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为文] 珞珈赋之“诚彼娘之非悦”
当次乱世,人人奔走相曝官场之黑幕者,乃不知教育界之怪现状也。道之不存,世风日下,凡世之励志革新者,殆非一人。吾一介书生,胸无韬光之策,手无缚鸡之力,每思前辈贤哲之“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实为金玉良言也,本不当参与肉食者之谋。然生逢其时,身经其事,未免有满腹牢骚、一腔热血,必待一吐而后快也。遂致今日之就此一文,发泄私愤,而忘来日之祸患,命也夫? 一场雾霾突降天下,近日之事也。貌似与后之所述无关,实则事之发轫。其形状若妖兵,而刀枪不入;来去无定期,而乏迹可寻。吾行走于闾巷,陡见中原人皆着西域之衣冠,其最为著者,面敷白纱,类大病初愈者。心中甚有疑,何以数日不见,突增如许之病患者也?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闻一人歌咏曰: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格降雾霾。 吾久居陋室,不曾闻妖言惑众如此者,心中益有疑,遂问同行某君,彼曰:“此乃寻常言辞耳,当世之多见,天下所靡闻,何足惑哉?可见君闭门参史、目不窥园,何其久也!” 逢此天气,鼠目之光不盈一寸,遑论人眼之可及半尺之景也,所有移动者似魑魅魍魉,所有不动者如阎罗殿堂。外行三米,不认其家,吾甚患之。 会行至珞珈山畔,此雾霾尤重之地,烟雾飘渺之乡。吾乃胆小如鼠之辈,以为小鬼无常于千尺地下所哈之气溢于人间,遂逡巡不敢前。为友人所劝,乃敢近观,五步之内,方现一楼,名曰文院,貌若海市。有一妇人立于当道: 未逢出家,较师太略多几缕头发; 年方三八,比花甲更少两打年华。 问以同行者,乃笑曰,此妇驰名山外,姓李名泼敷,论其谱系,为陌上采桑者秦罗敷之苗裔也。若出于水浒之世,状貌行止可比孙二娘。 吾忆其人,乃知此非首次有幸睹其容颜也。而屡有幸会者,实乃三世之德也。 一周之前,恰有选课之事咨询其人,遂登其本科衙门,得以一窥其容,此乃弥补年来未偿之夙愿。彼听吾解释衷心委屈,言辞亦有所应和。吾忆其所语,略如下:“本以转专业过迟之故,今仅余一年之期,而剩有“古代汉语”上、下两课,时日无多,未防大四诸事之累,君今之请实属情理之中,仆未尝不为之抓耳挠腮、深以为虑也。然官方之系统条法分明,高层之领导亦铁面无私,今日处之,实仆力有未逮也,非刻意设栏,君其明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吾深知泼敷之苦衷,于是问曰:“然则下回为何日耶?” “一周之后,仆可为君处理此事!必当迎刃而解。”泼敷拍腹而答曰。吾仍未敢忘其信誓旦旦之形貌也。感念其大恩大德,曾思画其状貌,挂于门前,时时参拜,并散发于里闾街巷如星光二外之传单,使恋慕之人一睹尊颜,如亲芳泽。然实笔力不逮,悉心涂鸦数尺之书,示以旁观者,而睹者见而谓曰:“君其为鬼魅而肖形也?此画置于室内,恐为我等招致不虞之祸端!”遂作罢。然于其形貌言辞,三餐以思,未敢忘也。 书归正传,吾以大霾天气见一妇人立于当道,而从者谓之李泼敷,吾心为之一动,以为天人下凡,难得一见,乃战战兢兢,汗出如浆。调息良久,匆忙追其行迹,上而问以上周所允之事:“小可昨亦曾至此,然衙门虽开,室内无人。今日得见,无上光荣。” 答曰:“仆刚开会回来,有事请进衙门详谈。”吾遂随其入门去。 彼似有总理大臣日理万机之态,吾以程门立雪之姿静等数刻,自忖近日之南洋爪蛙岛飞机事故及北匈奴裂国之事莫非皆出于其帷幄之中乎?然交情不深,遂未敢问。而吾以一己小事烦扰频仍,实足闭门思过之愧也。 良久,吾欲罢去。彼乃曰:“何事?” 吾于是备陈心中委屈。 答曰:“近日以事多故,不好处理此事。” 吾乃告以前次之许诺。 良久,不赞一词。 吾再三陈述事之原委。 “仆日纳数百客,所运筹者千头万绪,而君之事,实不足一端。况已忘所曾言。”吾观其貌,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概全天下之无辜者无出其右矣!并想告之:“所谓信者,人所言也。”然转念知其幼时应不至未学语文,遂罢。 “何以骤变至此?!”吾不禁心有愠怒,而未敢体诸言,遂缓气息声以问曰。 而彼已晾吾于一旁,转而打特律风与一领导套近乎,言语之温款实属世之罕见者。 特律风打完之后转而言吾曰:“君之要求实自仆入衙门来多年闻所未闻,敢为君破例乎?”语气咄咄逼人,似所对者绵羊,而所是者豺狼也。 吾欲拂袖而去,彼似窥得此意,乃曰:“此事可也,除非请得两位任课教师之同意,然则仆处好办理也。” 吾去意已存,乃径直出门而未语。心想,此事果有难,则可商量而退让也。但教吾逢此刁难无理之泼妇,铩羽而归,未免惯纵此人,只好斗争到底,方可解气。 于是口占如下之句而去: 见领导点头哈腰,世上多出狗类一种; 看学生盛气凌人,人间变得野兽横行。 以上所言之事皆半月前所发生也。而吾一纸申请,得两位教师之签名。其中一位女教师王氏,所书姓名远非飘逸而带十足学生气,看来未免稚拙。待吾陈清事之端倪,俱表同意吾举。而后遂至李泼敷所在之衙门,彼又刚开会回来,见吾申请,乃曰:“甚矣,汝之愚昧。王某者,吾所朝夕相见、互通款曲者也,但其字恐非此样。莫非君之模仿乎?求其真迹。” 吾乃曰:“某非王羲之,王教师亦非卫夫人,何以模仿彼之字迹耶?” 曰:“罢。待仆打特律风问问。” 吾默以为对,心嘲讽之。彼见吾未尝有愧然色,乃悻悻然曰:“去吧。待仆有空时为君处理。” 吾实想痛骂之: 徐娘半老,心较饼干多一窍; 风韵犹存,病如东子胜三分。 传言:遇美人如此者,折寿三年。若所传属实,殆吾之阳寿为之耗尽矣。又想,经此一役,事情终可解决了。吾遂或可不至早夭也。 然此申请提交后,本待一日之内可得消息,无奈石沉大海。 遇人之无信义如此者:爪牙纵横,视听可达万里;倚老卖老,才能不及中人。则吾辈欲毁誉之而恐众人之非议。但恕不愿为之摧眉折腰矣。 遂怒而骂曰:诚彼娘之非悦,实老子所难容。 又以倭国和歌谓之曰: 日有亮兮月有光, 泼敷一出天地藏, 言而无信兮费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