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草】Culaccino

　　当草薙俊平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酒吧门口的时候，他腕上的手表已经揭露出一个残酷的现实——他又迟到了。从联络人列表中调出那个名字，拨号。
　　嘟。嘟。
　　还没有等到第三个长音，草薙俊平就眼尖地发现了那个倚坐在吧台旁，穿着一身阿曼尼西装的男人。快步从成群的客人中穿梭而过，大概是因为周五的关系，今天酒吧里的人特别多。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年轻刑警不好意思地绕绕头，向老友道歉。
　　“坐吧。”汤川学端起面前盛着浅黄色液体的酒杯，抿上一口，一副“我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麻烦，一杯啤酒。”草薙俊平毫不客气地在汤川学的身旁落座。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喉结微微上下翻滚，物理学者挑起一边眉毛，好整以暇地期待着对方新的故事。这之前，他听过送老婆婆过马路，帮路人追宠物狗这类迟到的理由。作为这些故事唯一的听众，他只能无奈地笑笑。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故事的真实性，虽然它们听起来更像是为自己的迟到找来的蹩脚借口。
　　“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一如既往地开场白之后，刑警先生今天的故事开始了，“局里最近要换工作证，今天轮到我们组去拍证件照。我在那里整整耗了三个小时！你知道么，内海只用了五分钟就搞定了，我却用了整整三个小时。”
　　“哦？”汤川学似乎完全不感到惊讶。他一手握着酒杯，一手的食指轻轻拨弄着杯子里还未融尽的冰块。简单发出了这个音节之后，他又垂下眉目去看自己酒杯底部的那滩水渍——从某个角度，它刚好能映出对面刑警先生滔滔不绝的样子。
　　“什么‘刘海把眉毛遮住了’，什么‘头有点歪’，结果我就在那里一直重拍重拍。”草薙俊平生动地学起了下午拍照时候摄影师批评他的语气，让一旁的汤川学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我都笑了快一个下午了。脸都要笑僵了。”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骗人，草薙俊平把公文包甩在了吧台上，腾出双手给自己的双颊做按摩。
　　忽然，脸颊两侧略显疲倦的感应细胞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刺激。
　　一双略带湿气的手掌覆上了他的脸，丝丝凉意透过指尖传递到他面部的神经元。许是他的反射弧太长了，还未享受到凉意带来的甘甜，他的脸就像被火烧一样，以那人的掌心为源头，蔓延开去，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了。
　　“这样好些了么？”
　　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他的额头上方传来。那一瞬间，草薙俊平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即使汤川学的物理课程是如此的枯燥乏味却仍然场场爆满的原因——那家伙的声音有时候简直好听得过分。
　　“好、好多了。”
　　从那略带薄茧的手掌中逃开，草薙俊平狼狈地回答。
　　“那就好。喝酒吧，冰块都化了。”汤川学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狡黠一笑，“麻烦，再给我来一杯。”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