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
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几缕阳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白色的墙上留下了几道黑影。早晨，他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恍惚记得是星期日，便又睡了。整个晚上，他都在一片晃动的田野上奔跑，四周的风景没有变化。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在田野上打太极拳的老头，老头问他去哪里，他说他要去北京。然后记忆忽然出现了空白，梦境忽然消失，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开始在那片田野上奔跑，直到悬崖，没有停，继续向前飞奔。他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但事实上没有，他双腿踏着空气，就像踏着田野厚实的土地一样。他就这样奔跑，最后周围什么也没有了。
醒来时他看见电视机开着，里面放着早晨的新闻，穿着灰色外衣的男人不厌其烦的读着零碎的事情。他用手在沙发上摸了半天找到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变化，组成了另一个完整的故事，最后出现的是一片广阔的田野，成群结队的犀牛在奔跑，头顶上阳光耀眼。他有些清醒了，盯着电视，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那些犀牛让他感到有趣，他想他这一辈子还没见过真正的犀牛，犀牛是在田野上奔跑的吗？他不懂。他忽然有一种想去触摸犀牛那厚实的身体的欲望。但他现在面对的只是一台电视机而已，这是卧室里传来女人的喊叫，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于是他掀开被子，跑进了卧室。女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昨天晚上他把整张床让给了女人，她病了，四肢无力，呼吸有些困难。他看着她忽然感觉到有些厌倦，但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感觉，他知道他应该照顾她，她是他的情人，她病了需要他的照顾。“什么事？”他问。女人翻动着身体，说：“时间不早了，出去买菜吧。”“知道了，你好点休息。”他说完走出了房间，一些牛羊在田野上散步，他走过去关掉电视机，穿鞋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关上门。卧室里传来女人一阵咳嗽声。
清晨的市场散发着青菜的味道，雾气还没有散去。他空着手在狭小的通道里走着，两旁的小贩紧挨着蹲着，面前摆着蔬菜，生肉，活鱼。他的头很痛，看得眼睛有些模糊，一时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只是在不大的市场里散步，来回不停走着。他在一个老头面前停了下来，蹲下身挑着西红柿，挑着挑着忽然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动作定格。眼睛直直地望着地面。老头看他很奇怪，叫他：“你怎么了，买不买？”他回过神，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问老头：“这个城市在哪里能看见犀牛？”老头看着他，就像看一头犀牛：“要找那东西干什么？”他笑了笑：“就是想看看。”“要看去动物园看，来菜市场干什么。”老头不再理睬他，埋下头开始数自己罐子里的零钱。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市场这时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就这样站着出神，忽然间醒悟，他决定去动物园看看真正的犀牛。
破旧的公交车在晨光笼罩下的街道里缓慢行驶，他坐在最后的位置上，闻到很浓的煤油味，有种想呕吐的感觉。车子停在动物园的门口，他赶忙下车，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动物园坐落在一片土丘上，周围是红色的砖墙，除了大门之外的地方都杂草丛生。他觉得有些冷清，准备进入。大门旁边有一间小屋，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喊住了他：“干什么。”“我要进去。”他停住脚步站在窗户外面。“要进去得买票。”男人冷冷地说。“多少钱？”他看见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布满灰尘的盒子，又打开盒子翻着什么。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嘴里回答着：“十块。没事一大早跑动物园来干什么。”他没有理睬男人，用手翻着口袋，空的，他忽然想起早晨出门买菜竟然忘记没有带钱。男人已经从盒子里掏出了门票和记帐本：“给钱。”他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说：“不用了。”然后耸耸肩走出了大门。“神经病。”男人在屋里骂了一声。
他踏着荒草，走到了动物园后面的围墙外。他凝视着那些早已残缺的红砖很久，忽然听见从围墙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喊叫，又在瞬间停止。声音来自某种动物，他不能分辨。但他因为这喊声而变得兴奋。他退后几步，然后一跃双手抓住墙头翻了过去，下落时却没有掌握好重心，摔在水泥地上，左手擦破了，渗出血来。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见身边的铁门里关着一只肮脏的猴子，它惊慌得看着他，忽然又转身躲到了假山后面。他感到有些滑稽，往前走，四处张望。动物园里显得有些荒凉，除了他之外看不见一个人影。很多动物依然在睡梦中，只听见各种鸟类的鸣叫和猴子的乱吼。脚下的水泥路很硬，他却感觉有些轻飘，如同走在冰上一样，经过一个又一个生锈的铁门，光秃的树木。这种感觉让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原始森林中，铁门里面的动物对他视而不见，他对它们也毫无兴趣，他要找的是一头犀牛。终于在一片空旷的草坪上他遇见了它。
那是一头真正的犀牛，被白色的栅栏围在草坪的角落里。它的皮肤粗糙丑陋，沾满了泥巴，如同雕塑，安静地站在那里。只有耳朵在微微晃动，头上的犀角有力的刺向天空。他站在栅栏外面，先是凝视了它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喊了一声：“喂。”他看见它的头稍稍转动，和体形不对称的眼睛注意到了自己，于是他和它对视着。他猜想它的眼睛里肯定藏着一块晶体，在发光，寒冷而呆滞。
它也正打量着眼前的人，它刚刚醒来，什么都在复苏，在有阳光的早晨。他在某个瞬间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似曾相识，仿佛很多年前或者是更早的某个时候，他和它也是这样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相遇，对视。但是他忘记了。忽然，它的嘴张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喊，仿佛是破裂的大钟被敲响的震动。他却有一种幻觉，那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于是他爬上了栅栏，想翻进去摸摸它的身体。但他快要跳下去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一阵叫骂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是动物园门口卖票的那个男人，正气冲冲地向他跑过来。他很不情愿地看了犀牛一眼，重新翻回了栅栏外面。男人走到他的面前，满脸的肉因为激动而揪在一起，开口骂道：“我说你怎么不买票，原来自己翻墙进来了。不就十块钱嘛，什么素质。”他很奇怪男人那么远竟然能够发现自己，他丝毫没有听清男人在说些什么，只是心里变的不安起来，因为他看见售票员的时候，忽然想起女人还在家里的床上躺着，他是要出门买菜的。想到这里，他看着面前赤红着脸的男人嘴巴不停的动着，一句话也不说，转头又看了看栅栏里的犀牛，它依然一动也不动地用四条腿站在那里，庞大的身体，安静的仿佛是一座雕塑。他忽然觉得有些厌恶眼前的那个男人，于是他走上前用力推开了男人，男人没有防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飞快地奔跑起来，出了动物园，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他不知道男人有没有追他。他坐在车里靠窗的座位，看见动物园门口站着一个人，仿佛在朝这里喊叫。但很快，人影与动物园都成了远处很小的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他有些疲惫，爬上四楼，打开家门，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的安静，听不见任何的响动，走进了卧室，发现女人不在床上，被子和枕头散乱地放着，空气里充斥着药水的味道。他有些慌张，叫着女人的名字，在房子里到处寻找，最后在阳台上看见了女人。他问：“干什么呢？”女人两条腿叉开坐在窗台上，冷冷看着他，不说话。“快下来，坐在那里万一摔下去怎么办。”他上前想要把女人抱下来，可被女人推开了：“不要你管，我摔下去死了你就满意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他发现女人的脸色知道她生他气了，于是满脸带笑。“就是这样的。”女人忽然哭了，转头不看他，望着窗外对面的楼房：“我生病了，你就不愿意陪着我，你烦我了。”他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可笑：“总是这样瞎想，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听话，下来。”
她依然不听，反而把身子往窗外挪了一下，说：“我还是自己跳下去，省的麻烦你。你说你买菜买了两个小时才回来。”“菜市场人多，又不知道买些什么，我挑了半天。”“那菜呢？”女人看着他空荡荡的双手。“后来发现没有带钱就回来了。”女人带着嘲笑说：“谁会相信呢，我生病了，你出去买菜连钱都不带。到底去哪里了？”他理亏，一时无语，他想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早晨坐车去动物园看犀牛了，谁会相信。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女人看见他不说话了，知道自己占了上风，又说：“知道你不敢说了，我算什么呢，你高兴时就对我好，不高兴时连理都不愿理我。我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很好。”他听着女人的喋喋不休，心里有些发怵，肺里有一股气体想要吼出来，想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但他还是忍住了，眼前是他的女人。他压着怒火，又走上前伸手想把女人从窗台上抱下来：“别生气了，下来吧，我做早饭给你吃。”这次女人没有反抗，她用手擦干了眼泪，眼睛里开始有了温度。
他把女人抱起来的时候无意间朝楼下看了一眼，忽然又出神了，他看见楼下的草地上有一群犀牛在奔跑，扬起满天的灰尘。那些犀牛在不停的嘶叫，犀角高傲的昂着，如洪流般涌向各个街道和路口。然而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女人在他的怀抱里，看着他异样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也朝楼下看了一眼，轻声问他：“怎么了？”他被女人唤醒，不再去看楼下，放下女人，关好窗户，吻了吻女人的脸：“没什么，回床上休息，我去买早饭。”女人笑了笑：“我还在生气。”说完她自己走回卧室，上床盖上了被子。他从抽屉里取了钱，穿上鞋，开门出去，又轻轻的把门关上，去买早饭。
醒来时他看见电视机开着，里面放着早晨的新闻，穿着灰色外衣的男人不厌其烦的读着零碎的事情。他用手在沙发上摸了半天找到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变化，组成了另一个完整的故事，最后出现的是一片广阔的田野，成群结队的犀牛在奔跑，头顶上阳光耀眼。他有些清醒了，盯着电视，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那些犀牛让他感到有趣，他想他这一辈子还没见过真正的犀牛，犀牛是在田野上奔跑的吗？他不懂。他忽然有一种想去触摸犀牛那厚实的身体的欲望。但他现在面对的只是一台电视机而已，这是卧室里传来女人的喊叫，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于是他掀开被子，跑进了卧室。女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昨天晚上他把整张床让给了女人，她病了，四肢无力，呼吸有些困难。他看着她忽然感觉到有些厌倦，但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感觉，他知道他应该照顾她，她是他的情人，她病了需要他的照顾。“什么事？”他问。女人翻动着身体，说：“时间不早了，出去买菜吧。”“知道了，你好点休息。”他说完走出了房间，一些牛羊在田野上散步，他走过去关掉电视机，穿鞋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关上门。卧室里传来女人一阵咳嗽声。
清晨的市场散发着青菜的味道，雾气还没有散去。他空着手在狭小的通道里走着，两旁的小贩紧挨着蹲着，面前摆着蔬菜，生肉，活鱼。他的头很痛，看得眼睛有些模糊，一时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只是在不大的市场里散步，来回不停走着。他在一个老头面前停了下来，蹲下身挑着西红柿，挑着挑着忽然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动作定格。眼睛直直地望着地面。老头看他很奇怪，叫他：“你怎么了，买不买？”他回过神，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问老头：“这个城市在哪里能看见犀牛？”老头看着他，就像看一头犀牛：“要找那东西干什么？”他笑了笑：“就是想看看。”“要看去动物园看，来菜市场干什么。”老头不再理睬他，埋下头开始数自己罐子里的零钱。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市场这时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就这样站着出神，忽然间醒悟，他决定去动物园看看真正的犀牛。
破旧的公交车在晨光笼罩下的街道里缓慢行驶，他坐在最后的位置上，闻到很浓的煤油味，有种想呕吐的感觉。车子停在动物园的门口，他赶忙下车，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动物园坐落在一片土丘上，周围是红色的砖墙，除了大门之外的地方都杂草丛生。他觉得有些冷清，准备进入。大门旁边有一间小屋，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喊住了他：“干什么。”“我要进去。”他停住脚步站在窗户外面。“要进去得买票。”男人冷冷地说。“多少钱？”他看见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布满灰尘的盒子，又打开盒子翻着什么。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嘴里回答着：“十块。没事一大早跑动物园来干什么。”他没有理睬男人，用手翻着口袋，空的，他忽然想起早晨出门买菜竟然忘记没有带钱。男人已经从盒子里掏出了门票和记帐本：“给钱。”他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说：“不用了。”然后耸耸肩走出了大门。“神经病。”男人在屋里骂了一声。
他踏着荒草，走到了动物园后面的围墙外。他凝视着那些早已残缺的红砖很久，忽然听见从围墙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喊叫，又在瞬间停止。声音来自某种动物，他不能分辨。但他因为这喊声而变得兴奋。他退后几步，然后一跃双手抓住墙头翻了过去，下落时却没有掌握好重心，摔在水泥地上，左手擦破了，渗出血来。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见身边的铁门里关着一只肮脏的猴子，它惊慌得看着他，忽然又转身躲到了假山后面。他感到有些滑稽，往前走，四处张望。动物园里显得有些荒凉，除了他之外看不见一个人影。很多动物依然在睡梦中，只听见各种鸟类的鸣叫和猴子的乱吼。脚下的水泥路很硬，他却感觉有些轻飘，如同走在冰上一样，经过一个又一个生锈的铁门，光秃的树木。这种感觉让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原始森林中，铁门里面的动物对他视而不见，他对它们也毫无兴趣，他要找的是一头犀牛。终于在一片空旷的草坪上他遇见了它。
那是一头真正的犀牛，被白色的栅栏围在草坪的角落里。它的皮肤粗糙丑陋，沾满了泥巴，如同雕塑，安静地站在那里。只有耳朵在微微晃动，头上的犀角有力的刺向天空。他站在栅栏外面，先是凝视了它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喊了一声：“喂。”他看见它的头稍稍转动，和体形不对称的眼睛注意到了自己，于是他和它对视着。他猜想它的眼睛里肯定藏着一块晶体，在发光，寒冷而呆滞。
它也正打量着眼前的人，它刚刚醒来，什么都在复苏，在有阳光的早晨。他在某个瞬间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似曾相识，仿佛很多年前或者是更早的某个时候，他和它也是这样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相遇，对视。但是他忘记了。忽然，它的嘴张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喊，仿佛是破裂的大钟被敲响的震动。他却有一种幻觉，那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于是他爬上了栅栏，想翻进去摸摸它的身体。但他快要跳下去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一阵叫骂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是动物园门口卖票的那个男人，正气冲冲地向他跑过来。他很不情愿地看了犀牛一眼，重新翻回了栅栏外面。男人走到他的面前，满脸的肉因为激动而揪在一起，开口骂道：“我说你怎么不买票，原来自己翻墙进来了。不就十块钱嘛，什么素质。”他很奇怪男人那么远竟然能够发现自己，他丝毫没有听清男人在说些什么，只是心里变的不安起来，因为他看见售票员的时候，忽然想起女人还在家里的床上躺着，他是要出门买菜的。想到这里，他看着面前赤红着脸的男人嘴巴不停的动着，一句话也不说，转头又看了看栅栏里的犀牛，它依然一动也不动地用四条腿站在那里，庞大的身体，安静的仿佛是一座雕塑。他忽然觉得有些厌恶眼前的那个男人，于是他走上前用力推开了男人，男人没有防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飞快地奔跑起来，出了动物园，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他不知道男人有没有追他。他坐在车里靠窗的座位，看见动物园门口站着一个人，仿佛在朝这里喊叫。但很快，人影与动物园都成了远处很小的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他有些疲惫，爬上四楼，打开家门，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的安静，听不见任何的响动，走进了卧室，发现女人不在床上，被子和枕头散乱地放着，空气里充斥着药水的味道。他有些慌张，叫着女人的名字，在房子里到处寻找，最后在阳台上看见了女人。他问：“干什么呢？”女人两条腿叉开坐在窗台上，冷冷看着他，不说话。“快下来，坐在那里万一摔下去怎么办。”他上前想要把女人抱下来，可被女人推开了：“不要你管，我摔下去死了你就满意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他发现女人的脸色知道她生他气了，于是满脸带笑。“就是这样的。”女人忽然哭了，转头不看他，望着窗外对面的楼房：“我生病了，你就不愿意陪着我，你烦我了。”他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可笑：“总是这样瞎想，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听话，下来。”
她依然不听，反而把身子往窗外挪了一下，说：“我还是自己跳下去，省的麻烦你。你说你买菜买了两个小时才回来。”“菜市场人多，又不知道买些什么，我挑了半天。”“那菜呢？”女人看着他空荡荡的双手。“后来发现没有带钱就回来了。”女人带着嘲笑说：“谁会相信呢，我生病了，你出去买菜连钱都不带。到底去哪里了？”他理亏，一时无语，他想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早晨坐车去动物园看犀牛了，谁会相信。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女人看见他不说话了，知道自己占了上风，又说：“知道你不敢说了，我算什么呢，你高兴时就对我好，不高兴时连理都不愿理我。我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很好。”他听着女人的喋喋不休，心里有些发怵，肺里有一股气体想要吼出来，想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但他还是忍住了，眼前是他的女人。他压着怒火，又走上前伸手想把女人从窗台上抱下来：“别生气了，下来吧，我做早饭给你吃。”这次女人没有反抗，她用手擦干了眼泪，眼睛里开始有了温度。
他把女人抱起来的时候无意间朝楼下看了一眼，忽然又出神了，他看见楼下的草地上有一群犀牛在奔跑，扬起满天的灰尘。那些犀牛在不停的嘶叫，犀角高傲的昂着，如洪流般涌向各个街道和路口。然而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女人在他的怀抱里，看着他异样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也朝楼下看了一眼，轻声问他：“怎么了？”他被女人唤醒，不再去看楼下，放下女人，关好窗户，吻了吻女人的脸：“没什么，回床上休息，我去买早饭。”女人笑了笑：“我还在生气。”说完她自己走回卧室，上床盖上了被子。他从抽屉里取了钱，穿上鞋，开门出去，又轻轻的把门关上，去买早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