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镇往事（2）
“过二，没有什么不能拿来调侃，但是生存却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郭靖，也就是我的郭伯伯，在佳句大赏前一天的早上，这
么对我说道。做完了今日的轻功早习，他已经准备收拾案几了。
“您所言极是，过儿定当牢记在心。”大概是看穿了我脸上的笑意，郭靖仍旧是轻叹了一口气。
“对了郭伯伯，后日的后山论剑，你当真要表演降龙十八掌的最后一式？”我借此叉开话题。
“没办法，禁不起侯县令再三的盛情邀请，我再推脱也不合礼数。一想这赛事也是对白驹镇大有好处，我也就答应了。但我也事先声明，只表演观战，不进场比武。”
“那又为何，后山论剑是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一展拳脚来扬名立万的大场面！”我大惑不解，忙追问道。
“过二，你年幼血热，对功名成败看重也实属正常，但你要记得，能藉以服人的从来都不是武功，而是道。而且所谓的功夫的真谛，也从来不是打，不是攻，而是守，是防，守护正义和公道，维护和平与安康，这才是我们习武的最终目的。武只为表，道才是里，可叹世人多迷恋武功，而将道义抛诸脑后，实是本末倒置。”郭靖看着我，眼睛一动不动。
“过二，本来这些我没必要跟你说的，一来你未必信，反可能认为我道貌岸然；二来即便你肯信，也未必能懂。但我今天既然说了，我就希望你能记住，你们这几个孩子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我相信你迟早也能明白我今时今日所想。”
顿了一下，郭靖又道，“另有一劝，我知你听闻太多，而来你也是聪明人，我只以例作比，就好比，今秋河蟹之乱，其实世上本无河蟹，擅闯河道的人多了，方才见识了河蟹。”
“那依郭伯伯看来，都是些不知深浅的人引来了河蟹？”
“不知深浅的人不会轻易下河，只有自以为知深浅的人才会如此。知之为不知，不知为知之，是知也。”
“郭伯伯所言极是，过儿当牢记在胸。不过只怕需要些时日才能明白。”
“明天我让你郭伯母带你们去看看佳句大赏，练功太辛苦，难得有机会，你们也好好修整一下。”他最终作结，转身离去。
第二天镇上果然是人山人海，所到之处无不接踵摩肩。这一年的佳句大赏定在繁华而宽敞的后街举行，但是今时今日的后街也只见繁华不见宽敞了。郭伯母带着我和郭芙大小五穿梭于人群和叫卖声中，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承接此次活动的子不语茶馆，平常我经常随郭伯伯前来品茶，听说书，看斗茶，一片丝竹管弦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今日却只见人头攒动，热闹更比平常。
黄蓉，也就是我郭伯母，刚在楼上帮我们找了张桌子，还未落定，就听惊堂木一敲，有人高喊：“肃静！”师爷和县令次第言语几句，就入了正题，据说参赛的句子要被选手写到卷轴上向众人展示的。
“快看快看，第一句写的是什么？”大小五和郭芙倚着围栏坐立不安引颈相望，我却坐在桌边只磕瓜子，过一阵我呆得实在意兴阑珊，就想挤出人群去透透气，穿梭在人流中一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袭白衣的那位姑娘，那一刻的感觉后来连我很多年后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仿佛周围的嘈杂和喧嚣全部遁入身后，飘到很远几乎不能耳闻，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却是将我魂魄都摄去的梵音，而此刻明明我的眼前，我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一张脸而已。
“在下杨过，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突然开口了，这绝对是鬼使神差的问话。
“小女子名叫李小龙，人都称我小龙女……”她极有礼貌。
“不如我叫你龙儿吧！”还是鬼使神差。
“你我有熟到这番田地吗？”那姑娘脸色一凛。
“姑娘误会了，叫你龙姑娘那就与路人甲无异你我好歹也算认识过了这样太见外，叫你小龙女又像与你三姑六婶无甚差别，那姑娘觉得我该如何称呼才敬意中又透着几分亲切，亲切中又饱含着敬意？”脑子突然回归常态，我送了口气。
“你既是如此敬重，不如就教我姑姑吧！”她依旧是冷若冰霜。
幸好不是在茶桌上，“那好，就叫姑姑”，我突然对她更感兴趣了，心想你不可能不会被我逗笑的。
“不打扰姑姑好兴致，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作了个揖，我便闪身出了茶馆。在街边随手拽起一个小叫花子，问他：：“你一天能讨几文钱？”那小叫花瞪我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我手里的银子挡住了去路，“帮我办一件事，这银子就归你了。”
小叫花一愣，听到我耳边叮嘱的话后，答应了，眼睛里却满是不屑。
他进去了，我就在茶馆门口静静等着。
不过一会，“抓小偷，有人偷我钱袋！”人群中熟悉的那个声音就传了过来，不过人们的注意力全不在此，应者寥寥。只看见那小叫花嗖一声冲了出来，快似闪电。连我都讶异，人群拥挤，真不知他是如何这么快就挤出来的。
“你给我慢点跑，方便她好跟上你！”我一把拦住他。
“慢点跑我不就给抓住了吗？你脑子被鲸鱼给踢过吧！”他一挣脱，又跑了。
“快拦住那乞丐，”那声音总算也出了茶馆，我刚跃跃欲试准备追上前去一展拳脚，不想一个白影从我头上飘过，那李小龙竟然会轻功，着实令我惊愕不已。才刚感觉到机会已逝，不想那小叫花回头看见有人快追上来了，竟两腿一蹬，也直飞起身来。
“这年头叫花子都练上轻功了，还让我们武林人士怎么混？”抱怨归抱怨，馊主意是我出的，我少不了也还得跟上前去。
三个人飞着飞着转眼就到了一片竹林，可真是适合打斗的好地方，可惜我只见两团竹叶打作一团，完全插不上手，等到竹叶落定，只见李小龙用剑抵着那小叫花的耳根，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然我就把你耳朵割下来刷马桶！”
“错了错了耳朵应该是拿来泡酒的才美味，头皮揭下来刷马桶倒是不错。那孩子只是顺了姑姑你一点钱而已，还罪不至此吧，不过话说回来看不出姑姑你口味还真重。”我在一边看得呵欠连天。
她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只是手中的剑稍稍动了一下，那小叫花疼得呲了一下嘴，怒目相对大声叫道：“你别放肆，我且先问你，你姐姐李莫愁现今身在何处？”
我精神一震，“李莫愁？你说的是那个每次杀人都要先唱上一句什么问世间情是何物恰似我的温柔的赤练仙子李莫愁？”
那小叫花两眼直瞪着李小龙，“不是她还能有谁？”
“她在哪里与我何干，又与你有何干系，你还没回答我，说！你到底是谁？”剑头稍动，那叫花终于抵挡不住，“我叫明觉，我爹在衙门当差，如今怀疑你姐姐与归元寺方丈暴毙一案有关，命我暗中调查，今日本想借此逼问出你姐姐的下落来，不想反败于你手下，罢了罢了，要杀要剐尽管来吧，”说完眼一闭，不再言语。
“看他年幼，不想倒挺有骨气，我都想和你拜个兄弟了，不如小兄弟你叫我声大哥，咱姑姑就放你走了。”我怂恿道。
“我与李莫愁交恶已有时日，她如今身在何处我并不知晓。你，走吧。”沉默片刻，李小龙放人。那小叫花走了几步却又回转身来作揖道，“姑娘钱袋完璧奉还，今日还有一事相求，因这案尚未成为公案，民众并不知晓，还请二位不要向他人提及。”
“我们答应你就是，”我招手让他赶紧走。
看着他离去，我刚松了口气，一转身就被李小龙用剑抵住了眉心，以同刚才她喝斥小叫花同样的语气喝道：“说，你让小乞丐偷我的钱是何居心？”
我一时语塞。
“快说，不然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茶。”
“我要是说英雄救美你会信么？”
“就凭你个登徒浪子随便找个小孩来演戏也好意思说英雄救美！”她一脸鄙夷。
“姑姑，第一我本不知道你会武功否则我也不会费此心思，第二我也不知道姑姑你冰雪聪明不然我也定不会自取其辱还搭上自己钱财，第三我找小孩一来小孩比大人更可靠而来我也要能确保我能打得过他，不然就不是英雄救美而是狗熊挨揍了……”
扑哧一声，李小龙捂嘴了，我努力瞪大眼睛可还是没有看到她完整的笑脸。
“再放厥词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苍蝇……”
“不如你再辛苦一点把我鼻子割下来垫桌嘴割下来当口哨手砍下来挠痒痒脚……”
“留着下次，”说毕剑光一闪，她就消失在了竹林上空。完全没有告别。
幸好没有在我额上留下印记，我的脸面也得已保全。等我回到茶馆，比赛却已结束，不过本来我也没多少兴致，只是回来路上，一行人路过归元寺时，却见寺门紧锁，门上被贴了封条。
“归元寺内定有大事发生，”郭伯母神情严肃。
“娘你怎么知道？”郭芙一脸不解，拉着黄蓉问道。
“是啊郭伯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封条不很常见吗？”
“你们有所不知，自河蟹版乱被平息之后，当今皇上下诏所有官差执行公务之前必先出示一只河蟹，以提醒百姓不忘圣恩。你看那封条正中，是不是卧着一只河蟹，依这河蟹个头来看，查封归元寺应该是皇上钦命了，隆重至此，定是严防重大消息走漏出去。”
“那娘，我们赶紧翻墙过去一探究竟吧。”郭芙拉着黄蓉的衣角就要进去。
“芙儿，注意素质。墙哪是这么好翻的。我还是赶紧回家跟你爹商议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说完就加快了脚步。
“郭伯母，这归元寺方丈是什么人啊？”我禁不住好奇，问道。
“过二你怎么突然对归元寺这么感兴趣了，”郭伯母目不斜视。
怕节外生枝，我刚想作罢，就听郭芙插话进来，“这我知道，归元寺方丈啊原是大理皇爷，据说年轻时牵黄擎苍，好不快活潇洒，但听说他有一次独自狩猎时连人带马掉进了一口枯井，亏得有那马儿，他才能茹毛饮血，挺到一个路过的林中樵夫闻声相救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却听说自此顿悟人生，自称在井下时自觉天下苍生莫非口口枯井，须得佛法普渡浇灌方才知生之为何死亦何惧，立志于此，由此遁入空门，法号苍井空。”
“你也相信他是因为参透人生才出家的？”我问大五。
“傻子才信呢，肯定是为了躲避仇家才隐姓埋名至此，放着多少人几辈子做梦都梦不到的荣华富贵不好好享受，反倒愿意整日与青灯古佛相伴，除非他脑子摔坏掉了，哎郭伯母他不会真是掉井的时候摔坏了吧？……”大五说道。
“不许胡说！”黄蓉喝停道。
“那这井空大师的功夫如何？”我问郭芙。
“那还用说当然厉害了，他的一阳指可是天下除了我爹的降龙十八掌之外最厉害的武功了！”我偷偷看到了郭伯母的不禁莞尔。
"娘，晚上我想吃河蟹了。"郭芙嘟囔道。黄蓉当即回绝，却也少不得跟郭芙耐心解释道，“如今不比往日，河蟹已是官蟹，只有官差才可喂养，集市上一律禁止买卖。且时令已过，现如今国泰民安，让我哪里去寻得河蟹。我芙儿乖乖听话，晚上回去娘让下人给你做海蟹吃。”
“那好吧，那我们赶紧回去，明天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也着急赶回去，也是为了早些歇息，明日的后山论剑，才是我最期待的。
对了，忘了说了，那佳句大赏后来听说夺魁的句子是“生命是一条华美的内裤，里头挤满了虱子。”师爷给的评语是，“充满了对人生的眷恋和赞美，但又用充满切齿感的句子勾勒出生存的隐忍、无奈和暗潮涌动，令人倍感苍凉。”
“一裤子的虱子，能不切齿吗，”小五说起时大笑不已。不过据说依循惯例，获胜者最后出场之时不想却令在场众人，特别是侯县令，大吸一口凉气，用小五的话说就是看到她的相貌之后你就明白了她深入骨髓的切齿感来自何处了。显然，县太爷这次的运气可没有上届好，他的漂亮小妾，也就是上届的句魁，想必应该是最得意这个结果的人了。
么对我说道。做完了今日的轻功早习，他已经准备收拾案几了。
“您所言极是，过儿定当牢记在心。”大概是看穿了我脸上的笑意，郭靖仍旧是轻叹了一口气。
“对了郭伯伯，后日的后山论剑，你当真要表演降龙十八掌的最后一式？”我借此叉开话题。
“没办法，禁不起侯县令再三的盛情邀请，我再推脱也不合礼数。一想这赛事也是对白驹镇大有好处，我也就答应了。但我也事先声明，只表演观战，不进场比武。”
“那又为何，后山论剑是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一展拳脚来扬名立万的大场面！”我大惑不解，忙追问道。
“过二，你年幼血热，对功名成败看重也实属正常，但你要记得，能藉以服人的从来都不是武功，而是道。而且所谓的功夫的真谛，也从来不是打，不是攻，而是守，是防，守护正义和公道，维护和平与安康，这才是我们习武的最终目的。武只为表，道才是里，可叹世人多迷恋武功，而将道义抛诸脑后，实是本末倒置。”郭靖看着我，眼睛一动不动。
“过二，本来这些我没必要跟你说的，一来你未必信，反可能认为我道貌岸然；二来即便你肯信，也未必能懂。但我今天既然说了，我就希望你能记住，你们这几个孩子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我相信你迟早也能明白我今时今日所想。”
顿了一下，郭靖又道，“另有一劝，我知你听闻太多，而来你也是聪明人，我只以例作比，就好比，今秋河蟹之乱，其实世上本无河蟹，擅闯河道的人多了，方才见识了河蟹。”
“那依郭伯伯看来，都是些不知深浅的人引来了河蟹？”
“不知深浅的人不会轻易下河，只有自以为知深浅的人才会如此。知之为不知，不知为知之，是知也。”
“郭伯伯所言极是，过儿当牢记在胸。不过只怕需要些时日才能明白。”
“明天我让你郭伯母带你们去看看佳句大赏，练功太辛苦，难得有机会，你们也好好修整一下。”他最终作结，转身离去。
第二天镇上果然是人山人海，所到之处无不接踵摩肩。这一年的佳句大赏定在繁华而宽敞的后街举行，但是今时今日的后街也只见繁华不见宽敞了。郭伯母带着我和郭芙大小五穿梭于人群和叫卖声中，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承接此次活动的子不语茶馆，平常我经常随郭伯伯前来品茶，听说书，看斗茶，一片丝竹管弦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今日却只见人头攒动，热闹更比平常。
黄蓉，也就是我郭伯母，刚在楼上帮我们找了张桌子，还未落定，就听惊堂木一敲，有人高喊：“肃静！”师爷和县令次第言语几句，就入了正题，据说参赛的句子要被选手写到卷轴上向众人展示的。
“快看快看，第一句写的是什么？”大小五和郭芙倚着围栏坐立不安引颈相望，我却坐在桌边只磕瓜子，过一阵我呆得实在意兴阑珊，就想挤出人群去透透气，穿梭在人流中一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袭白衣的那位姑娘，那一刻的感觉后来连我很多年后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仿佛周围的嘈杂和喧嚣全部遁入身后，飘到很远几乎不能耳闻，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却是将我魂魄都摄去的梵音，而此刻明明我的眼前，我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一张脸而已。
“在下杨过，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突然开口了，这绝对是鬼使神差的问话。
“小女子名叫李小龙，人都称我小龙女……”她极有礼貌。
“不如我叫你龙儿吧！”还是鬼使神差。
“你我有熟到这番田地吗？”那姑娘脸色一凛。
“姑娘误会了，叫你龙姑娘那就与路人甲无异你我好歹也算认识过了这样太见外，叫你小龙女又像与你三姑六婶无甚差别，那姑娘觉得我该如何称呼才敬意中又透着几分亲切，亲切中又饱含着敬意？”脑子突然回归常态，我送了口气。
“你既是如此敬重，不如就教我姑姑吧！”她依旧是冷若冰霜。
幸好不是在茶桌上，“那好，就叫姑姑”，我突然对她更感兴趣了，心想你不可能不会被我逗笑的。
“不打扰姑姑好兴致，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作了个揖，我便闪身出了茶馆。在街边随手拽起一个小叫花子，问他：：“你一天能讨几文钱？”那小叫花瞪我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我手里的银子挡住了去路，“帮我办一件事，这银子就归你了。”
小叫花一愣，听到我耳边叮嘱的话后，答应了，眼睛里却满是不屑。
他进去了，我就在茶馆门口静静等着。
不过一会，“抓小偷，有人偷我钱袋！”人群中熟悉的那个声音就传了过来，不过人们的注意力全不在此，应者寥寥。只看见那小叫花嗖一声冲了出来，快似闪电。连我都讶异，人群拥挤，真不知他是如何这么快就挤出来的。
“你给我慢点跑，方便她好跟上你！”我一把拦住他。
“慢点跑我不就给抓住了吗？你脑子被鲸鱼给踢过吧！”他一挣脱，又跑了。
“快拦住那乞丐，”那声音总算也出了茶馆，我刚跃跃欲试准备追上前去一展拳脚，不想一个白影从我头上飘过，那李小龙竟然会轻功，着实令我惊愕不已。才刚感觉到机会已逝，不想那小叫花回头看见有人快追上来了，竟两腿一蹬，也直飞起身来。
“这年头叫花子都练上轻功了，还让我们武林人士怎么混？”抱怨归抱怨，馊主意是我出的，我少不了也还得跟上前去。
三个人飞着飞着转眼就到了一片竹林，可真是适合打斗的好地方，可惜我只见两团竹叶打作一团，完全插不上手，等到竹叶落定，只见李小龙用剑抵着那小叫花的耳根，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然我就把你耳朵割下来刷马桶！”
“错了错了耳朵应该是拿来泡酒的才美味，头皮揭下来刷马桶倒是不错。那孩子只是顺了姑姑你一点钱而已，还罪不至此吧，不过话说回来看不出姑姑你口味还真重。”我在一边看得呵欠连天。
她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只是手中的剑稍稍动了一下，那小叫花疼得呲了一下嘴，怒目相对大声叫道：“你别放肆，我且先问你，你姐姐李莫愁现今身在何处？”
我精神一震，“李莫愁？你说的是那个每次杀人都要先唱上一句什么问世间情是何物恰似我的温柔的赤练仙子李莫愁？”
那小叫花两眼直瞪着李小龙，“不是她还能有谁？”
“她在哪里与我何干，又与你有何干系，你还没回答我，说！你到底是谁？”剑头稍动，那叫花终于抵挡不住，“我叫明觉，我爹在衙门当差，如今怀疑你姐姐与归元寺方丈暴毙一案有关，命我暗中调查，今日本想借此逼问出你姐姐的下落来，不想反败于你手下，罢了罢了，要杀要剐尽管来吧，”说完眼一闭，不再言语。
“看他年幼，不想倒挺有骨气，我都想和你拜个兄弟了，不如小兄弟你叫我声大哥，咱姑姑就放你走了。”我怂恿道。
“我与李莫愁交恶已有时日，她如今身在何处我并不知晓。你，走吧。”沉默片刻，李小龙放人。那小叫花走了几步却又回转身来作揖道，“姑娘钱袋完璧奉还，今日还有一事相求，因这案尚未成为公案，民众并不知晓，还请二位不要向他人提及。”
“我们答应你就是，”我招手让他赶紧走。
看着他离去，我刚松了口气，一转身就被李小龙用剑抵住了眉心，以同刚才她喝斥小叫花同样的语气喝道：“说，你让小乞丐偷我的钱是何居心？”
我一时语塞。
“快说，不然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茶。”
“我要是说英雄救美你会信么？”
“就凭你个登徒浪子随便找个小孩来演戏也好意思说英雄救美！”她一脸鄙夷。
“姑姑，第一我本不知道你会武功否则我也不会费此心思，第二我也不知道姑姑你冰雪聪明不然我也定不会自取其辱还搭上自己钱财，第三我找小孩一来小孩比大人更可靠而来我也要能确保我能打得过他，不然就不是英雄救美而是狗熊挨揍了……”
扑哧一声，李小龙捂嘴了，我努力瞪大眼睛可还是没有看到她完整的笑脸。
“再放厥词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苍蝇……”
“不如你再辛苦一点把我鼻子割下来垫桌嘴割下来当口哨手砍下来挠痒痒脚……”
“留着下次，”说毕剑光一闪，她就消失在了竹林上空。完全没有告别。
幸好没有在我额上留下印记，我的脸面也得已保全。等我回到茶馆，比赛却已结束，不过本来我也没多少兴致，只是回来路上，一行人路过归元寺时，却见寺门紧锁，门上被贴了封条。
“归元寺内定有大事发生，”郭伯母神情严肃。
“娘你怎么知道？”郭芙一脸不解，拉着黄蓉问道。
“是啊郭伯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封条不很常见吗？”
“你们有所不知，自河蟹版乱被平息之后，当今皇上下诏所有官差执行公务之前必先出示一只河蟹，以提醒百姓不忘圣恩。你看那封条正中，是不是卧着一只河蟹，依这河蟹个头来看，查封归元寺应该是皇上钦命了，隆重至此，定是严防重大消息走漏出去。”
“那娘，我们赶紧翻墙过去一探究竟吧。”郭芙拉着黄蓉的衣角就要进去。
“芙儿，注意素质。墙哪是这么好翻的。我还是赶紧回家跟你爹商议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说完就加快了脚步。
“郭伯母，这归元寺方丈是什么人啊？”我禁不住好奇，问道。
“过二你怎么突然对归元寺这么感兴趣了，”郭伯母目不斜视。
怕节外生枝，我刚想作罢，就听郭芙插话进来，“这我知道，归元寺方丈啊原是大理皇爷，据说年轻时牵黄擎苍，好不快活潇洒，但听说他有一次独自狩猎时连人带马掉进了一口枯井，亏得有那马儿，他才能茹毛饮血，挺到一个路过的林中樵夫闻声相救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却听说自此顿悟人生，自称在井下时自觉天下苍生莫非口口枯井，须得佛法普渡浇灌方才知生之为何死亦何惧，立志于此，由此遁入空门，法号苍井空。”
“你也相信他是因为参透人生才出家的？”我问大五。
“傻子才信呢，肯定是为了躲避仇家才隐姓埋名至此，放着多少人几辈子做梦都梦不到的荣华富贵不好好享受，反倒愿意整日与青灯古佛相伴，除非他脑子摔坏掉了，哎郭伯母他不会真是掉井的时候摔坏了吧？……”大五说道。
“不许胡说！”黄蓉喝停道。
“那这井空大师的功夫如何？”我问郭芙。
“那还用说当然厉害了，他的一阳指可是天下除了我爹的降龙十八掌之外最厉害的武功了！”我偷偷看到了郭伯母的不禁莞尔。
"娘，晚上我想吃河蟹了。"郭芙嘟囔道。黄蓉当即回绝，却也少不得跟郭芙耐心解释道，“如今不比往日，河蟹已是官蟹，只有官差才可喂养，集市上一律禁止买卖。且时令已过，现如今国泰民安，让我哪里去寻得河蟹。我芙儿乖乖听话，晚上回去娘让下人给你做海蟹吃。”
“那好吧，那我们赶紧回去，明天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也着急赶回去，也是为了早些歇息，明日的后山论剑，才是我最期待的。
对了，忘了说了，那佳句大赏后来听说夺魁的句子是“生命是一条华美的内裤，里头挤满了虱子。”师爷给的评语是，“充满了对人生的眷恋和赞美，但又用充满切齿感的句子勾勒出生存的隐忍、无奈和暗潮涌动，令人倍感苍凉。”
“一裤子的虱子，能不切齿吗，”小五说起时大笑不已。不过据说依循惯例，获胜者最后出场之时不想却令在场众人，特别是侯县令，大吸一口凉气，用小五的话说就是看到她的相貌之后你就明白了她深入骨髓的切齿感来自何处了。显然，县太爷这次的运气可没有上届好，他的漂亮小妾，也就是上届的句魁，想必应该是最得意这个结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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