的代价”“我终于失去了你”，我曾把这些歌词做成卡片，既是往日旋律，又是人生感触。
这些感受从未成文也未和人交流，唯一一次阴差阳错，朋友的女朋友在电台实习，邀请我去做了一次嘉宾，让我介绍一张音乐专辑，我带上了莫文蔚那年刚出的“十二楼”，虽然从没在话筒前对着黑夜说话，还是普通话，但是表现尚可，因为李宗盛，因为莫文蔚，我太熟悉，我有话说。那姑娘被老师教育说，人家第一次就说这么好，你要努力哦。不久之后她意外死去，好多可能戛然而止，生活永远远比歌更精彩。
李宗盛写给自己的歌的曲调，别人是唱不出味道的，宛如念白，又像老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却有舒服的韵律，爱用三连音，特别爽口又痛快。“山丘”的歌词是老来的回望，并未完全放下。有一篇娱记写的文字介绍说李宗盛有“和林忆莲离婚前时期”、“和林忆莲离婚后时期”。我从来没有揣测过他们为什么离婚，也听说一些传闻，并未留心。在MV的视频上又发现了“给自己的歌”，第一句就懵了“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2004年7月12日，李宗盛发声明“我们的爱若是错误 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 Sandy 祝你幸福 找到你要的 你认为值得的”。2010年这首“给自己的歌”，字字血，声声泪，掷地有声，胸中有血、心头有伤的恨和无奈。
2010年纵贯线演唱会上，他唱完最后一句，抬眼看了一下观众，迅速低头垂下眼帘，那一瞬间我看到他克制不住的凄楚一笑和眼中泪光，禁不住心中激荡，流下泪来。我们都泅过人生的险滩，在夜里和涡流缠斗，匍匐在乱石堆中喘息，蜷缩在洞穴中舔舐伤口。在相近的年龄遭遇变数，故事不同，心境相同。好几个夜晚，我循环这两首歌，在屋子里收拾陈年的堆积物。又翻出他的老歌，哭了又听，听了又哭。
“山丘” 还没有完全放下，但比“给自己的歌”平静了。我希望我能完全平静下来，现在已经可以做到“终于敢放胆 嬉皮笑脸 面对人生的难”。我也希望二十多年前那个“和自己赛跑的人”——李宗盛，这次也翻过了最后一座“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