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故事
by张嘉佳
1
到了大学，才发现世界上居然有超过500块的衣服！！
大学毕业，才发现世界上居然有牌子的内裤！！
我在初中的时候，偷偷自己买了条二十块的短裤，结果被全家人双规！！
曾经以为，真维斯，名牌啊！伟大啊！
突然逛衔发现阿迪达斯，耐克，尼玛几百块一套，MB这是金丝做的吗？？
从那天开始，抢劫杀人放火的念头，我每天都有的。
一切敌不过时光。
工作之后，始终坚持认为，女人，就应该有好的化妆品，好的服饰，花再多的钱也应该。
因此我依旧穿不超过500块的衣服，不带牌子的内裤，希望能赚到钱给女人买最好的化妆品，最好的服饰。
后来发现，女人找得到好化妆品，找得到好衣服，就是找不到好男人。
而我赚了钱也没人可以花。
赚到钱了，就慢慢开始不是好男人。
好男人，大多都买不起最好的化妆品，最好的服饰。
狐友看不起身边的女人，挑三拣四。
我说：你又不是一条好狗，凭什么要吃一块好肉？？
狐友：男人不是狗，女人也不是肉。
我说：女人的确不是肉，但你真的是一条狗。
狐友：为什么？
我说：MB我怎么知道，我随便侮辱你。
后来狐友结婚了。
我送古驰给弟妹。
古驰属于弟妹，那满阳台晒满的衣服，裤子，毛巾，床单，拖把，也属于弟妹。
我和狐友说：以后弟妹要什么，尽量买给她。就算她不要，偷偷买给她。
狐友：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的阳台晒满衣服，裤子，毛巾，床单，拖把。她消耗在阳台上的每一分钟青春，你都要补偿给她。
狐友半年后离婚。
喝醉。
狐友：怎么就离婚了？
我说：有结才有离，谁让你结的？
狐友：是不是以前我们都搞错了？
我说：嗯，应该是。
男人不是狗，女人也不是肉。
生活除了古驰，以及满阳台的衣服，裤子，毛巾，床单，拖把，还有另外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好多啊。
比如抢沙发。玩连连看。QQ八十刷分。
2
在某某栏目工作的时候，有个女编导。
我问：男人有一千万，给你一百万。或者男人有十万，给你十万，哪个更重要？
女编导说：一百万。
我说：难道全部还不如十分之一？
女编导点头。
第二天，女编导突然急忙来找我，说：我昨天想了一夜，觉得十万重要。
你真的想了一夜？
嗯。
如果你真的想了一夜，说明你有太多的心事。
既然你有心事，又何必再去想这个问题。
无论一百万还是十万，不如自己挣来的一万。
有一百万，你就是一块肉。
有十万，你就吃不到肉。
有一万，你就不用再去想一夜。
3
有关男女的问题，很小时候，我问过姐姐。
姐姐，什么叫淫荡？
……热情奔放，活泼开朗。
姐姐你真淫荡。
啪。左脸肿。
姐姐，什么叫下贱？
……就是谦恭有礼，勤劳节约。
姐姐你真下贱。
啪。右脸肿。
姐姐，什么叫爱情？
就是淫荡加下贱。
姐姐你一点也不爱情。
过了半天，姐姐嗯了一声。
过了十年，我才明白，为什么突然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4
十年之后。老子奔赴后尘，淫荡加下贱了。
我坐在写字桌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精神恍惚，脑海空白，痛到不能呼吸。
小伙子把胸膛挺起来。
我们都没有胸，挺个MB。
啪。左脸肿。
陪我逛街吧。
不逛街吧，我只有鸡吧。
啪。右脸肿。
帮我下碗面条去，人一忙就没空胡思乱想。
MB吃什么面，用舌头舔舔牙床好了。
啪啪。
我去下面我去下面。
姐姐笑嘻嘻地端着面，看着我。
她吃了几口，突然回到自己房间。
三年之后，我看到她的日记。
弟弟下的面里，连盐都没有加，我想，如果不是非常非常难过，也就不会做出这么难吃的面。我也很难过。
我突然嘴角有点咸。
我想，如果这颗眼泪穿过时光，回到三年前，回到那个碗里，姐姐一定不觉得面很淡，那么她就不会难过。
5
小时候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
28永久。
爸爸说生日那天给你骑。
哈哈哈哈，爸爸你终于不爱姐姐只爱我了。
你姐姐早就骑过了。
掩面嚎啕泪奔。
过了几年，姐姐有了一辆自行车。
每天上学都是她骑车带我。
姐姐我骑车带你吧。
滚。
MB老子力气太多了用不完。
滚。
既然叫我滚，我就在车子后面滚来滚去。
啊，砰，555。
两个人从小桥上摔下去了。
555，我以后再也不带你了。
555，你骑车水平跟阿黄一样。
555，阿黄是谁？
555，阿黄是舅舅家养的狗。
555，你是混蛋。
555，你是母混蛋。
吵了很久，直接上学迟到……
又过了几年，我们去大城市的舅舅家玩。
姐姐又骑车带我。
有人喊，下车。
MB是交警。
警察叔叔你抓她，是她骑车带我的，我是小孩子你不能抓。
警察哥哥你抓他，是他要坐我车的，我是中学生你不能抓。
警察冷汗。
警察叔叔你抓她，我不认识她。
警察哥哥你抓他，他是我在路边拣的。
拣个MB，你要不要脸。
要个MB，马上要罚款了，还要MB的脸。
警察：你们走吧……不要骑车带人了以后。
姐姐终于要到外地去上大学了。
她把那辆自行车留给了我。
我很开心。一晚上没睡着。
我们全家送姐姐。
姐姐上了火车。
我突然眼泪哗啦啦流，一边流还一边追火车。
姐姐我把车子还给你，你不要走啦。
姐姐隔着车玻璃喊。
我听不见，但是可以从她的嘴型认出来。
不要哭。
我拼命追，用手背抹眼泪，拼命喊：哭个MB，我没有哭！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最害怕听到火车的汽笛。
听到汽笛，就代表要分离。
送走姐姐之后，我骑车去上学。
被很多很多同学笑话。
因为那是一辆女式自行车。
大家说我是人妖，说我娘娘腔。
我依旧骑，因为感觉姐姐就在自己身边。
到了现在，我走到储藏间，看到这辆自行车，还是会不停掉眼泪，小声说，掉你MB，掉你MB。
6
1988年，舅舅送给我一个从未见识过的东西。
邮票年册。
姐姐，舅舅太小气了，送一堆纸片给我。
那你十块钱卖给我。
太狡诈了！！你当我SB啊，这堆纸片后面写着定价，一百九十八。
纸片越来越不值钱，你现在不卖，明年就只值一块。
为什么？
你没看到这里写着，保值年册，收藏至品。什么叫保值？就是越来越不值钱。卖不卖？
……二十块。
成交。
于是每年的年册，我都以二十块的价格卖给姐姐。
一直卖到1992年，四本一共八十块。由于压岁钱都要上缴，所以这八十成了我无比珍贵的私房钱。而且从这一年起，舅舅不再送了，MB小气鬼。
当年姐姐去外地上大学。
第二天她就要离去。
我在床上滚了一夜，十六张五块钱，你一张，我一张，数了一夜。
她去外地，会不会被人欺负？？
哎呀，以前她被人欺负，都是给我两毛钱，让我骂人家的。
那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一定要带钱。
嗯，给她十块。可以请人骂……骂……骂五十次。
万一被人打怎么办？？
MB她上次被婶婶打，她说给五毛钱，我都不愿意帮她打，外面人肯定价格更高！！
打手请一次算一块好了，给她二十。
我心疼地看着钱分成了两堆。
而且她那堆慢慢比我这堆还多。
算着算着我睡着了。
最后我塞在姐姐包里的，是八十块。
送走姐姐那个瘟神，我人财两空，回到家里，忽然非常沮丧，就躲进被子睡觉。
在被子里，我发现了四本年册。
每本年册里，都夹着二十块。
我躲在被子里，一边哭，一边骂，姐姐和舅舅一样小气，一本只夹二十，人都走了，起码夹五十对不对？
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到了今天，这些夹着二十块的年册，整四本，还放在我书架上。
一天我擦擦灰尘，突然翻到1988年的那本，封背有套金的小字，写着定价一百九十八。
那你十块钱卖给我。
太狡诈了！！你当我SB啊，这堆纸片后面写着定价，一百九十八。
纸片越来越不值钱，你现在不卖，明年就只值一块。
为什么？
你没看到这里写着，保值年册，收藏至品。什么叫保值？就是越来越不值钱。卖不卖？
眼泪滴滴答答，把一百九十八，变得那么模糊。
7
姐姐：MBD坏人才抽烟。
我：那舅舅是坏人。
姐姐：做到教授再抽烟，就是好人。
我：MBD你有没有逻辑。你会算Log，你懂风雅颂，你昨天把黑格尔说成格外黑，你是逻辑大王。
姐姐回大学了。
我在抽屉里找到报纸包好的一条香烟。
里面是一条中华。
姐姐写着纸条：如果一定要抽，那也抽好一点的，至少对身体伤害少一点。
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一张扬子晚报，1997年5月22日。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MM。
MM说：你喜欢抽什么烟？
我：我喜欢抽好一点的。
MM说：为什么？
我：对身体伤害少一点。
寒假结束之后，她带了一包烟给我。
一包中华。
里面只有十一根烟。
四根中华，四根玉溪，三根苏烟。
总比没有好。
你哪里来的烟？
过年家里给亲戚发烟，我偷偷一根根收集起来的。
寒假二十天，你只收集到十一根？
还有七根，被我爸爸发现没收了。
后来MM消失了。
扬子晚报在我的书架上。
那张扬子晚报里，我夹着一个中华香烟的烟壳。
只有这两个女人，以为抽好一点的烟，会对身体的伤害少一点。
其实抽好一点的烟，只不过给国家多交点税而己。
MM不知道在哪里，希望你比我快乐。并且永远快乐。
8
姐姐教我打字花了半年的时间。
打字课程，1998年8月27日开始教授，9月1日她回大学，自动转为函授。
A后面不是B吗，为什么排的是S？B后面不是C吗，为什么排的是N？
Christopher发明的，跟我没有关系。
字母这么乱伦，姨妈和叔叔凑在一起，它们家谱和希腊神话一个教养。
你MB学不学？
字母太乱伦了，玷污我的视线！
让你掌握键盘的顺序，和乱伦有什么关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是我摸你奶子你一定用刀杀了我。
……
啪啪，我左脸和右脸全部肿了。
学会打字对你有好处的，可以泡妞。
泡MB的妞，我不如把钱省下来买三级片。
你看你看，这叫作QQ，可以让远方的MM脱胸罩。
是黛安芬的吗？
MB的你学会了不就可以自己问了吗？？！！
于是姐姐帮我申请了一个QQ号，然后两个人搜索各地的MM。
在姐姐指导下，我加了一个北京MM，ID是无花果。
我有了点兴趣。
发了句话：girl，fuck fuck，哈哈。
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又发了句话：dog sun，please fuck！
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发火了，一下发了三句话：MBD，MBD，MBD。
姐姐发火了，说：人家头像是灰色的，说明不在线。
不在线，还Q什么，Q他MB。
我立刻失去兴趣。
姐姐诱惑我，如果学会打字，就可以用流畅的语言勾引她。
被我断然拒绝，正直的青年，一定和我一样会拒绝的。
这些乱伦的字母，MB不是好东西。
1998年9月1日，姐姐回大学，把电脑带回去了。
我唯一遗憾的是，仙剑奇侠没有通关，月如刚刚死在镇妖塔。
MBD。
但姐姐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就开始翻姐姐的房间。
我在她房间翻到的东西有：
席娟的《穿越时空的爱恋》，沈亚、于晴全集……这是什么玩意？星座是什么玩意？
星你MB，座你MB。
把所有东西摔出来，箱子底下是一张纸制键盘。
键盘上有一个纸条。
我知道你会翻到这里，麻烦你学习一下字母的顺序。
我大惊失色，狗日的，全世界的姐姐都这么狡猾吗？
结果我就在纸质的键盘，和电话里督促的声音，过了一个学期。
A后面为什么是S，而不是B？
A后面是S，B后面是N。
MB，复杂的要死。
整整半年，我依旧不能理解字母为何如此乱伦。乱伦的东西，如我般正直，都不会学习的。
1999年2月7日深夜11点47分。
我依然等在火车站。
因为姐姐说她那一分钟回到家。
结果等到1999年2月8日4点30分。
姐姐和一辆轿车拼命，瞬间损失了所有HP。
1999年2月8日17点48分，我赶到了北京。
房间一片雪白。
使者的翅膀雪白。天堂的空间雪白。病房的床单雪白。姐姐的脸色雪白。
她全身插满管子。
脸上盖着透明的呼吸器。
我快活地奔过去；哈哈，不能动了吧？
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紧闭双眼，为什么我看到她仿佛微笑？
MB要么我眼花了，要么她又偷了我写给隔壁班花的情书。
旁边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说：她不能说话，希望有力气写字给你。
可是，姐姐抓不住笔。
这SB，从来就没有力气。
坐她自行车她没有力气上坡，和她打架她没有力气还手，争电视节目她没有力气抢遥控器。
她不写字，我就不会知道她要说什么。我想，她应该有力气写字的呀！
她帮我在考卷上冒充妈妈签字。
她帮我在寒假写作文。
她帮我在作业本子上写上名字。
我呆呆看着她，怎么突然就没有力气了呢？
我想去抓住她的手。
她用手指在我掌心戳了几下。
1，2，3，4，5，6。
一共六下。
她戳我六下干什么？
六六大顺？她祝我早日发财？
六月飞雪？她有着千古奇冤？
六神无主？她又被男人甩了？
六道轮回？她想看圣斗士冥王篇？
我拼命猜测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群人，把她推走了。
我独自呆在这病房里，看着一切雪白，努力戳着自己的手掌。
1，2，3，4，5，6。
一共六下。
上面戳一下，右边戳一下，上面再戳一下，下面戳一下，上面再戳一下，又戳一下。
我拼命回忆着有关键盘的记忆。
一张纸质的键盘，看了半年，也开始浮现在脑子里。
A后面是S，B后面是N，C后面是V……
我一下，一下在这张键盘里敲击过去。
1，2，3，4，5，6。
键盘慢慢清晰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这六下分别戳在什么地方。
I LOVE U
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一颗颗滚下来，滴下来，扑下来。
1999年2月8日19点10分，我终于掌握了键盘，学会了打字。并且刻骨铭心，永不忘记。
I LOVE U
我缩在走廊里面，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着墙壁说，哭什么哭，哭什么哭，掉眼泪全都是SB，因为和姐姐一样没有力气。
9
在很久之后，我才有勇气把姐姐留下的电脑装起来。
装起来之后，又过了很久，我才打开了那个QQ号码。
只有一个联系用户。
无花果。
虽然是灰色，据说是灰色，是因为不在线。
可是这个头像是跳动的。
我双击它。
无花果说：
笨蛋，我是你老姐。
我哭得像一个孩子，可是无论多少泪水，永远不能把无花果变成彩色。
无花果永不在线。
到了今天，微软开发了XP，有钱人装的是VISTA，可我内存1个G的索尼，用的依旧是WINDOS98。
如果还有明天，小孩子呆在昨天，明天没有姐姐，姐姐在昨天用着WINDOS98。
到了今天，大家在单位开着MSN，弄潮儿对着摄相头跳脱衣舞，我书房的显示屏，依旧挂着5位数的QQ，永远只有一个联系用户，并且头像灰色，永不在线，ID叫做无花果。
生育总是有一次阵痛。结果无数次阵痛。
相爱总是有一次分离。结果无数次分离。
四季总是有一次凋零。结果无数次凋零。
自转总是有一次日落。结果无数次日落。
然而无花果永远是灰色。
伤心欲笑，痛出望外，泪无葬身之地，哀莫过大于心不死。
1
到了大学，才发现世界上居然有超过500块的衣服！！
大学毕业，才发现世界上居然有牌子的内裤！！
我在初中的时候，偷偷自己买了条二十块的短裤，结果被全家人双规！！
曾经以为，真维斯，名牌啊！伟大啊！
突然逛衔发现阿迪达斯，耐克，尼玛几百块一套，MB这是金丝做的吗？？
从那天开始，抢劫杀人放火的念头，我每天都有的。
一切敌不过时光。
工作之后，始终坚持认为，女人，就应该有好的化妆品，好的服饰，花再多的钱也应该。
因此我依旧穿不超过500块的衣服，不带牌子的内裤，希望能赚到钱给女人买最好的化妆品，最好的服饰。
后来发现，女人找得到好化妆品，找得到好衣服，就是找不到好男人。
而我赚了钱也没人可以花。
赚到钱了，就慢慢开始不是好男人。
好男人，大多都买不起最好的化妆品，最好的服饰。
狐友看不起身边的女人，挑三拣四。
我说：你又不是一条好狗，凭什么要吃一块好肉？？
狐友：男人不是狗，女人也不是肉。
我说：女人的确不是肉，但你真的是一条狗。
狐友：为什么？
我说：MB我怎么知道，我随便侮辱你。
后来狐友结婚了。
我送古驰给弟妹。
古驰属于弟妹，那满阳台晒满的衣服，裤子，毛巾，床单，拖把，也属于弟妹。
我和狐友说：以后弟妹要什么，尽量买给她。就算她不要，偷偷买给她。
狐友：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的阳台晒满衣服，裤子，毛巾，床单，拖把。她消耗在阳台上的每一分钟青春，你都要补偿给她。
狐友半年后离婚。
喝醉。
狐友：怎么就离婚了？
我说：有结才有离，谁让你结的？
狐友：是不是以前我们都搞错了？
我说：嗯，应该是。
男人不是狗，女人也不是肉。
生活除了古驰，以及满阳台的衣服，裤子，毛巾，床单，拖把，还有另外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好多啊。
比如抢沙发。玩连连看。QQ八十刷分。
2
在某某栏目工作的时候，有个女编导。
我问：男人有一千万，给你一百万。或者男人有十万，给你十万，哪个更重要？
女编导说：一百万。
我说：难道全部还不如十分之一？
女编导点头。
第二天，女编导突然急忙来找我，说：我昨天想了一夜，觉得十万重要。
你真的想了一夜？
嗯。
如果你真的想了一夜，说明你有太多的心事。
既然你有心事，又何必再去想这个问题。
无论一百万还是十万，不如自己挣来的一万。
有一百万，你就是一块肉。
有十万，你就吃不到肉。
有一万，你就不用再去想一夜。
3
有关男女的问题，很小时候，我问过姐姐。
姐姐，什么叫淫荡？
……热情奔放，活泼开朗。
姐姐你真淫荡。
啪。左脸肿。
姐姐，什么叫下贱？
……就是谦恭有礼，勤劳节约。
姐姐你真下贱。
啪。右脸肿。
姐姐，什么叫爱情？
就是淫荡加下贱。
姐姐你一点也不爱情。
过了半天，姐姐嗯了一声。
过了十年，我才明白，为什么突然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4
十年之后。老子奔赴后尘，淫荡加下贱了。
我坐在写字桌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精神恍惚，脑海空白，痛到不能呼吸。
小伙子把胸膛挺起来。
我们都没有胸，挺个MB。
啪。左脸肿。
陪我逛街吧。
不逛街吧，我只有鸡吧。
啪。右脸肿。
帮我下碗面条去，人一忙就没空胡思乱想。
MB吃什么面，用舌头舔舔牙床好了。
啪啪。
我去下面我去下面。
姐姐笑嘻嘻地端着面，看着我。
她吃了几口，突然回到自己房间。
三年之后，我看到她的日记。
弟弟下的面里，连盐都没有加，我想，如果不是非常非常难过，也就不会做出这么难吃的面。我也很难过。
我突然嘴角有点咸。
我想，如果这颗眼泪穿过时光，回到三年前，回到那个碗里，姐姐一定不觉得面很淡，那么她就不会难过。
5
小时候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
28永久。
爸爸说生日那天给你骑。
哈哈哈哈，爸爸你终于不爱姐姐只爱我了。
你姐姐早就骑过了。
掩面嚎啕泪奔。
过了几年，姐姐有了一辆自行车。
每天上学都是她骑车带我。
姐姐我骑车带你吧。
滚。
MB老子力气太多了用不完。
滚。
既然叫我滚，我就在车子后面滚来滚去。
啊，砰，555。
两个人从小桥上摔下去了。
555，我以后再也不带你了。
555，你骑车水平跟阿黄一样。
555，阿黄是谁？
555，阿黄是舅舅家养的狗。
555，你是混蛋。
555，你是母混蛋。
吵了很久，直接上学迟到……
又过了几年，我们去大城市的舅舅家玩。
姐姐又骑车带我。
有人喊，下车。
MB是交警。
警察叔叔你抓她，是她骑车带我的，我是小孩子你不能抓。
警察哥哥你抓他，是他要坐我车的，我是中学生你不能抓。
警察冷汗。
警察叔叔你抓她，我不认识她。
警察哥哥你抓他，他是我在路边拣的。
拣个MB，你要不要脸。
要个MB，马上要罚款了，还要MB的脸。
警察：你们走吧……不要骑车带人了以后。
姐姐终于要到外地去上大学了。
她把那辆自行车留给了我。
我很开心。一晚上没睡着。
我们全家送姐姐。
姐姐上了火车。
我突然眼泪哗啦啦流，一边流还一边追火车。
姐姐我把车子还给你，你不要走啦。
姐姐隔着车玻璃喊。
我听不见，但是可以从她的嘴型认出来。
不要哭。
我拼命追，用手背抹眼泪，拼命喊：哭个MB，我没有哭！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最害怕听到火车的汽笛。
听到汽笛，就代表要分离。
送走姐姐之后，我骑车去上学。
被很多很多同学笑话。
因为那是一辆女式自行车。
大家说我是人妖，说我娘娘腔。
我依旧骑，因为感觉姐姐就在自己身边。
到了现在，我走到储藏间，看到这辆自行车，还是会不停掉眼泪，小声说，掉你MB，掉你MB。
6
1988年，舅舅送给我一个从未见识过的东西。
邮票年册。
姐姐，舅舅太小气了，送一堆纸片给我。
那你十块钱卖给我。
太狡诈了！！你当我SB啊，这堆纸片后面写着定价，一百九十八。
纸片越来越不值钱，你现在不卖，明年就只值一块。
为什么？
你没看到这里写着，保值年册，收藏至品。什么叫保值？就是越来越不值钱。卖不卖？
……二十块。
成交。
于是每年的年册，我都以二十块的价格卖给姐姐。
一直卖到1992年，四本一共八十块。由于压岁钱都要上缴，所以这八十成了我无比珍贵的私房钱。而且从这一年起，舅舅不再送了，MB小气鬼。
当年姐姐去外地上大学。
第二天她就要离去。
我在床上滚了一夜，十六张五块钱，你一张，我一张，数了一夜。
她去外地，会不会被人欺负？？
哎呀，以前她被人欺负，都是给我两毛钱，让我骂人家的。
那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一定要带钱。
嗯，给她十块。可以请人骂……骂……骂五十次。
万一被人打怎么办？？
MB她上次被婶婶打，她说给五毛钱，我都不愿意帮她打，外面人肯定价格更高！！
打手请一次算一块好了，给她二十。
我心疼地看着钱分成了两堆。
而且她那堆慢慢比我这堆还多。
算着算着我睡着了。
最后我塞在姐姐包里的，是八十块。
送走姐姐那个瘟神，我人财两空，回到家里，忽然非常沮丧，就躲进被子睡觉。
在被子里，我发现了四本年册。
每本年册里，都夹着二十块。
我躲在被子里，一边哭，一边骂，姐姐和舅舅一样小气，一本只夹二十，人都走了，起码夹五十对不对？
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到了今天，这些夹着二十块的年册，整四本，还放在我书架上。
一天我擦擦灰尘，突然翻到1988年的那本，封背有套金的小字，写着定价一百九十八。
那你十块钱卖给我。
太狡诈了！！你当我SB啊，这堆纸片后面写着定价，一百九十八。
纸片越来越不值钱，你现在不卖，明年就只值一块。
为什么？
你没看到这里写着，保值年册，收藏至品。什么叫保值？就是越来越不值钱。卖不卖？
眼泪滴滴答答，把一百九十八，变得那么模糊。
7
姐姐：MBD坏人才抽烟。
我：那舅舅是坏人。
姐姐：做到教授再抽烟，就是好人。
我：MBD你有没有逻辑。你会算Log，你懂风雅颂，你昨天把黑格尔说成格外黑，你是逻辑大王。
姐姐回大学了。
我在抽屉里找到报纸包好的一条香烟。
里面是一条中华。
姐姐写着纸条：如果一定要抽，那也抽好一点的，至少对身体伤害少一点。
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一张扬子晚报，1997年5月22日。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MM。
MM说：你喜欢抽什么烟？
我：我喜欢抽好一点的。
MM说：为什么？
我：对身体伤害少一点。
寒假结束之后，她带了一包烟给我。
一包中华。
里面只有十一根烟。
四根中华，四根玉溪，三根苏烟。
总比没有好。
你哪里来的烟？
过年家里给亲戚发烟，我偷偷一根根收集起来的。
寒假二十天，你只收集到十一根？
还有七根，被我爸爸发现没收了。
后来MM消失了。
扬子晚报在我的书架上。
那张扬子晚报里，我夹着一个中华香烟的烟壳。
只有这两个女人，以为抽好一点的烟，会对身体的伤害少一点。
其实抽好一点的烟，只不过给国家多交点税而己。
MM不知道在哪里，希望你比我快乐。并且永远快乐。
8
姐姐教我打字花了半年的时间。
打字课程，1998年8月27日开始教授，9月1日她回大学，自动转为函授。
A后面不是B吗，为什么排的是S？B后面不是C吗，为什么排的是N？
Christopher发明的，跟我没有关系。
字母这么乱伦，姨妈和叔叔凑在一起，它们家谱和希腊神话一个教养。
你MB学不学？
字母太乱伦了，玷污我的视线！
让你掌握键盘的顺序，和乱伦有什么关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是我摸你奶子你一定用刀杀了我。
……
啪啪，我左脸和右脸全部肿了。
学会打字对你有好处的，可以泡妞。
泡MB的妞，我不如把钱省下来买三级片。
你看你看，这叫作QQ，可以让远方的MM脱胸罩。
是黛安芬的吗？
MB的你学会了不就可以自己问了吗？？！！
于是姐姐帮我申请了一个QQ号，然后两个人搜索各地的MM。
在姐姐指导下，我加了一个北京MM，ID是无花果。
我有了点兴趣。
发了句话：girl，fuck fuck，哈哈。
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又发了句话：dog sun，please fuck！
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发火了，一下发了三句话：MBD，MBD，MBD。
姐姐发火了，说：人家头像是灰色的，说明不在线。
不在线，还Q什么，Q他MB。
我立刻失去兴趣。
姐姐诱惑我，如果学会打字，就可以用流畅的语言勾引她。
被我断然拒绝，正直的青年，一定和我一样会拒绝的。
这些乱伦的字母，MB不是好东西。
1998年9月1日，姐姐回大学，把电脑带回去了。
我唯一遗憾的是，仙剑奇侠没有通关，月如刚刚死在镇妖塔。
MBD。
但姐姐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就开始翻姐姐的房间。
我在她房间翻到的东西有：
席娟的《穿越时空的爱恋》，沈亚、于晴全集……这是什么玩意？星座是什么玩意？
星你MB，座你MB。
把所有东西摔出来，箱子底下是一张纸制键盘。
键盘上有一个纸条。
我知道你会翻到这里，麻烦你学习一下字母的顺序。
我大惊失色，狗日的，全世界的姐姐都这么狡猾吗？
结果我就在纸质的键盘，和电话里督促的声音，过了一个学期。
A后面为什么是S，而不是B？
A后面是S，B后面是N。
MB，复杂的要死。
整整半年，我依旧不能理解字母为何如此乱伦。乱伦的东西，如我般正直，都不会学习的。
1999年2月7日深夜11点47分。
我依然等在火车站。
因为姐姐说她那一分钟回到家。
结果等到1999年2月8日4点30分。
姐姐和一辆轿车拼命，瞬间损失了所有HP。
1999年2月8日17点48分，我赶到了北京。
房间一片雪白。
使者的翅膀雪白。天堂的空间雪白。病房的床单雪白。姐姐的脸色雪白。
她全身插满管子。
脸上盖着透明的呼吸器。
我快活地奔过去；哈哈，不能动了吧？
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紧闭双眼，为什么我看到她仿佛微笑？
MB要么我眼花了，要么她又偷了我写给隔壁班花的情书。
旁边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说：她不能说话，希望有力气写字给你。
可是，姐姐抓不住笔。
这SB，从来就没有力气。
坐她自行车她没有力气上坡，和她打架她没有力气还手，争电视节目她没有力气抢遥控器。
她不写字，我就不会知道她要说什么。我想，她应该有力气写字的呀！
她帮我在考卷上冒充妈妈签字。
她帮我在寒假写作文。
她帮我在作业本子上写上名字。
我呆呆看着她，怎么突然就没有力气了呢？
我想去抓住她的手。
她用手指在我掌心戳了几下。
1，2，3，4，5，6。
一共六下。
她戳我六下干什么？
六六大顺？她祝我早日发财？
六月飞雪？她有着千古奇冤？
六神无主？她又被男人甩了？
六道轮回？她想看圣斗士冥王篇？
我拼命猜测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群人，把她推走了。
我独自呆在这病房里，看着一切雪白，努力戳着自己的手掌。
1，2，3，4，5，6。
一共六下。
上面戳一下，右边戳一下，上面再戳一下，下面戳一下，上面再戳一下，又戳一下。
我拼命回忆着有关键盘的记忆。
一张纸质的键盘，看了半年，也开始浮现在脑子里。
A后面是S，B后面是N，C后面是V……
我一下，一下在这张键盘里敲击过去。
1，2，3，4，5，6。
键盘慢慢清晰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这六下分别戳在什么地方。
I LOVE U
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一颗颗滚下来，滴下来，扑下来。
1999年2月8日19点10分，我终于掌握了键盘，学会了打字。并且刻骨铭心，永不忘记。
I LOVE U
我缩在走廊里面，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着墙壁说，哭什么哭，哭什么哭，掉眼泪全都是SB，因为和姐姐一样没有力气。
9
在很久之后，我才有勇气把姐姐留下的电脑装起来。
装起来之后，又过了很久，我才打开了那个QQ号码。
只有一个联系用户。
无花果。
虽然是灰色，据说是灰色，是因为不在线。
可是这个头像是跳动的。
我双击它。
无花果说：
笨蛋，我是你老姐。
我哭得像一个孩子，可是无论多少泪水，永远不能把无花果变成彩色。
无花果永不在线。
到了今天，微软开发了XP，有钱人装的是VISTA，可我内存1个G的索尼，用的依旧是WINDOS98。
如果还有明天，小孩子呆在昨天，明天没有姐姐，姐姐在昨天用着WINDOS98。
到了今天，大家在单位开着MSN，弄潮儿对着摄相头跳脱衣舞，我书房的显示屏，依旧挂着5位数的QQ，永远只有一个联系用户，并且头像灰色，永不在线，ID叫做无花果。
生育总是有一次阵痛。结果无数次阵痛。
相爱总是有一次分离。结果无数次分离。
四季总是有一次凋零。结果无数次凋零。
自转总是有一次日落。结果无数次日落。
然而无花果永远是灰色。
伤心欲笑，痛出望外，泪无葬身之地，哀莫过大于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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