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城,伤城(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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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19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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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曲 |
开始永远只是意外,对克莱尔如此,对伊利娜更是如此。
施坦威钢琴上的陶瓷小兔被克莱尔收琴谱的时候一碰,滚落进她的包。小说的叙述就从这里开始。克莱尔发现了包中的小物件,回家后她把小兔藏进了一堆毛衣中。接下去的日子里克莱尔食髓知味地顺走了陈家的不少东西,其中包括一块爱马仕丝巾,她试着把丝巾围在脖子上,裹在头上,简直像奥黛丽•赫本,她顿时觉得自己光彩照人。1952年的5月,克莱尔于九个月前来到这里,大英帝国的东方明珠——香港。×
海岬对岸的澳门,夜幕正像天鹅绒般静悄悄地降临,大屿山在灰白的天空下变成深紫色的一抹,但伊利娜无意赞叹这美景,伊戈尔写来分手信已经两年,在这之后她经历了自杀未遂和失去容身之所的痛苦;自1914年始,无根之飘萍已被残酷的世运携裹着辗转各地,她的生命如同日后遗物清单里那穿烂的丝质连衣裙和毛掉精光的旧狐皮毛领一般早已肉销骨现:敖德萨、巴黎、上海、香港、澳门……
珠江口的这两座城市曾有无数的游人赞颂过她们的辉煌,现在轮到两位异旅人登场。生长于香港、供职时尚传媒的美籍韩裔李允卿和来自大西洋上亚速尔群岛、曾任澳门检察长、回归前最后一任审计法院院长的葡人贾乐安。
事情是一连串的因果相报。
李允卿的故事从1941年说起,那时的他帅气、迷人,身为亚细亚石油的高层,游走于所有的酒会派对,身边满是迷人的姑娘,只有特露迪•梁让他急速陷入爱中。特露迪是中葡混血,来自上海的富翁爸爸大部分时间跟中国情妇住在澳门南湾的豪宅里,自然这个女儿变成花蝴蝶也管不着;她的表姐夫维克托•陈就是克莱尔的雇主。战后的他沦落为陈家的司机,这一切都因为1941年的圣诞节。
1941年的11月,伊利娜和伊戈尔从上海登上了南去的“朝日”号客轮,随身的细软满是从法租界那家法兰西酒店里赚得的硬通货。出身贵族世家的本能让他们在这块大不列颠的殖民地上花钱如流水,直到那一天的到来,日军发动圣诞节攻势,跟其他没有国籍的人一样,伊戈尔不可能为大英帝国稍尽一丁点忠心加入自愿者团体去捍卫这座岛屿,即使他原先是沙皇骑兵团的中尉。他们仓皇失措地逃上去澳门的客轮,去往最后一处战争流亡者的避难所——仅仅因为原属葡萄牙殖民地的巴西有着众多的日本开荒者,澳门保住了——身后是沦陷的香港。
有时,一个故事的结束,正是它的开始。
克莱尔会和他——威尔•特鲁斯代尔相遇、相识、相爱,也会惊异地发现他的过去,以及自己的学生、维克托•陈的女儿小锁的身份。她知道了那个胸部简直还没有发芽的特露迪•梁的存在与消逝,在小说的最后,她离开丈夫,离开威尔,离群索居于湾仔的一间公寓,将那些丝巾、珠宝、装饰品送给慈善机构。她只是达芙妮•杜穆里埃的“我”,虽然是新的德温特夫人,特露迪也早已逝去,但神秘的瑞蓓卡无处不在,犹如梦魇般阴韵弥漫在曼多丽庄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伊利娜仿佛要最终恢复早已远离自己的社会地位与尊严时,死亡残酷地降临了,这真是莫大的讽刺。获邀参加庆祝英女王诞辰酒会的她穿着赊账来的华服、脸涨得通红地艰难爬坡,为了不想与澳门新任总督同时到达而尴尬,挣力敷衍的努力却让她一头栽倒在正紧紧握手的总督和总领事脚旁,死了。故事的开始,伊利娜•奥斯特拉科夫就这样死在闷热的夏天,在清点遗物的现场,雷梅迪奥斯律师讲起关于他舅母玛利娅•马法尔达的故事,但他未必知道他那个住在南湾的舅舅曾与伊利娜有过的交集……
男人皆过客,他不轻易沉溺,却穿连起两位女子的翩然。倾城的香港成全了白流苏和范柳原,对威尔和特露迪未必不是。“不过我需要去澳门处理点事情。你愿意和我去吗?你能找借口一晚上不回家吗?”克莱尔跟着威尔去了墓园,那里埋葬着很多人,特露迪的爸爸战时也死在南湾的屋子里,但……未倾的莲岛则真是撕破了脸皮,叫人流干了血泪,白白地徒惹翻江蹈海的缠。
×新星出版社出版的《情人1942》,另一段倾城之恋。首章时间1952年5月,以女主角克莱尔误将小饰物误带出任职的陈家为开端,讲述九个月前来到香港的这位新嫁娘的故事。第19页的事件发生在饰物事件一周后,克莱尔这回偷挟了一条爱马仕丝巾,作者竟然用奥黛丽•赫本来形容戴上这块丝巾的克莱尔。电影《罗马假日》1952年6月至9月在罗马拍摄,53年于美国上映。此时的奥黛丽•赫本还没有成为令全世界惊艳的安妮公主。这个时间上的纰漏让人从沉浸的故事中迅速地抽离,实在有《时光倒流七十年》中男主角的怅惘:因为看到一个不属于过去的事物——一枚1979年铸造的硬币——而令时间旅行失败,与女主角时光两隔……当年的亚细亚火油公司也被译者简单地译成了亚细亚石油公司。《还魂曲》中由于译者的缘故,伊戈尔朝房东骂的一句“平常学到的广东话:我操你妈!”亦失去粤语“丢你老母”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