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湖—草原上明亮的眼睛

  距满洲里市区约40公里处，有一个明亮的草原大湖—呼伦湖，也称“达赉淖尔”，“达赉”在蒙语中意为“海”，“淖尔”是湖，引申为向海一样的大湖。记载里还曾写为“虎图淖尔”，还有记载称“大泽”。游牧民族历来珍惜水，视大河为江，视大湖为海，怀有无限的崇敬。它是中国第五大淡水湖，也是呼伦贝尔地名的来源之一（另一个贝尔湖位于中蒙边境、呼伦贝尔草原的南端）。对草原和蒙古人来说极为重要的河流之一克鲁伦河就注入该湖。茫茫草原上，浩渺的湖水为草原带来了生机。湖中的特产白鱼更是淡水珍品，常常出现在国宴餐桌上。但游牧历史上，蒙古人很少打鱼，吃鱼只是近代的事情。近十年，呼伦湖的水位严重退却，原因不明，但整个呼伦贝尔草原大面积的开矿和移民是事实。我们无法、也不愿深究原因，宁可保留一点美好的记忆吧，尽管这显得很无奈。
  通常说“海纳百川”，而草原上的大湖也纳百川。对蒙古民族来说几条重要的河流—克鲁伦河、乌尔逊河、达兰鄂罗木河就流入呼伦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河流汇入湖里。打开地图可以看到，北方草原多河湖，它们是草原繁荣的保证。同时，他也是鸟类迁徙的重要通道，数百种珍惜鸟类每年再次栖息停留繁衍。湖水，飞鸟，山石，白云，牛羊，牧人，构成了一副自然和谐的亘古画面。
  前往呼伦湖的路上有一片草原很奇特，地面上布满了晶莹剔透的玛瑙石，在阳关下闪闪发亮，五彩缤纷，叫做“乌兰布冷玛瑙滩”。路过想捡几块作纪念，但当地布里亚特蒙古人会告诉我们，不要带走它们，它们是属于这里的……请接受这样的戒律吧，那是一种敬畏和崇拜，是一种尊重。我看到了湖水，听到了涛声，在湖边祈祷和祭拜，这就够了。更何况，我们还拍了照片，它们将成为永恒的记忆……我再回味这个情景，同去的一位来着把手中的就洒向湖水，口中念念有词：“……很抱歉，我们冒犯您了，请求带回一点东西当做敬物可否？”然后暗示我可以了。我本来把贝壳和鹅卵石当回沙滩了，但经老者的这般仪式后，我心中略感释重。不要以为这是空洞的仪式，我喜欢这样的庄严，放下石头子后觉得自己也有点“伟大了”，那一刻，我浑身放松，觉得自己“有资格”和大自然“对话”了。回想我们的族人们，不是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正式这样的“表面虚拟对话”实则“内心无比崇敬”，让人类有了约束力，把向大自然的索取降到最低。
  1984年来呼伦湖参观并自称故乡是达赉湖畔的蒙古族作家李凖有诗：
      达赉湖边野花草，
      玛瑙滩下浪淘沙。
      烟波浩淼湖山美，
      鱼味天下第一家。
  那些美丽的玛瑙石，我想，大家就看看吧，让它们就那么存在着吧，你会因此而变得崇高。
  顺便说一句，在草原上，我越来越喜欢摄影了。理由是摄影者只关心景色，把美好摄入相机，在传播出去，留存下来。按快门的声音接近于扣动猎枪的扳机，获得同样的快感却对大自然没有任何杀伤力，至少我是这么做的。由此想起了徐志摩的诗：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