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笔记之三十：贺炜惹的祸

    “幸福没有歌，没有思想，一无所有。击碎你的幸福吧，因为它是灾祸。”这是索德格朗的诗句，说实话这个诗人我根本不认识，我是在作家麦家的世界杯评论里看到的。麦家老师在他每一篇评论前面都放一首诗，不管合适不合适，而他的球评文字也极富“诗意”……好吧我的意思是，他是怎么获得的矛盾文学奖？
    无论是文字还是语言，表达的要务就是恰如其分。有腔调固然不错，但这和能力有关，没这个能力就很容易弄成装腔作势。本来想让别人觉得你很牛，但其实看上去很傻。让我们回到足球上来，从上届世界杯开始，贺炜的解说有了自己的风格，网友们开始称他为“诗人贺炜”，开始弄他的语录。我个人比较欣赏的足球评论员，央视的，可能也就是贺炜了。贺炜的成名作就是在上届世界杯的英德大战上，他动情地来了一句：“等我们老去的时候，在壁炉边抱着自己的孙子，一定会跟他们讲起今天的英德大战。”你得承认，真的很动人，相比之下，黄健翔在1998年点评英阿大战的那句“这是何等精彩的45分钟啊”就显得乏味了。
    然后，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了，引用诗歌变成了央视足球评论员们的新风尚，本届世界杯，除了贺炜自己变本加厉之外，申方剑、刘建宏等老师也不甘寂寞，在西班牙出局的那场比赛中，刘建宏老师深情地吟诵了叶芝的《当你老了》。这感觉怪怪的，就好像他憋着要把这首诗用上似的。前两天，伪球迷水均益忍不住发话了，少说点和足球无关的。对此，刘建宏老师傲娇地回复：不管怎样，我要表达。这是完全不考虑观众的感受了。雪上加霜的是，本届世界杯还启用了风格独特的朱广沪朱指导……好吧我的意思是，他是怎么当上国家队主教练的？
    听了这么多年的央视体育评论，有一种素质我从来没发现过，那就是幽默感。相比于装腔作势的引用诗歌，或是一惊一乍的怒吼，幽默才是对抗沉闷比赛和如山困意的良药。相比之下，央视的解说倒是有催眠的作用。比如说我其实特别喜欢体操比赛，但我听着喇叭里传来的“托马斯全旋起倒立转体180度落下接后手转体90度起倒立落下接支撑……”这不是逼我睡吗？伦敦奥运会上，BBC的解说段子走红，解说员们完全站在观众一边，而把专业的部分交给嘉宾。同样的跳水比赛，当我们的解说员介绍着转体空翻难度系数什么的时候，BBC的解说员在这样评论：“你看这对俄国选手，在入水前一个向另一个靠过去，我不建议他们手牵手入水。”
    千万别跟我说我们还有韩乔生和毕福剑，他们的幽默感我都替他们脸红。中国没有优秀的评论员和主持人吗？有，在地方台，在香港和台湾。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因为竞争，商业化程度越高的电视台，竞争就越激烈，也就能把真正优秀的主持人选拔出来。而央视，独家垄断，财大气粗，比如说世界杯，除了央视你还能到哪儿去看？所以人家不需要改变。而且人家觉得自己已经很用心在做节目了，观众们别给脸不要脸啊。
    贺炜开了一个坏头，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贺炜，而在贺炜太少了。深夜里听着评论员们的各种奇葩解说，我总是忍不住要赞美遥控器的发明，只需轻轻一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