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树林纪行一则：嘉兴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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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孔是宾馆的车场管理员，问路的时候随口就聊了起来。勤快如我，仔细整理了老孔的话，大致录成下面这些文字。
      “我来嘉兴三十多年了，老家离这儿很近，也是嘉兴女婿。女儿在上海上学现在都工作了，我没事来看看门挣点外快，补贴补贴家用。
      “嘉兴的水真是不行了。几十年前——还别说几十年前，十几年前嘉兴的水都好的，湖里河里水清见底，嘉善那边是我老家，河上面住人，水里头养鱼，鱼米之乡。这几十年，长三角这个发展速度，车那么多工厂那么多，嘉兴的地势低，湖南湖北苏南那边的重工业污染往下来，淤到嘉兴来，怎么会好。这边的年轻人们也是，这么小个城市，买个车子来做什么，我想不出。现在只有南湖那还有一小湾水还是不错的，所以我们一帮老兄弟要经常去游泳的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禁止得厉害。
                
                
                
                
      “在南湖游泳还是很惬意的。四五月下小雨的时候，要躺在湖面上仰泳，能看见烟雨楼在雾气里面飘上飘下，要是有月亮有云彩就更漂亮。我每次游够了都要躺在湖面上休息，看云彩看月亮，看够了就翻身潜水下去抓河蚌，回家煲煲汤吃，鲜的了。乾隆爷下江南为啥每次都要来、来了都写诗？说到写诗了，乾隆爷的字多得很，岛上面明朝龚励的字是要看看的，钓鳌矶，意思是要独占鳌头的学问，以前嘉兴没状元，这个字题了以后就有了，你们搞文化的人可以去沾沾仙气儿—— 知道这个的人没几个，都是来沾官气儿的，干部来这儿那是镀金。
                
                
      “湖上的船？那是后仿的。旧社会时候这边湖上船多、风月事情多，嘉县有个海陆空三军的谑称。陆说的是土娼，旅栈招揽的叫游娼；海就是说湖上面的船娘了，船后面要有床的；空说的是尼庵假空门，纨绔子弟趋之若鹜。现在搞啥船娘船菜？都成了招牌。老人们都知道，岛上面被日本人占领的时候把亭子做了食堂慰安所，前些年清淤的时候在井塘下面挖出来好些个尸骨。都是冤魂。嘉兴人忌讳说这个。
                
                
      “嘉兴人不一样，五月五包粽子是给伍子胥包的，可不是纪念屈原，战国时候伍子胥从楚国逃过来当宰相，破楚报仇，对吴国贡献也很大，老百姓都爱戴，后来被夫差听谗言迫害，五月五日把他投了江。南湖上新修的那个壕股塔就是纪念他，不过嘉兴的胥山一直是有的。（注：公元前484年伍子胥被吴王夫差赐剑自刎。伍子胥死前告曰：“必抉吾眼置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9年后越偷袭灭吴. 胥山是嘉兴的唯一高地，几百米高）
      “月河那边是要去看看的，嘉兴地方不大，老巷子被拆得快没了，那边还有一些，要不就要去嘉善看西园了。去月河看看灶头画就挺好。”
       于是这半日我按照老孔的建议，去游游南湖，走走月河，看仔细端详嘉兴的灶头画，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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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灶头画】
        ——嘉兴灶头画（Jiaxing's Stove Painting），2007年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嘉兴这半日的闲暇，我在月河畔这些灶台间流连忘返。不论时代如何变迁、朝代如何更替，灶头的饭食系及百姓最平常的生活，灶头的绘画表达最朴实的审美，这蕴藏于千家万户的民间艺术，融汇了生存、美食、吉祥、祈福、祭拜，情感、记忆，甚至是情趣和志向。有机会到嘉兴，要去月河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