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的不是传统媒体,是传统思维
前一段时间,媒体人王志安的微信也开始招募会员了,之所以用“也”,是因为更早以前,罗胖子罗振宇已经招募了两轮会员了,而且收获颇丰,一度让专业人士认定他的微信价值一个亿。前两天,王志安老师的会员招募工作告一段落,成绩不算理想,收上来的十几万会员费相比于罗胖子的几百万差远了,而这其中还有位杭州网友一个人就赞助了十万。对于这个结果,王老师有心理准备,因为他的确没做什么宣传,只是在微信里告知了一下。
当然罗胖子的成功不仅在宣传力度大,我想他的视频节目《罗辑思维》为他扩大影响力立下了汗马功劳,这节目的观众无论是绝对数量还是品牌忠实度上,可比王志安老师的《新闻调查》高多了。再有一点,尽管两个人都致力于“与人民为敌”,挑战主流价值观,但罗胖子的表达可比王志安老师有趣太多了。
当然,对于这两个人来说,盈利神马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在践行一种盈利模式——出售价值观。不妨看看他们招募会员的口号,罗胖子的口号是把志同道合的人组织起来。罗胖子强调,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取悦所有人,他想要取悦的,只是那些和他用共同价值观的人。王志安招募会员的目的之一,则是想弄点钱给被他转载文章的作者当稿费,既然大家都分享了文章,那么就由大家来分担稿费吧。
有人会问,这不就是收费吗?不一样,收费意味着不缴费就会失去什么,比如不能再看到微信推送的内容。而会员制则是花钱进一步加深联系。这是非强制性的,即便不花钱,照样可以免费阅读每天的微信。这有点像天桥卖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当然,对于会员的吸引力肯定不是靠招募时的几句口号就能达成,而是他们在做微信和节目时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这两个人都是传统媒体出来的,王志安实际上还在传统媒体工作。他们的实践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互联网对传统媒体其实没有障碍,如果说有障碍,那障碍也不在载体,而在思维方式。据说《新京报》老总宣布不再做信息,而是做专题。这就是思维方式的转变,因为跟互联网巨头拼信息,那无疑是以卵击石。做专题是怎么回事呢?就是要做信息整合,做深度,要输出价值观了。我还记得2008年《新京报》评论部主任王爱军给我们评论人上课的时候曾经自吹过,说像《新京报》这样的报纸,非北上广这种高大上人群聚集地不能养活,这话反过来听其实是这么个意思,我们只做高冷的新闻,土鳖恕不奉陪,我们也不打算赚您那份钱。我觉得这就是互联网经济一个重要的思维方式,就是忽悠你的消费者购买你的产品,不是因为产品质量好,而是因为他们爱你。当然,以次充好那是诈骗,我的意思是说,一样的质量,人家为啥买你的呢?因为爱,互联网经济,说白了就是粉丝经济。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时候一个大V的影响力比得上一打媒体。
当我们的价值观做到了极致,粉丝的能量和不理性超出我们的想象,乔布斯的苹果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你听过IT界有果粉之外的其他粉吗?对于果粉来说,乔布斯不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而是一个宗教教主。鼠标只有一个键?没关系,运行速度比PC慢?不要紧。反倒是iPhone的诞生和普及,让苹果变成了街机,果粉们失去了那种小圈子不可言说的优越感,他们认为这是背叛。即便这样,仍然有不理智的果粉高呼,三星的手机怎么能比苹果卖的更贵?再看一个超级粉丝的例子,前不久,亚马逊老板花费2.5亿美元收购了《华盛顿邮报》。你当他是在做什么战略投资吗?不是,他只是不希望一个他所敬重的独立媒体因为经济上的窘迫而失去其最宝贵的价值。这完全是一个狂热粉丝的做派。
有人会问,难道过去我们不做品牌,不输出价值观吗?也做品牌,也输出价值观,但那时候,对于强势的传统媒体来讲,这只是锦上添花的文人追求。真正让媒体立于不败之地的,是对信息和言论的垄断,当媒体掌握了话语权,当媒体掌握了民众获取信息的渠道,民众只能来找媒体,广告商只能来求媒体,靠这些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价值观?情感卷入度?这东西我们做是追求不做是本分。但是到了互联网时代,游戏规则变了。这是一个信息和言论爆炸的年代,我们不花钱可以看到我们想要的一切,凭什么花钱看你的?很多时候,打破垄断的往往不是法律,而是新技术,想想在腾讯面前颤抖的通讯、金融、交通行业,我们媒体对自己的处境要有清醒的认识。当我们失去了对信息的垄断,失去了话语权,我们还剩什么?就剩下亲和力和价值观了。只有你能够走入读者的心,讨他们的欢心,他们才能为你掏钱。
也有人会问,不是很多媒体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吗?比如走社会关怀路线的南都,比如只关注杭州本地人的都快,在互联网面前,似乎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再看看苟延残喘的美国媒体,《华盛顿邮报》牛逼为啥还被收购了?我想这就涉及到了互联网的另一种思维方式,用罗胖子的话来讲就是自由人的自由联合。罗胖子放弃了大组织的硬盘人生,开始了自己自带信息,自由插拔的优盘人生。对于我们传统媒体来说,能不能弃船上岸,就看我们有没有勇气抛弃那臃肿的沉没成本。互联网最大的力量就是降低成本,电商们不再需要租房子,支付水电费。网络媒体也不再需要印刷厂。甚至连记者照排校对都不需要了。豆瓣上所有的信息,都是网友自己上传的,你只需要提供一个平台。然而传统媒体,仍然是传统的操作模式,还在讲什么企业文化,还在讲什么凝聚力,再加上那些实体成本,这庞然大物的转身变得极为困难。当年当三星集团决定甩掉所有包袱主攻IT业的时候,那是多大的勇气。
发现了吗?我在前面没有说不需要编辑,因为编辑在互联网时代,仍然重要。由于信息获取的零成本,创作者的价值正在不断下降,因为这世界上人才实在是太多了,而互联网为所有人才都提供了展露头角的机会,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了。相比之下,编辑和整合信息的能力变得更有价值。我甚至觉得,我们的教育都需要改变了,与其死记硬背那些网上能查到的知识,倒不如去学习如何在网上寻找和利用这些知识。看着很多家长不让孩子上网,却逼他们去学习各种课外班,我觉得都傻透腔了。实际上《罗辑思维》这个节目,就是一个知识整合的产物,要是靠罗胖子一个人的脑袋,用不了多久就被掏空了。相比于《晓说》更多的依靠高晓松自身的积累,我觉得《罗辑思维》更具活力,也更具可持续发展的潜力。另一个信息整合的优秀案例是徐达内的“媒体札记”,徐达内就同一个话题收集各种信息和意见,然后串联起来,加上自己的观点,一篇媒体札记就新鲜出炉了,看一篇札记,这事儿也就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还有黄集伟的“孤岛客”专栏,也是一个著名的信息整合品牌。当然最牛的还要说是维基百科了。我们的传统媒体,太需要来一次断舍离式的抛弃,抛弃那些沉没成本,轻装上阵。
说一本我现在最喜欢的杂志——《壹读》,我曾经一度因为其主编林楚方形象不佳而拒绝这本杂志。然而他们制作的微信彻底征服了我。我最初加微信公共账户,加了很多传统媒体,后来又一一删除,剩下的就只有《壹读》。因为他们的内容实在是太吸引人了。每天晚上我要是不听听嘉瑜甜美的声音,我都睡不好觉。而每周一期,答非所问的“壹读君有后台”,完全属于职业卖萌。转而看他们的杂志时,我发现,他们居然可以不怎么需要采访就制作出让人爱不释手的杂志。这本杂志最大的能力是整合,用一个观念把众多的信息包装起来,然后以极为统一的幽默文字奉献出来。而这种文字风格的奠定者,正是那个其貌不扬的主编林楚方和他的卷首语“我就壹说”。林老师,我向你道歉,原谅我曾经以貌取人。
传统媒体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还是传统思维,你不死谁死?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对比,有一百个人每人愿意为你付出一百块钱,有一万个人每人愿意为你付出一块钱。同样是一万块钱的收获,但你觉得迎合谁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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