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的埃涅阿斯

五楼的埃涅阿斯
卢浮宫，埃涅阿斯背着他的父亲安基塞斯，逃离沦陷的特洛伊
那个黑色人物倒酒壶背负的颈项，倾泻出另一个男子，身体微微前倾
奶奶血管中的风真大啊，刮走了父亲额前的头发，他一步步缓缓
爬楼如同登山——那时他的步子多快，连人带车，我们转眼
到了五楼，到了二十年后：他再一次口中喝喝有声
这一次真的是为了给自己加把劲儿，曾抱他凌空的，正在压弯他
是啊，年幼的孙子那时可以，把整个身体塞进老人的一条裤腿
后来就轻松多了，因为负担越来越重，越来越轻
他多么希望更重一些，像原来一样，压得他哼哧哼哧
像是一手牵着儿子，一边反复推动石头，可他
毕竟不是什么英雄，只是那个一直和我喝酒的男人，从我记事起
每天中午我都要陪他咪上几杯，可他的脊背开始弯曲，像眼前这倒酒壶的脖子
倒出所有那些，曾经压在肩上的，曾经被牵在手中的
倒进异域的盛酒器，掺入日子的白水，等待一个从记忆五楼走下的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