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奇人之老张

老张每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三十分在天上飞。
低空飞行。离地约50米。巡查整个城市。
在灯火阑珊中老张在天上飞，看着底下。
路线一般是从中山门出来，沿着津塘路飞到金海马装饰城，然后往北飞到天津站，在天津站上空盘桓几圈，然后按原路飞回来。
穿着白色跨栏背心。微微谢顶。
三十年。每天就这么飞一圈。飞过去再飞回来。悄无声息。整个天津市没人知道。
然而今天，老张心事重重，飞了10分钟就不想飞了。下来了。缓缓降落在第二工人文化宫门口。一个卖大饼卷鸡排的玻璃推车上。站在上面。往下看。
炸鸡排的后退一步，看着老张，说：“你下来。你先下来。你别踩我车。”
老张就跳下来。喷气式动力反冲。落地花了约5秒钟。
卖鸡排的非常不高兴：“你下来。你别踩我车行么？你不买鸡排别踩我车。”
老张看了看周围，卖白吉馍的，卖鸡蛋灌饼的，卖糖堆儿的，卖爆肚的，卖酸辣粉儿的，卖煮玉米的，卖炒饼的，卖台湾烤鸟蛋的，卖盗版书，卖奶茶的，卖炸里脊的，卖牛肉板面的，卖麻辣烫的，卖散装糖散装瓜子的，卖韭菜大盒子的，没人注意到他。
老张暗地里使劲儿试了试，好像飞不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
卖鸡排的问他：“你买鸡排么？诶，你买么？不买别踩我车。”
老张想了想，就扭头回家了。没买鸡排。
原路走回去的，花了约10分钟。和飞过来的时间差不多。老张感觉挺寂寞。
从此老张没再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