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之敢死队篇
记得高三时无聊至极,于是看《挪威的森林》,前前后后总数看了6遍,对其中的人物甚是喜爱,尤其是敢死队的形象一直牢记于心。对于村上在第四章突然将敢死队一角摒弃的做法,我一直耿耿于怀,于是抱着对敢死队先辈极大的缅怀,我提起了笔:
9月进入第二周后,敢死队仍未回来。这与其说是奇闻轶事,毋宁说是惊天动地的重大事件。因为他就读的大学早已开学,而敢死队也绝对没旷过课。他的书桌和收音机上以薄薄的积了一层灰尘,搁物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塑料杯和牙膏,以及茶筒、杀虫剂等等。
敢死队不在的时间里,我便清扫房间。以来保持房间整洁已成了我习性的一部分,而来既他不在,人物只能由我来承担。我每天扫地一次,三天擦窗一次,一周晾一次被。并且等待敢死队回来夸我几句:“渡、渡边君,怎么搞的?干净得很嘛!”
但他没有回来。一天我从学校回来时,他的行李已经不翼而飞。房间门上的姓名卡片也被揭去,只剩下我自己的。我去问管理主任,大厅他到底怎么回事。
“退宿舍了。”主任说,“那房间暂时你一个人住。”
我问他究竟是何原因,主任缄口不答。这家伙纯属俗物,对别人什么都不告诉,只顾自己横加管理并从中找出一大乐趣。
房间墙壁上,冰山摄影仍贴了一些时日,随后我把它揭掉,代之以西蒙莫里逊和迈尔斯戴维斯两位歌手的照片。这回房间多少有点像我的了。我用打工存下的钱,买了一台小型立体声唱机,晚上一个人边喝酒边听音乐,虽然有时还想起敢死队,但毕竟觉得一个人生活倒也自得其乐。
就这样过了一年,宿舍里出现了一件怪事:我每天睡觉前脱下的袜子在第二天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少一只。我想来想去却不得要领,旁人不可能进来,如果真的进来了钱包里的钱不拿,又为何只拿一只臭袜子?
周一“戏剧史”课结束之后,我和绿子一起去据大学步行需约十分钟处的一家小饭店吃饭,席间我对她提起这件事,绿子不以为然:“傻瓜,你宿舍里有了老鼠。”我一想还真有可能。
“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谢,我现在就去乌拉圭找你父亲,然后把驴粪扫了,在把你接过去,之后开始三个人的幸福生活,如何?”
绿子咯咯地笑。
5分钟后,绿子将盘子里的煎蛋吃完了,开始大眼瞪着我。
“干嘛?”我问。
“还不赶紧去?”
“去哪儿?”
“先去付账,然后去乌拉圭。”
我起身拿出钱包:“遵命!”
回到宿舍,把房间打扫了一遍,果真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洞口被一些袜子的细棉屑堵住了,于是我找来了一根木棍把细棉屑拨开,取来手电筒往里面一照,洞里面的场景把我吓了一跳:一个无盖的蓝色肥皂盒靠墙摆着,里面居然铺着一块大小正好的红黑相间的绒布,似乎是从一件毛衣上用一把很钝的剪刀剪下来的,肥皂盒旁边摆了个床头柜似的火柴盒,洞内也异常干净整齐,难道我和敢死队的洁癖也能传染给老鼠?不太可能吧。但那个蓝色肥皂盒和那块红黑相间的绒布又很眼熟,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时,“咚咚咚”,有人敲门,于是我站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了一个奇怪的家伙,头发到肩,约有30厘米长,穿了件可笑的红黑相间的毛衣,只是胸口缺了一块,毛衣上面居然还有一头小鹿的图案。
“认不出我了?”那家伙冲我笑了笑。
我愣了约10秒钟,对了,那件可笑的红黑相间的还织进小鹿图案的毛衣,还有那只蓝色无盖的肥皂盒。
“敢死队!”
“还不赶紧帮我拿东西!”敢死队开玩笑似的大嚷。
“噢!”我这才发现敢死队手上还拎了两个便利店最大号的塑料袋。
“好久没见了,咱俩痛痛快快地喝酒,痛痛快快地唱歌聊天!东西可正经不少呢!酒、三文鱼寿司、烤目鱼、火腿,还有海苔芝麻卷的饭团。”
“你不是不喝酒吗?”我很诧异。
“士别三日,另当刮目相看嘛!你看我头发都留得比你长啦。喂,东西放哪儿啊?房间那么干净,我都不敢随便乱放啦!你个家伙不赖嘛!原来懒得不行,现在一个人住居然也弄得这么干净,真是没想到!”
“呵呵,你走后我发现自己居然忍受不了像其他宿舍那样的脏乱,可能是因为近朱者赤嘛!不知不觉就被你影响了,哈哈!东西就放在写字桌上吧!”
“这样不是挺好嘛。哎,对了,刚才看了我的房间,觉得怎么样?”
“嗯?”
“你刚才不是用手电照着看来着?”
“你是说那个老鼠洞?”
“对啊!”
“你是说那个老鼠洞是你的房间?”
“对啊!”
“啊?”
“哎,话说起来长着呢。来,先喝酒!”敢死队打开一瓶11度的清酒递给我,然后拉了张椅子坐下,自己又拿了一瓶打开。
“上次暑假实习完了就直接回了山梨。走之前,以前交往的女孩也吹了,说是在舞会上认识了一个东大的男孩子。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呆了一阵子,帮着父母看鱼店。对了,好像从没和渡边君提过家里的事,父母经营了一家小鱼店,靠晚睡早起挣些钱供我读书。我每次回去他们都很开心,但我都只是向他们伸手要钱,学费、生活费和零花钱,所以父母不得不更加忙碌地干活挣钱。”敢死队低着头,晃着酒瓶,“出车祸那天我记得父母是凌晨5点出去送鱼的,因为一直没睡着。后来迷迷糊糊睡到大约8点,隔壁的中村赶过来说是父母出事了。等我赶到现场,尸体已经送到火葬场冷冻起来了,中村说是太惨不人睹了,也没让我去看最后一眼。送鱼的车倒在马路上,鱼早就被周围的居民哄抢完了,只有一个被压得没有身体的鱼头瞪大眼望着我,我感觉那是我的父母在瞪着我啊!唉,想想原来的我真是太自私了!”敢死队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也不能怨你啊。”我不知如何劝他。
“其实这样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敢死队灌了一口酒,“我花了半年时间总算是想通了。父母不必再为我辛苦奔波了,我也不用再为了他们去读那无聊的大学,大家都解脱了,也未尝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食物的包装袋拆开。
“你不是很喜欢画地图的吗?”我很惊讶。
“谈不上喜欢,只是不讨厌罢了。父母的意思是大学毕业就回山梨的土地所供职,说是有个远房亲戚在那里当所长。后来学着学着就觉得如果将来一辈子光耗在画地图上岂不是很无聊的一件事,再说山梨过了一百年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所以每次想到这里总是很悲伤。”
“这倒也是。那你后来呢?”
“后来我就遇到一只老鼠。”
“老鼠?别开玩笑了,是在田野里嚼植物根茎的那种,还是偷我袜子嚼的那种?”敢死队一脸的严肃让我觉得很好笑。
“不跟你开玩笑,说真的呢,你也别不信。你想想,毛衣上这个窟窿、洞里的那个肥皂盒,还有你的臭袜子。”
看来敢死队说的确实不假,也是啊,打我认识他起,敢死队从没对我说过假话。
“拿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我越发地感到好奇。
“因为我也是一只老鼠,你的袜子也是我嚼的,前些天我在长牙,不嚼东西牙疼得厉害。我知道你觉得这一切都好像不可思议,但这都是真的,你也别急,慢慢听我说。”敢死队想了一会儿,“后来我遇到一只老鼠,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是个人,他说他是我家附近的老鼠的头,我小的时候救过他,他说他那时候也只是只小老鼠,有一次一只老猫追她,快没命的时候是我用砖头把那只老猫砸跑了。我是不记得了,也可能小时候砸猫砸多忘了,好像隐隐约约记得有一次我家的老猫阿花抓破了我最喜欢的一件蓝色衬衫,我气得要命。他对我说既然你现在也无依无靠,不如他把我变成一只老鼠跟他回去,他把他的孙女嫁给我。我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赖,于是就答应了他,变成了一只老鼠,只是想着他孙女的事就算了。”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那你现在是人是鼠?”听着听着,我开始对敢死队的故事很感兴趣。
“是人啊!变成老鼠前他答应我还可以变回人类,但只可变一次。正好前些天我晚上做梦梦到渡边君你,于是就回来和你道个别,唉!现在人世也就只有渡边君你还记得我了。”
“不提那些不高兴的。咱俩这么久没见了,我先敬你一杯!”清酒是120毫升的陶瓷瓶装的,于是我一仰头干完了。
“爽快!难得今天我们俩都高兴,来,我也敬渡边君一杯!”敢死队一口气也干完了。酒精一下子窜上了他的脸和脖子,顿时敢死队像刚出锅的螃蟹一般的鲜活。
“嘿,渡边君!不怕你笑话,后来我还真的和那人的孙女结婚了,还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呢!哦,不对,是三只雄的小老鼠和两只雌的小老鼠,哈哈哈哈!”敢死队笑得脑袋开始左右摇晃。
“真的?”
“当然!知道为什么不?哈哈,你肯定猜不到。因为整个老鼠窝就她和我有洁癖,她居然比我还厉害,一天要刷五次牙,洗三次澡。哈哈,真行!”敢死队的脸乐得像一朵盛开的大红花。
“呵呵,你也正好棋逢对手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爱上一只老鼠,哈哈!世界真奇怪!”敢死队又打开一瓶清酒递给我。
“那你现在干什么呢?”
“画地图,在老鼠窝里给一群小老鼠们画地图!”
“画地图?”我差点没把手中的酒瓶扔了出去。
敢死队不以为然,抓了块火腿吞了,有慢条斯理的那了瓶清酒打开,“现在我真的是喜欢画地图,也愿意这样一辈子画地图。渡边君,你知道吗,就我家地下所有的老鼠通道连起来都比全日本所有的公路连起来还要长哩!最近成年老鼠们又选我当他们的头,还要给小老鼠们建托儿所和幼儿园,又要盯着新粮仓的工程进度,加上老婆又怀上了第二胎,我都快忙死了!”
!!!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能在脑海中描绘老鼠们的世界。
“怎么又聊到这些烦事了!不提了,渡边君来,再干一杯,多谢你之前的照顾!”敢死队那酒瓶和我碰了一下,也不管我喝不喝,自己先仰头灌了下去。
“渡边君,我唱首歌当作道别的礼物吧。这是我老婆最喜欢的歌,也是我努力学了一个月向她求婚时唱的,千万别见笑哦!”说完,敢死队站起身开始唱,居然唱得还相当不错,而且还是英文歌!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Your skin,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and you know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第二天中午我醒过来,脑袋晕晕的,感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写字桌上有张纸条,下面压了个信封,纸条上面是这样写的:
渡边君:
近日来的打扰实在抱歉,昨日和渡边君喝酒喝的十分痛快,真希望还能有下次,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房间我已打扫过,信封内是我卖了父母鱼店的一些钱,你收下吧,算是对你袜子的补偿,给我最多也只能用来磨牙。关于我,你也不用担心,毕竟当一只老鼠比起人来说要轻松许多,而你在人世肯定还会遇到诸多不如意,坚强点,像个男子汉!多保重。
敢死队
一晃又是冬天,走在东京的大街上,裹紧了风衣还是感觉到有些冷,也不知道直子在深山里怎么样。于是我去商店里买了几双很可爱的粉色的棉袜,决定明天去看直子。回家经过一家音像店,飘出很熟悉的音乐,居然是敢死队唱的那首歌,我进去打听,才知道这是一支叫Coldplay的乐队唱的歌,歌名叫《Yellow》,于是买下这张叫《Parachutes》的专辑,刚想离开,店员说还有他们的另外一张专辑叫《A Rush of Blood to The Head》,说是只出了两张专辑,并且可能要解散,他问我要不要,我点点头。
第二天东京开始下雪,我去商店买了两瓶81年产的葡萄酒,商店里熙熙攘攘的,充满了过年温暖的味道。在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经过一家鱼店,生意有些冷清,看店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用台式CD机放着《Yellow》,我停下脚步,看了他两眼,少年冲了我笑了笑,“您买鱼吗?”
我也冲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漫天飘扬的大雪铺满了整个世界,放眼望去一切都是白色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干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冬日里温和的阳光照在雪白的路上,反射着淡淡的金黄色,让人感觉到温暖。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Your skin,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and you know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9月进入第二周后,敢死队仍未回来。这与其说是奇闻轶事,毋宁说是惊天动地的重大事件。因为他就读的大学早已开学,而敢死队也绝对没旷过课。他的书桌和收音机上以薄薄的积了一层灰尘,搁物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塑料杯和牙膏,以及茶筒、杀虫剂等等。
敢死队不在的时间里,我便清扫房间。以来保持房间整洁已成了我习性的一部分,而来既他不在,人物只能由我来承担。我每天扫地一次,三天擦窗一次,一周晾一次被。并且等待敢死队回来夸我几句:“渡、渡边君,怎么搞的?干净得很嘛!”
但他没有回来。一天我从学校回来时,他的行李已经不翼而飞。房间门上的姓名卡片也被揭去,只剩下我自己的。我去问管理主任,大厅他到底怎么回事。
“退宿舍了。”主任说,“那房间暂时你一个人住。”
我问他究竟是何原因,主任缄口不答。这家伙纯属俗物,对别人什么都不告诉,只顾自己横加管理并从中找出一大乐趣。
房间墙壁上,冰山摄影仍贴了一些时日,随后我把它揭掉,代之以西蒙莫里逊和迈尔斯戴维斯两位歌手的照片。这回房间多少有点像我的了。我用打工存下的钱,买了一台小型立体声唱机,晚上一个人边喝酒边听音乐,虽然有时还想起敢死队,但毕竟觉得一个人生活倒也自得其乐。
就这样过了一年,宿舍里出现了一件怪事:我每天睡觉前脱下的袜子在第二天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少一只。我想来想去却不得要领,旁人不可能进来,如果真的进来了钱包里的钱不拿,又为何只拿一只臭袜子?
周一“戏剧史”课结束之后,我和绿子一起去据大学步行需约十分钟处的一家小饭店吃饭,席间我对她提起这件事,绿子不以为然:“傻瓜,你宿舍里有了老鼠。”我一想还真有可能。
“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谢,我现在就去乌拉圭找你父亲,然后把驴粪扫了,在把你接过去,之后开始三个人的幸福生活,如何?”
绿子咯咯地笑。
5分钟后,绿子将盘子里的煎蛋吃完了,开始大眼瞪着我。
“干嘛?”我问。
“还不赶紧去?”
“去哪儿?”
“先去付账,然后去乌拉圭。”
我起身拿出钱包:“遵命!”
回到宿舍,把房间打扫了一遍,果真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洞口被一些袜子的细棉屑堵住了,于是我找来了一根木棍把细棉屑拨开,取来手电筒往里面一照,洞里面的场景把我吓了一跳:一个无盖的蓝色肥皂盒靠墙摆着,里面居然铺着一块大小正好的红黑相间的绒布,似乎是从一件毛衣上用一把很钝的剪刀剪下来的,肥皂盒旁边摆了个床头柜似的火柴盒,洞内也异常干净整齐,难道我和敢死队的洁癖也能传染给老鼠?不太可能吧。但那个蓝色肥皂盒和那块红黑相间的绒布又很眼熟,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时,“咚咚咚”,有人敲门,于是我站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了一个奇怪的家伙,头发到肩,约有30厘米长,穿了件可笑的红黑相间的毛衣,只是胸口缺了一块,毛衣上面居然还有一头小鹿的图案。
“认不出我了?”那家伙冲我笑了笑。
我愣了约10秒钟,对了,那件可笑的红黑相间的还织进小鹿图案的毛衣,还有那只蓝色无盖的肥皂盒。
“敢死队!”
“还不赶紧帮我拿东西!”敢死队开玩笑似的大嚷。
“噢!”我这才发现敢死队手上还拎了两个便利店最大号的塑料袋。
“好久没见了,咱俩痛痛快快地喝酒,痛痛快快地唱歌聊天!东西可正经不少呢!酒、三文鱼寿司、烤目鱼、火腿,还有海苔芝麻卷的饭团。”
“你不是不喝酒吗?”我很诧异。
“士别三日,另当刮目相看嘛!你看我头发都留得比你长啦。喂,东西放哪儿啊?房间那么干净,我都不敢随便乱放啦!你个家伙不赖嘛!原来懒得不行,现在一个人住居然也弄得这么干净,真是没想到!”
“呵呵,你走后我发现自己居然忍受不了像其他宿舍那样的脏乱,可能是因为近朱者赤嘛!不知不觉就被你影响了,哈哈!东西就放在写字桌上吧!”
“这样不是挺好嘛。哎,对了,刚才看了我的房间,觉得怎么样?”
“嗯?”
“你刚才不是用手电照着看来着?”
“你是说那个老鼠洞?”
“对啊!”
“你是说那个老鼠洞是你的房间?”
“对啊!”
“啊?”
“哎,话说起来长着呢。来,先喝酒!”敢死队打开一瓶11度的清酒递给我,然后拉了张椅子坐下,自己又拿了一瓶打开。
“上次暑假实习完了就直接回了山梨。走之前,以前交往的女孩也吹了,说是在舞会上认识了一个东大的男孩子。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呆了一阵子,帮着父母看鱼店。对了,好像从没和渡边君提过家里的事,父母经营了一家小鱼店,靠晚睡早起挣些钱供我读书。我每次回去他们都很开心,但我都只是向他们伸手要钱,学费、生活费和零花钱,所以父母不得不更加忙碌地干活挣钱。”敢死队低着头,晃着酒瓶,“出车祸那天我记得父母是凌晨5点出去送鱼的,因为一直没睡着。后来迷迷糊糊睡到大约8点,隔壁的中村赶过来说是父母出事了。等我赶到现场,尸体已经送到火葬场冷冻起来了,中村说是太惨不人睹了,也没让我去看最后一眼。送鱼的车倒在马路上,鱼早就被周围的居民哄抢完了,只有一个被压得没有身体的鱼头瞪大眼望着我,我感觉那是我的父母在瞪着我啊!唉,想想原来的我真是太自私了!”敢死队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也不能怨你啊。”我不知如何劝他。
“其实这样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敢死队灌了一口酒,“我花了半年时间总算是想通了。父母不必再为我辛苦奔波了,我也不用再为了他们去读那无聊的大学,大家都解脱了,也未尝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食物的包装袋拆开。
“你不是很喜欢画地图的吗?”我很惊讶。
“谈不上喜欢,只是不讨厌罢了。父母的意思是大学毕业就回山梨的土地所供职,说是有个远房亲戚在那里当所长。后来学着学着就觉得如果将来一辈子光耗在画地图上岂不是很无聊的一件事,再说山梨过了一百年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所以每次想到这里总是很悲伤。”
“这倒也是。那你后来呢?”
“后来我就遇到一只老鼠。”
“老鼠?别开玩笑了,是在田野里嚼植物根茎的那种,还是偷我袜子嚼的那种?”敢死队一脸的严肃让我觉得很好笑。
“不跟你开玩笑,说真的呢,你也别不信。你想想,毛衣上这个窟窿、洞里的那个肥皂盒,还有你的臭袜子。”
看来敢死队说的确实不假,也是啊,打我认识他起,敢死队从没对我说过假话。
“拿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我越发地感到好奇。
“因为我也是一只老鼠,你的袜子也是我嚼的,前些天我在长牙,不嚼东西牙疼得厉害。我知道你觉得这一切都好像不可思议,但这都是真的,你也别急,慢慢听我说。”敢死队想了一会儿,“后来我遇到一只老鼠,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是个人,他说他是我家附近的老鼠的头,我小的时候救过他,他说他那时候也只是只小老鼠,有一次一只老猫追她,快没命的时候是我用砖头把那只老猫砸跑了。我是不记得了,也可能小时候砸猫砸多忘了,好像隐隐约约记得有一次我家的老猫阿花抓破了我最喜欢的一件蓝色衬衫,我气得要命。他对我说既然你现在也无依无靠,不如他把我变成一只老鼠跟他回去,他把他的孙女嫁给我。我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赖,于是就答应了他,变成了一只老鼠,只是想着他孙女的事就算了。”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那你现在是人是鼠?”听着听着,我开始对敢死队的故事很感兴趣。
“是人啊!变成老鼠前他答应我还可以变回人类,但只可变一次。正好前些天我晚上做梦梦到渡边君你,于是就回来和你道个别,唉!现在人世也就只有渡边君你还记得我了。”
“不提那些不高兴的。咱俩这么久没见了,我先敬你一杯!”清酒是120毫升的陶瓷瓶装的,于是我一仰头干完了。
“爽快!难得今天我们俩都高兴,来,我也敬渡边君一杯!”敢死队一口气也干完了。酒精一下子窜上了他的脸和脖子,顿时敢死队像刚出锅的螃蟹一般的鲜活。
“嘿,渡边君!不怕你笑话,后来我还真的和那人的孙女结婚了,还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呢!哦,不对,是三只雄的小老鼠和两只雌的小老鼠,哈哈哈哈!”敢死队笑得脑袋开始左右摇晃。
“真的?”
“当然!知道为什么不?哈哈,你肯定猜不到。因为整个老鼠窝就她和我有洁癖,她居然比我还厉害,一天要刷五次牙,洗三次澡。哈哈,真行!”敢死队的脸乐得像一朵盛开的大红花。
“呵呵,你也正好棋逢对手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爱上一只老鼠,哈哈!世界真奇怪!”敢死队又打开一瓶清酒递给我。
“那你现在干什么呢?”
“画地图,在老鼠窝里给一群小老鼠们画地图!”
“画地图?”我差点没把手中的酒瓶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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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能在脑海中描绘老鼠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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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冬天,走在东京的大街上,裹紧了风衣还是感觉到有些冷,也不知道直子在深山里怎么样。于是我去商店里买了几双很可爱的粉色的棉袜,决定明天去看直子。回家经过一家音像店,飘出很熟悉的音乐,居然是敢死队唱的那首歌,我进去打听,才知道这是一支叫Coldplay的乐队唱的歌,歌名叫《Yellow》,于是买下这张叫《Parachutes》的专辑,刚想离开,店员说还有他们的另外一张专辑叫《A Rush of Blood to The Head》,说是只出了两张专辑,并且可能要解散,他问我要不要,我点点头。
第二天东京开始下雪,我去商店买了两瓶81年产的葡萄酒,商店里熙熙攘攘的,充满了过年温暖的味道。在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经过一家鱼店,生意有些冷清,看店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用台式CD机放着《Yellow》,我停下脚步,看了他两眼,少年冲了我笑了笑,“您买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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