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旅行的记忆碎片-苏斯特

塔什库尔干的天空很干净，蓝得一点杂质都没有，透明的天，那种一直笼罩着我们城市里的那层薄雾没有了，看什么都特别清澈透明。早上大家都起得很早，也许是我们对即将到来的旅程都感到兴奋，又或许，是为了到外面冷清的街上买两块新鲜出炉的囊，一块当早餐，一块留着作干粮。
车没有准时出发，但转个弯又停了，关口到了。
传说中的红旗拉甫关口就在眼前，可是这并不是真正的关口。一切都混乱而有序而进行着。等我们所有人和货都下车，排好队，关口的人才来。人先过，货要慢慢检。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2个小时。Cedric随时随地都拿着一本书，站着看，坐着也看。这时属于旅游的只剩我，他，韩国女人和日本男人。关口有很多年轻的兵，没有女的。问我来干嘛，哪里人，我说来旅游，广东人，一脸不解：“有什么好玩的嘛。”
吵吵闹闹、拖拖拉拉终于成行。上来2个兵，押队。为什么呢？前面说过，这儿并不是真正的关口，从这儿到边境前哨兵站，还有大约至少6-7小时的车程呢。
路的两旁渐渐换上了白雪皑皑的雪山，不时有牧民很拉风地开着摩托车经过，我在想，他们要不要办签证呢？住在这儿，会不会寂寞呢？晚上睡觉，会不会害怕呢？会不会有狼呢？
押车的是一个军官一个兵，为了表示特别照顾我，那个军官快到中午的时候，他趁着司机到外面修车的当儿，把司机为自已准备的用一个塘瓷白色大碗里装的羊肉递给了我。我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赶紧拿了几块塞到口里。
阳光很刺眼，什么都是亮晶晶的，舍不得闭上眼睛，却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到前哨兵站的时候应该也到下午2-3点了吧。他们下了车，我们继续向前。原则上，现在我们还在中国境内，但护照上，已经出了境。
当车子经过界碑的那会儿，我睡着了。
然后我看到了一座孤独的房子，上面挂着巴基斯坦国旗。
拿着冲锋枪的他们很友好，没记得有没有下车登记了，总之就是很顺利。
然后车子一路向下，从最高近5000多米，一直下一直下。然后就一直沿着峡谷走。这儿的山，够荒凉的了。我在想。我还想，如果在中国，也许我们早就种上树了吧。山上山下都是黄色一片，旁边奔腾的河水也是黄色的，只有远处的天是蓝色的。过了没多久，拐了几个弯，眼前的景色又换了，终于看到了绿色。原来我们已经进入传说中的Khunjerab National Park红旗拉莆国家公园，亦即马可波罗羊国家级保护区。又到哨岗，所有人下车登记付费，老外4美元，当地人20Rs。当地人很自觉车一停就下车了，剩下几个旅游者。背冲锋枪的兵上来把Cedric指了下去，他很疑惑地看着我。然后他一一问了日本男和韩国女，都得下。到我了，你哪里人，中国人。嗯，你坐好不用下车。然后他下车了。
Cedric上车后问我为什么不用下车交钱，我自豪地告诉他，你现在走的这条公路是中国援建的，除了叫喀喇昆仑公路，也叫中巴公路。
然后，我们经过第一个蹋方地段。7月，雨季。
然后是第2个，在经过第2个的时候，车子上的人都得下来，男孩帮忙搬石头，车上只有2个女的，也就装模作样站到一边了。
接着，面前的路没了。
还是塌方。
大家站着约1个小时吧，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了，这儿大约7点天黑，那时好像是4点多的样子。离关口即苏斯特还有15公里左右。问清楚司机，今天是决计不可能经过，尽管对面已经有人在挖，估计也得等到明天下午。我想起10年前去稻城途中在车上被困的那个晚上，那晚我们一客车30多个人被困在理塘出来往亚丁方向的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晚就在饥饿、痛苦（那些客车都是伸不开脚）、恐惧（那时那一带还有土匪）中度过。那晚我们把会唱的歌都唱了一遍。
前车之鉴，除了中国商人因为货太多而不能走开。所有的人都开始整理自已的东西，走。
我也走了，决定下来就马上走了。15公里的路，如果一路平路的话，应该4小时顶多5小时也到了吧。尽管俺的大包19.5公斤，前面小包9公斤。既然我都决定要去徒步了，就当热身吧。
集体爬过了泥石流和塌方地，是“爬”，手脚并用的那种，踩着泥和沙土过了。之后就一路狂奔。
俺走得很快，因为Cedric走得飞快。1.9啊，腿多长。他的包很沉很沉，全部是冰镐、绳子之类的，不过，人家这次是去爬一个7900多的雪山，不是一个级别，我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不过一个拐弯之后，在转角处等我。不过，最牛的是日本男孩，他拿的是拉杆箱！牛就一个字，俺真的佩服得不行了。而且他也走得很快，拉着箱，“达达达达”的一直在后面追赶着我。
走了1个来小时吧，已经抛开人群，Cedric又在前面，后面日本人还没到。这时我又像以往一样期待有一辆车从天而降，总是以为自已听到汽车马达的声音，其实都是自已心理作用。
然后，它出现了。一辆白色皮卡，从我后面冲了上来。连忙招手。停了。全是巴基斯坦人，第二排座位本来已经坐了4个人，一个男人出来，上了没遮没掩的后车厢，二话不说把我的大包接了过去。车里的人连忙招呼我进车里。
“你们车坏了吧，哪里人？”
“中国人。”
“好！”
一个拐弯，叫他们停了，把Cedric接上，他在后车厢隔着玻璃向我竖起了拇指。
有车坐，15公里就不算什么了。他们直接把我们拉到了海关大楼。所谓的大楼只是一座新盖的平房，我说怎么没人呢？车里的人说，别急，我们还没有上班呢。原来车里人正是海关的关员。
等了1个多小时，后面的人到了。他们也找到车，但是付费的，原来之前日本人也见到那部皮卡，招手没停。
很兴奋，我终于到巴基斯坦了。
晚上，我和Cedric以夫妻的名义住进了一个旅馆（因为这里的老板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说我们是夫妻后他就没那么奇怪了）。苏斯特没有什么特别，一条马路两旁一些商店和少量旅馆，一般都只是跨境货车司机会在这里过夜。
这晚吃到了巴基斯坦第一块囊，第一杯奶茶。
睡觉前，为了第二天早上4点半还是5点起床我们争议了一会儿，然后就睡了。我用了睡袋，怕冷。结果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