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进击的热干面!
“我结婚了。我怀孕了。”S姑娘对我说。
她站在我面前,白色的棉质打底衫,黑色有背带的连衣裙,骨节略大却纤细俏长的双手搭在她已微微隆起的腹部,披肩发,面无表情。
像乌云漫布的天空迸发出一道长长的黄色闪电带来了一场暴大暴大的大雨,我的眼前瞬间就模糊了。我知道S姑娘剧里的男猪脚不是我。她的形象也在我一眨一眨的眼睛里慢慢消失了。
脚底凉凉的,似乎有风从脚下袭来,一阵阵忽大忽小。我觉得我该去找她,我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才告诉我?
我迈开步子朝她消失的方向甩手奔起来(其实我也不记得她从哪个方向离开的)。平时经过的那条短短的走廊此时变得异常的长,两侧的房间一间间的过向我身后可尽头的转角还没有出现。一片眩目的光亮闪过我的右脚已然踏空,整个身体刹不住的呈现向下跌落的趋势。右侧的脸颊一热一热的,有湿滑感,耳朵里传来“呜~呜~呜~”的怪叫,像在屋里呆久了的狗狗憋不住着急去外面撒尿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一声一声的越发清晰。我猛地睁开眼。
“大爷的!你个臭狗,你TM又用舌头舔我脸!”我从床上跳起来双脚踏地。窗外下雨,我起身把脚头昨晚没关的窗子关上,另一只手扯来旁边的短裤套在腿上。“你TM都不能多睡会儿,一大早你哼唧个屁啊,不让人过周末了!”看我骂它,Hans(朋友出国时总爱寄养在我这里的一只性取向有问题的雄性贵宾)却像见到了救世主似的后腿直立,瞪着它一双黑不溜秋滚圆的狗眼,两只前爪对我拜的拜的做乞求状求我快带它出去。
做了个十足的噩梦,被狗狗舔醒在床和梦境的边缘。今天的日记有的写了。
在车库遛遛Hans,Hans一尿完,外面的雨也停了。现在的这个季节,这里的天气就像一个有间歇性歇斯底里神经官能症的患者——场景一是耀眼的阳光照射着片片朵朵的白云在湛蓝湛蓝的无限大幕布中上映着不同版本的天空之城;场景二就变换为世界末日样阴云密布连绵不绝拼了老命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如黑巫师厚厚的魔法斗篷一般重压其下的所有生灵喘不过气来。如此的天气在过去或将来未知的无数个24小时当中,场景一和场景二仿佛开启了无限循环的模式轮番支配着人们撑伞收伞晾衣服收衣服躲雨走路洗车还是不洗车等一系列的动作和决定。
还好不潮。
先把Hans给礼送上楼,我提了把被岁月摧残的跟祥林嫂似的红色小伞又下去。今早不知道吃什么也不想自己做了,沿着大路走,左转右转的拐进小巷去找一家荆州大姐开的武汉热干面小店。
我总爱为自己生活中的某些事件设置一些备选项。比如周末如果无事可做就去找家快餐店坐下看书写东西,亦或是如若没什么音乐想听就无意识的打开一张名为《最经典的古典音乐99首》的CD翻来覆去的放,还有假使一日三餐中真的想不出吃什么,那就去吃热干面,一成不变。这应该是从我大学时期留下的习惯,这也让我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变得更加简单和高效,我认为。每每吃上热干面,我都会满脸幸福状的重新计算我所消化的热干面里程:如果某奶茶广告所说他们一年卖出奶茶的杯子连起来可以绕地球2圈的话,我吃下的热干面连起来起码可以把整个地球裹得跟个毛线球似的了~我都想好了,倘若再有人揪着我的耳朵对我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也会伸手扯住他/她的脸说——不好意思,我吃的热干面比你每天过度摄入的盐加起来还多呢!
我只会讲一句湖北话:“老板娘,一碗热干面,多醋少辣!”
不出三分钟,大姐就能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香气扑鼻。她总说我吃的太快,别人的面还没做完呢我就吃完了,面没入味。我总爱答她没关系,吃下肚一搅和就什么都有了。
刚要吃完,左边的裤兜振动了起来。墙上的表显示才7点,不用多想就知道谁会在这时候给我挂电话。掏出手机同时从容的把语言转换到家乡话哪一档:
“喂,妈~”
“喂,孩子,睡(家乡话念sei 第四声)醒没,在干啥呢?”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
“遛完狗在吃早饭。”
“哦~我给你说个好事儿吧?”又心血来潮了。
“说吧,我听着。”
“我现在有个同事,他家有个孩子。”
“嗯。”(Cao,不是又要介绍给我相亲吧。)
“他家的孩子跟你一样大哦~”
“嗯。”(看来猜的有点准。)
“人家跟你同年同月,就比你小三天!”她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然后呢?”
“人家下周末就要结婚了!”
我腹中一热堵在胸口,撑住。
“然…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啊,就是人家要结婚了!你看人家跟你一样大,现在在家工作稳定了婚也结了就差怀blablabla……多好!”
我噗的一口老血吐在了还剩一口没吃完的面碗里……
“妈,人家结婚和我有毛关系啊?和你有毛关系啊?这和好事有毛关系啊?你写小说啊?魔幻现实主义啊~!!”口中含血控诉。
“没关系啊,就是想让你知道,你要是留在家里,现在也什么都有了……”
这让我想起挚友C来了。
路的另外一端会怎么样就自己去看看吧,不管怎么样,自己的选择不会错,自己选择的人生不会错。青春之后,后悔之前,我依旧用力的活着。这是我对他说的。因为有段日子他快要被两个小人——小人a(外出探寻梦想)和小人b(呆在小城市向现实妥协)给打死了。即使在工作了一年后,他始终没搞明白是该继续和b同床异梦还是追随内心的想法同a牵手私奔。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C说。
“会死吗?”
“不会。”
“那就不是最坏的打算。”我一脸坏笑,摆起了精神导师的样子,“我一心想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有人预言你在家人身边将来会怎么怎么样等等等等,也有人会说出去可苦可累了,还有人直言你根本受不了南方的湿热……好吧好吧那我就要证明的是:所有不可预见的、未知的命运才是我最想去遇见和面对的精彩!”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年过去,至少自己在这边过的也还不算差。曾经遇到的各种困难一一度过,并且现在扭回头看看,当初觉得最困难的时候,其实也并不那么令人难受。更令我庆幸的是我还是挺喜欢这边湿热的气候——只要不下雨没有一天不是璀璨的蓝天!人就是在这样不断地遇事调整中成长过来的,有人给你描绘美好蓝图是画饼,有人给你预见坎坷经历也是画饼,就看你愿望吃哪个了。”
都是两个月后的事了,挚友C回我说经过两个月精疲力尽地呐喊、厮打和挣扎,他觉得最耗费心力的不是今后生活中的大灾大难,而是站在十字路口左右徘徊、彳亍时的无谓损耗。于是,C决定放下这一切,远离路口,另辟一条新路,重新找个小人d,共度一生。
“你个负心汉!!”我朝C大吼一声。这是后话。
骂C是个负心汉的时候我正在图书馆上音乐课。原本的古典音乐赏析被春风琴社的一帮老老少少占住了场地,一个穿着黑色古典宽袍大袖、跟大限将至回光返照差不多的叔叔通知我们今天的课程改为古琴的构造与欣赏。我屮艸芔茻这我们能欣赏得了的嘛!首曲是六人合奏的《酒狂》,描绘的是古人醉酒后恣意妄为的姿态。我体会不到。紧跟着又是曲《梅花三弄》,我还没搞明白“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的意境呢,扫眼一看,座位上都逃了快三分之二了……心未静,气已生。
越听越气。
一气之下,回慢城。慢城就是我住的地方,是M203快线的终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不知道,周围也没人知道。名字中虽然叫做“城”,但这里实际上就是一个靠山靠海的城中村。有地的村民在自家的地上建起了一幢幢10层左右的居民楼做出租用,楼脚窄、楼顶宽,看起来有点像被拉长的金字塔头朝下用力的扎进了慢城的土地里,或者干脆说就像个长出头的秃顶胡萝卜。因为楼与楼的间距过小,所以采光总会是每个屋子面临的最大问题。走在楼下宽宽的路上,左首楼贴的瓷砖是乳白色,右首楼就一定贴的是粉红色,不论转到哪条路,抬起头都是不同方向的一线天。台风将来的时候,楼下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我想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分不清的24小时,所以人们才把这里称为“慢城”的吧。
我就住在靠近慢城中心花园东北角的一幢乳白色楼上,8层,一个50平小套间。清早靓丽的海风从东南方的窗户暧昧的钻进屋来,黏在人身上,顿时让人感到每个毛孔都是清爽细腻的。采光也无可挑剔,站在绿漆的房门口,上午的太阳光能够照亮屋里所有简单的摆设:靠墙放置的一张深蓝色上下铺钢架床,两个仿栎木纹的棕色四橱矮柜像黑武士分别立在床头床尾,窗子下面就是我心爱的书桌,温馨……咦,坐在我书桌前的那是坨什么东西啊?
也许是听到了我内心的独白,那坨黄晶晶油腻腻的东西竟然动了!
只见它慢慢的蠕动着扭过身子(姑且算那是身子吧),从凳子上跳将下来,两条或者说两根只有热干面粗细的腿站在地板上,支起了一个矮胖矮胖的热干面环绕的身子,有到我胸口那么高,通体黄晶晶油腻腻的,真的很像一团好大好大刚捞出锅的热干面!
“对,你想的不错,我就是热干面。”
(我CAO它还会说话)我眯起眼细看,面团状的一坨靠上的部分,好像的确出现了一张由不同色面条构成的五官轮廓。打眼一看,这形象就像《卑鄙的我》中那些猥琐的小黄人被缠了一身的热干面!
“不要说我猥琐,你这个凡人。你心里怎么想我全都听得到。现在不需要你说话,你只需要安静的听我说。”两根粗粗的面条组成的嘴挤在面团的脸上开开合合,“我是宇宙超级大热干面之神坐下的传信使者丘比面。因为你用你大口吃面的实际行动向我们大热干面之神表达了你的忠诚,所以我特奉大热干面之神之命前来传召你——这个凡人加入我们大热干面神界的。”
“这是你的殊荣。”
丘比面说话的时候,有种绝不容质疑的威严压倒了我全身所有的细胞,我感到自己的肌肉逐渐僵硬起来动不了,身体似乎不断缩小佝偻着。
“你只要交出你的灵魂跟我走,我知道你会这么做的。”丘比面伸出两根面条手背在身后,开始在屋里踱起步来,“只要加入我们,你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热干面,你可以一直不停的吃下去,你会没有烦恼,你能得到永生,你只用吃面!”
“作为交换,我们可以满足你没有灵魂的肉体在这个世界的所有需求。举个例子:首先,你的妈妈不会再为你着急,因为你会成功,你的后半辈子将顺风顺水直到肉体彻底衰竭的那一刻;你现在朝思暮想的名字是三个字的S小姐也会来到你的身边,给你结婚给你生孩子,你们将会幸福的白头偕老;和你有关的朋友都将会踏上他们各自通往梦想的路途,一路上不再有任何羁绊……以上的所有人都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怎么样这个条件很诱人吧!你觉得呢?”丘比面停住了脚步用两圈热干面圈成的小眼紧紧地盯住了我。
我紧张的感到身体更小了,这个面团反而在我眼前逐渐的高大起来。身体微微颤动,汗如雨下。我该怎么办?我要做怎样的选择?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或者60秒的时间,看我也不出声,眼睛中邪般的盯着地面,丘比面忍不住了。“为什么不回答我?怎么,这样的条件还不够吸引你吗?”
脑袋一片空白,除了知觉我所有的感觉好像都消失了。佝偻起来僵着不能动的身体,两腿间突然有股热流,不知道是出汗太多还是小便失禁了,这股热流顺着我的腿流到脚踝流到地上。我多希望这时候有谁能闯进来推我一下,哪怕只是那条烦人的Hans来咬我一口也行,诶,对了,Hans呢?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志愿加入我们大热干面神界的凡人多着呢,你不愿出卖你的灵魂,愿意出卖的凡人也多着呢。你可别不识抬举,把这么大好的机会浪费!”丘比面发怒了,矮胖的身子几乎胀大了一倍,数不清的面条就跟孔雀开屏般直条条的矗立在他身后晃动,都挡住窗外的阳光了。
快决定啊,我到底选什么。我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以换取家人、爱人和朋友的幸福吗?还是勇敢的拒绝继续拖着我已经和行尸走肉差不多的身体继续留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接受煎熬?我该……
“好吧,算我今天心情好,要不这样吧,我允许你提一个问题,只要我能满足,你的灵魂就得跟我走。否则我就当你放弃加入我们大热干面神界的机会了。这样的机会以后也不会再有。”丘比面话语上转寰了一下,继续等待我的答复。
……
……
……
……
……
……
……
“我、我…那、那…边、边……有醋吗?”
她站在我面前,白色的棉质打底衫,黑色有背带的连衣裙,骨节略大却纤细俏长的双手搭在她已微微隆起的腹部,披肩发,面无表情。
像乌云漫布的天空迸发出一道长长的黄色闪电带来了一场暴大暴大的大雨,我的眼前瞬间就模糊了。我知道S姑娘剧里的男猪脚不是我。她的形象也在我一眨一眨的眼睛里慢慢消失了。
脚底凉凉的,似乎有风从脚下袭来,一阵阵忽大忽小。我觉得我该去找她,我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才告诉我?
我迈开步子朝她消失的方向甩手奔起来(其实我也不记得她从哪个方向离开的)。平时经过的那条短短的走廊此时变得异常的长,两侧的房间一间间的过向我身后可尽头的转角还没有出现。一片眩目的光亮闪过我的右脚已然踏空,整个身体刹不住的呈现向下跌落的趋势。右侧的脸颊一热一热的,有湿滑感,耳朵里传来“呜~呜~呜~”的怪叫,像在屋里呆久了的狗狗憋不住着急去外面撒尿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一声一声的越发清晰。我猛地睁开眼。
“大爷的!你个臭狗,你TM又用舌头舔我脸!”我从床上跳起来双脚踏地。窗外下雨,我起身把脚头昨晚没关的窗子关上,另一只手扯来旁边的短裤套在腿上。“你TM都不能多睡会儿,一大早你哼唧个屁啊,不让人过周末了!”看我骂它,Hans(朋友出国时总爱寄养在我这里的一只性取向有问题的雄性贵宾)却像见到了救世主似的后腿直立,瞪着它一双黑不溜秋滚圆的狗眼,两只前爪对我拜的拜的做乞求状求我快带它出去。
做了个十足的噩梦,被狗狗舔醒在床和梦境的边缘。今天的日记有的写了。
在车库遛遛Hans,Hans一尿完,外面的雨也停了。现在的这个季节,这里的天气就像一个有间歇性歇斯底里神经官能症的患者——场景一是耀眼的阳光照射着片片朵朵的白云在湛蓝湛蓝的无限大幕布中上映着不同版本的天空之城;场景二就变换为世界末日样阴云密布连绵不绝拼了老命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如黑巫师厚厚的魔法斗篷一般重压其下的所有生灵喘不过气来。如此的天气在过去或将来未知的无数个24小时当中,场景一和场景二仿佛开启了无限循环的模式轮番支配着人们撑伞收伞晾衣服收衣服躲雨走路洗车还是不洗车等一系列的动作和决定。
还好不潮。
先把Hans给礼送上楼,我提了把被岁月摧残的跟祥林嫂似的红色小伞又下去。今早不知道吃什么也不想自己做了,沿着大路走,左转右转的拐进小巷去找一家荆州大姐开的武汉热干面小店。
我总爱为自己生活中的某些事件设置一些备选项。比如周末如果无事可做就去找家快餐店坐下看书写东西,亦或是如若没什么音乐想听就无意识的打开一张名为《最经典的古典音乐99首》的CD翻来覆去的放,还有假使一日三餐中真的想不出吃什么,那就去吃热干面,一成不变。这应该是从我大学时期留下的习惯,这也让我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变得更加简单和高效,我认为。每每吃上热干面,我都会满脸幸福状的重新计算我所消化的热干面里程:如果某奶茶广告所说他们一年卖出奶茶的杯子连起来可以绕地球2圈的话,我吃下的热干面连起来起码可以把整个地球裹得跟个毛线球似的了~我都想好了,倘若再有人揪着我的耳朵对我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也会伸手扯住他/她的脸说——不好意思,我吃的热干面比你每天过度摄入的盐加起来还多呢!
我只会讲一句湖北话:“老板娘,一碗热干面,多醋少辣!”
不出三分钟,大姐就能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香气扑鼻。她总说我吃的太快,别人的面还没做完呢我就吃完了,面没入味。我总爱答她没关系,吃下肚一搅和就什么都有了。
刚要吃完,左边的裤兜振动了起来。墙上的表显示才7点,不用多想就知道谁会在这时候给我挂电话。掏出手机同时从容的把语言转换到家乡话哪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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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孩子,睡(家乡话念sei 第四声)醒没,在干啥呢?”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
“遛完狗在吃早饭。”
“哦~我给你说个好事儿吧?”又心血来潮了。
“说吧,我听着。”
“我现在有个同事,他家有个孩子。”
“嗯。”(Cao,不是又要介绍给我相亲吧。)
“他家的孩子跟你一样大哦~”
“嗯。”(看来猜的有点准。)
“人家跟你同年同月,就比你小三天!”她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然后呢?”
“人家下周末就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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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啊,就是人家要结婚了!你看人家跟你一样大,现在在家工作稳定了婚也结了就差怀blablabla……多好!”
我噗的一口老血吐在了还剩一口没吃完的面碗里……
“妈,人家结婚和我有毛关系啊?和你有毛关系啊?这和好事有毛关系啊?你写小说啊?魔幻现实主义啊~!!”口中含血控诉。
“没关系啊,就是想让你知道,你要是留在家里,现在也什么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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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另外一端会怎么样就自己去看看吧,不管怎么样,自己的选择不会错,自己选择的人生不会错。青春之后,后悔之前,我依旧用力的活着。这是我对他说的。因为有段日子他快要被两个小人——小人a(外出探寻梦想)和小人b(呆在小城市向现实妥协)给打死了。即使在工作了一年后,他始终没搞明白是该继续和b同床异梦还是追随内心的想法同a牵手私奔。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C说。
“会死吗?”
“不会。”
“那就不是最坏的打算。”我一脸坏笑,摆起了精神导师的样子,“我一心想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有人预言你在家人身边将来会怎么怎么样等等等等,也有人会说出去可苦可累了,还有人直言你根本受不了南方的湿热……好吧好吧那我就要证明的是:所有不可预见的、未知的命运才是我最想去遇见和面对的精彩!”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年过去,至少自己在这边过的也还不算差。曾经遇到的各种困难一一度过,并且现在扭回头看看,当初觉得最困难的时候,其实也并不那么令人难受。更令我庆幸的是我还是挺喜欢这边湿热的气候——只要不下雨没有一天不是璀璨的蓝天!人就是在这样不断地遇事调整中成长过来的,有人给你描绘美好蓝图是画饼,有人给你预见坎坷经历也是画饼,就看你愿望吃哪个了。”
都是两个月后的事了,挚友C回我说经过两个月精疲力尽地呐喊、厮打和挣扎,他觉得最耗费心力的不是今后生活中的大灾大难,而是站在十字路口左右徘徊、彳亍时的无谓损耗。于是,C决定放下这一切,远离路口,另辟一条新路,重新找个小人d,共度一生。
“你个负心汉!!”我朝C大吼一声。这是后话。
骂C是个负心汉的时候我正在图书馆上音乐课。原本的古典音乐赏析被春风琴社的一帮老老少少占住了场地,一个穿着黑色古典宽袍大袖、跟大限将至回光返照差不多的叔叔通知我们今天的课程改为古琴的构造与欣赏。我屮艸芔茻这我们能欣赏得了的嘛!首曲是六人合奏的《酒狂》,描绘的是古人醉酒后恣意妄为的姿态。我体会不到。紧跟着又是曲《梅花三弄》,我还没搞明白“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的意境呢,扫眼一看,座位上都逃了快三分之二了……心未静,气已生。
越听越气。
一气之下,回慢城。慢城就是我住的地方,是M203快线的终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不知道,周围也没人知道。名字中虽然叫做“城”,但这里实际上就是一个靠山靠海的城中村。有地的村民在自家的地上建起了一幢幢10层左右的居民楼做出租用,楼脚窄、楼顶宽,看起来有点像被拉长的金字塔头朝下用力的扎进了慢城的土地里,或者干脆说就像个长出头的秃顶胡萝卜。因为楼与楼的间距过小,所以采光总会是每个屋子面临的最大问题。走在楼下宽宽的路上,左首楼贴的瓷砖是乳白色,右首楼就一定贴的是粉红色,不论转到哪条路,抬起头都是不同方向的一线天。台风将来的时候,楼下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我想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分不清的24小时,所以人们才把这里称为“慢城”的吧。
我就住在靠近慢城中心花园东北角的一幢乳白色楼上,8层,一个50平小套间。清早靓丽的海风从东南方的窗户暧昧的钻进屋来,黏在人身上,顿时让人感到每个毛孔都是清爽细腻的。采光也无可挑剔,站在绿漆的房门口,上午的太阳光能够照亮屋里所有简单的摆设:靠墙放置的一张深蓝色上下铺钢架床,两个仿栎木纹的棕色四橱矮柜像黑武士分别立在床头床尾,窗子下面就是我心爱的书桌,温馨……咦,坐在我书桌前的那是坨什么东西啊?
也许是听到了我内心的独白,那坨黄晶晶油腻腻的东西竟然动了!
只见它慢慢的蠕动着扭过身子(姑且算那是身子吧),从凳子上跳将下来,两条或者说两根只有热干面粗细的腿站在地板上,支起了一个矮胖矮胖的热干面环绕的身子,有到我胸口那么高,通体黄晶晶油腻腻的,真的很像一团好大好大刚捞出锅的热干面!
“对,你想的不错,我就是热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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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我猥琐,你这个凡人。你心里怎么想我全都听得到。现在不需要你说话,你只需要安静的听我说。”两根粗粗的面条组成的嘴挤在面团的脸上开开合合,“我是宇宙超级大热干面之神坐下的传信使者丘比面。因为你用你大口吃面的实际行动向我们大热干面之神表达了你的忠诚,所以我特奉大热干面之神之命前来传召你——这个凡人加入我们大热干面神界的。”
“这是你的殊荣。”
丘比面说话的时候,有种绝不容质疑的威严压倒了我全身所有的细胞,我感到自己的肌肉逐渐僵硬起来动不了,身体似乎不断缩小佝偻着。
“你只要交出你的灵魂跟我走,我知道你会这么做的。”丘比面伸出两根面条手背在身后,开始在屋里踱起步来,“只要加入我们,你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热干面,你可以一直不停的吃下去,你会没有烦恼,你能得到永生,你只用吃面!”
“作为交换,我们可以满足你没有灵魂的肉体在这个世界的所有需求。举个例子:首先,你的妈妈不会再为你着急,因为你会成功,你的后半辈子将顺风顺水直到肉体彻底衰竭的那一刻;你现在朝思暮想的名字是三个字的S小姐也会来到你的身边,给你结婚给你生孩子,你们将会幸福的白头偕老;和你有关的朋友都将会踏上他们各自通往梦想的路途,一路上不再有任何羁绊……以上的所有人都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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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一个世纪或者60秒的时间,看我也不出声,眼睛中邪般的盯着地面,丘比面忍不住了。“为什么不回答我?怎么,这样的条件还不够吸引你吗?”
脑袋一片空白,除了知觉我所有的感觉好像都消失了。佝偻起来僵着不能动的身体,两腿间突然有股热流,不知道是出汗太多还是小便失禁了,这股热流顺着我的腿流到脚踝流到地上。我多希望这时候有谁能闯进来推我一下,哪怕只是那条烦人的Hans来咬我一口也行,诶,对了,Hans呢?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着。志愿加入我们大热干面神界的凡人多着呢,你不愿出卖你的灵魂,愿意出卖的凡人也多着呢。你可别不识抬举,把这么大好的机会浪费!”丘比面发怒了,矮胖的身子几乎胀大了一倍,数不清的面条就跟孔雀开屏般直条条的矗立在他身后晃动,都挡住窗外的阳光了。
快决定啊,我到底选什么。我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以换取家人、爱人和朋友的幸福吗?还是勇敢的拒绝继续拖着我已经和行尸走肉差不多的身体继续留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接受煎熬?我该……
“好吧,算我今天心情好,要不这样吧,我允许你提一个问题,只要我能满足,你的灵魂就得跟我走。否则我就当你放弃加入我们大热干面神界的机会了。这样的机会以后也不会再有。”丘比面话语上转寰了一下,继续等待我的答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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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那、那…边、边……有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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