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公式#1：Jil Sander 到底是什么风格？

“时尚的喧嚣中传来的千万个奥秘（常是晚会上浮泛的谈资），将在这里，得到一种回应，而不再于乐团的齐奏中湮没失声。”
—— 马拉美，La Dernière Mode, N°1
听说 Jil Sander 第三次离任，lz的大脑当下就开始转个不停，倒不是为这事的起因，而是感觉，这是设计界的一个重大损失。也罢，Sander 女士或许是真的年事太高，做不了这份繁忙的工作了，而在她辞任的这个时候，对于她的贡献，我们还欠一个真正的总结。
说实在的，Sander 最近做的事不是很多，包括最近为自己的牌子做了一年半的设计，最近十年内，她只工作过三个很短的时期，但每次她的新闻一出，都能瞬间传遍时尚圈，而且，这不是单纯的热闹，Sander 每次回到工作中，她的设计总是赢得很多欣赏。所以我们可以提两个问题：为什么 Sander 的工作断断续续，却有持续的广泛影响？她又是凭借什么，总带来与众不同的新意？
一个简单的解答是，她凭借的是独特的风格：极简主义、干净、纯粹，这几个词，都是媒体谈到 Jil Sander 时常用的。但哪个词都不太准。极简主义与其说是一种风格，不如说是一种元素，90年代你说一个设计师是极简主义，还有夸奖的意思，毕竟是那时候起 Helmut Lang、Jil Sander、Prada 三家让设计取简的时装成了一种新潮，但现在只凭极简就很难做出味道了，除了BV这种牌子还在用极简＋奢侈原料当卖点，现在很少有设计师自称极简了。至于类似 Muji 那种减法设计，与其叫极简，我觉得不如叫粗糙，粗糙当然也有朴实的美，但少了极简的新线条、新轮廓带来的现代感。
所以时尚媒体对 Sander 女士还有个叫法：Queen of Clean，但这个说法就玄了，这么说，倒是能让人想起 Sander 常用白色、海蓝这些单纯的颜色，但这个干净，还有一种更深的意思，需要真正注意，那就是来自于设计技术的干净。还是跟 Muji 对比一下就明白了，Muji 的干净，其实是排斥了技术，将技术限制在很低的含量，将技术做到“刚好够用”，比如床，带床头板比较麻烦，那干脆不要床头了，一个床垫加四个脚，完事了，这样一来，反而也接近了技术的本质，也就是求实用。
但 Jil Sander 将这一套颠覆了——毕竟是设计“高级”时装，不是像 Muji 是做日用品，她于是在时装上将技术推向了另一个极端。比如，Sander 很擅长创造新的廓形，让人眼前一亮，这其中，就融入了她的技术，而关键之处，就是这种技术在她的设计成品中达到的程度，给了人 Clean 的感觉。还是举一件衣服做例子，Sander 女士2003年第一次回到自家品牌时接受采访，她拿起一件得意作品秀给记者——你看这件上衣，没有扣子！这篇报道没有配照片，但我们可以想像，那件上衣两边前襟不以纽扣相连，搭出了自然的外形，它像为这崭新的外形正好免去了扣子，又像为了舍掉扣子的累赘而碰巧变化出新的外形，这里，就是一种只凭高超的技术运用，才能达到的至境：追求技术的发挥，最后竟抹去了技术的痕迹，成就了一件纯粹的衣服。所以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 Sander 在采访中谈到自己的设计原则，总是用 pure 这个词，她的设计所追求的，正是技术之上的纯粹。所以我感觉，Jil Sander 的设计风格，可以叫“纯技术”派。
Jil Sander 在时装上的创造，远不止这一点，值得总结的东西还有很多。lz还想写写 Sander 其它一些精彩的设计、她波折的职业经历、她的设计公式中的理念，等等。其实，为什么要写时装？lz好像没这个资格，lz不是时装从业人士，没研究过那么多 collection，lz自己的学习跟这方面关系也不大。但lz在这方面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爱走神。其实这一点，似乎正是时装诞生的源头，19世纪，妇人们免于顾及政事时务，开始往珠宝衣饰方面走神的时候，才有了时装。因此我们可以理解，以写难诗闻名的诗人马拉美，为什么“不务正业”，编纂了一份时尚杂志，他在执教的英语课上埋头写稿，以至于后来学生提意见说——你身为一名老师不太负责也就算了，但新学期刚开学就这样也太过分了！不过这都不难理解，只要懂得时装的矛盾之美。马拉美走思一般编出的杂志，正是献给那些懂得它的妇人。何况现在，还有 Jil Sander、Raf Simons 这样有趣的设计师，那就更值得写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