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树

      我急切急切的盼望着一棵树，一棵在炎热潮湿空气中，遍体开花的树。
      它起初出现在我的梦中，栽植的地点我再熟悉不过，那是我家乡的一条防洪渠的旁边，窄小的巷子依偎着渠道缓缓降低坡度，然后在视野开阔的地方，我看见了那棵树。
      它静默地站在那里，粉色的花朵开满了整个树枝，没有一个风和日丽的的天气让它招展枝叶，也不是夜间明媚的灯光赋予它梦幻的感觉。那应该是黎明或者黄昏，或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即使光线昏暗不易被察觉，树也消耗了巨大的能量，绽放了无数花朵。梦中似有真实的暗香传来，那是一种淡淡的并不香甜或者说有点刺激的香气，它诱使我慢慢向花树靠近，尔后我站在树下凝望整棵树，梦境戛然而止。
      梦醒后我从未探究过那个位置是不是真有一棵树，是否长成梦里的模样。不知哪里来的坚定，总觉得即便那里真有一棵树，也不会是梦里那棵的模样。因为我的家乡遍地是北温带的树木，偶尔有一两棵芭蕉或者玉兰树，也是美化城镇过程中的手笔，栽植在道路的两旁，笔直又整齐，觉不出什么什么特别。我总是认为，我梦里的那棵，应该是大体笔直又带些恣情生长的弯曲，或者它应该是一棵南方的树，孕育在炎热的环境中随时会窒息，才能那么热烈地开花，不计较是否被众人发现，于熹微中开放。
      而现实中我记得上名字的南方的花树，三角梅。我见过同行的男生单腿站立倾斜身躯拉直手臂，俯拍一株正盛开着的三角梅。但是很可惜我梦中的花不是三角梅，三角梅的花朵是紫红色，而且要更大些。
      三角梅不是你，而那个他我当时以为之于我并不重要。
      我暂且叫你为南树吧，花树这个名字指代得太广，配不上你的特别。我想你一定不是在等我，所以我一接近，你就将我从梦中推开。你和我本该拥抱，因为我们其实没有区别。你倾尽一树花朵没有等来那个想等的人，我的花朵未能来得及在能量耗尽前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