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将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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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天辟地以来,在地球上生活过的人约有一千亿。这么说,就势必要有一个可怜的小傻瓜来充当第一个人类,很可能是它在原始丛林里手握石器、仰望星空的姿势过于销魂,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它的毛发,惹得附近一位正在捕食花鹿的异性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它,咚咚咚,于是就有了人类第一个家庭。我们大可以假想,首次跨过白令海峡的部落里有人类第一亿个孩子,建造埃及金字塔的劳工中有人类第九亿个孩子,佛陀是人类第3141415926个孩子,耶稣是人类第6180339887个孩子(牛逼哄哄的黄金分割点),中世纪的爱尔兰乡下,一声不响用木碗盛了新鲜的牛奶施舍给流浪汉的老妇人,她是人类第27182818284个孩子,当世界年轻的时候,人类第89442719149个孩子离开家乡,长途跋涉前往西班牙参加内战,太平轮上的第二个遇难者是人类第九百亿个孩子,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里学习画画的儿童们有一个是人类第九百零一亿个孩子,静子走在花莲空无一人的街头,想起七岁那年在北海道的乡间,她悄悄把自己藏在夕阳下的麦秸垛里,她腹中怀着人类第91347024000个孩子,当人类第一千零一亿个孩子诞生时,“我和我未来的恋人正在父母的爱护下,蹒跚学步”(这是两年前写的一句话)。
这里面,有的人已经出现,却来不及出生;有的人已经出生,却来不及长大;有的人已经长大,却来不及守住童年的信仰。我们都愿意相信,在每个人的身后有一串长长的数字,它表示在你出生之前,有多少人曾经来过或者仍未离开这里;其中百分之五十二的人在小心翼翼地积极生活,至死方休,百分之八十三的人疼痛难忍,黑暗中找不着灯火,或迟或早,百分之四十四的人不容小觑,百分之七十七的人生活在对某一段记忆的持久恐惧中,百分之一的人摸黑赶路,发光如星,百分之二十的人能够长时间保持快乐,约略百分之六十的人误以为青春永不会消逝,百分之三的人能在风暴肆虐的空地上吃力地站稳,百分之四十的人只重物质生活,没有幽默感,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值得同情,百分之一百的人终有一死(马雁同学曾在日记里披露:“每个人活着都牢固秉承一个隐秘的信念:自己将不同于过去的任何人——将获得永生。” 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倒是击中了我,在一个深夜里)。这么多的人,我能够牢记在心里的恐怕还不到一千个。但想象着这些人所曾有过的盼望和勇气、微笑与凝视、呼喊与细语,内心就充满源源不断的慰藉和感动,仿佛它们都汇集到了我身上似的。
我这样说当然是在胡扯,可是你看,我是在多么用心地胡扯。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呀。
(感谢Szymborska的《对统计学的贡献》对本文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