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石
开头的这几个字,我足足憋了有近半年。仿佛什么也抓不住一样,拼命地去够着那些飘来飘去的思绪,却都支离破碎,仿佛摔出坏道的硬盘,默契地卡在似乎相同又不同的地方,无从下笔。记不清有多少次写了一半的文章,点了一根烟然后暗啐一口:"去他妈的"之后,奋力一指Backspace到底。 那些个思绪,像是暗藏獠牙的女人一样,想靠近,却又惟恐躲之不及。于是,脑子里似乎塞着一大卷电线一样,四处都是裸露的线头。开始我还小心翼翼地四处躲避, 害怕一个不小心让早就发热的大脑遗憾地短路,到后来,干脆把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思绪攒成一个团,塞在宿舍地板砖底下第二层暗格里,顺便又加了两把锁,盖上上周二的北京晚报,假装没有这些个扰人的苍蝇,用低格后的大脑,木讷地活着。 记得六年前的大概这个时候,痛仰乐队发行了乐队的第三张专辑,六年后的今天我偶然它翻出来,听着居然拥有所谓旋律属性之后的痛仰,突然那个格子发生了强烈的震动,变形的四壁让活物们饱受挤压,有一股气味散发了出来,但不好意思我无法形容这种气味,因为长期的消毒液刺激让我几乎闻不见任何味道。那股气味似乎是可见的,我无力抵抗,任凭那气味成功地钻入我的五脏六腑,霎那间我的视线似乎又找到了焦点。 “痛仰乐队是中国摇滚第三代乐队的代表,开创了‘穷摇’这一名词并成为了其杰出代表”播音员类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夹杂在第三专辑的旋律中,我感觉到异常的讽刺又似乎解开了一点某团东西。穷摇,多么令人自豪的称谓,就像当年Beatles所诠释的嬉皮仕那样,我们这一代人,或者说和我蟾蜍有大概类似精神状态的瓷儿们,无时无刻地证明了‘穷摇’而不是软塌塌的‘琼瑶’对于我们是多么的重要,而,当穷摇都能够遇到旋律,艺术遇到经济,痛仰和左右站在了同一舞台,我发现我们的青春早已经过去了。 汪峰走向了市场,再见青春,晚安北京,虽然我承认被他的歌戳住了软肋,但是我还要大声的呐喊,“再见你妈逼的青春!”哪有把自己的“小”暴露而反以为荣的事情!但是痛仰当年该叫叔叔的那帮东西微微一笑,回敬地唱道:“再见杰克,再见我的格鲁亚克!”好吧我承认我瞬间萎了。 随着年龄的成长,我遇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进入越来越多的圈子,一步一步地做着以前只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到底在向谁证明什么问题这种理由,早就变得模糊而无力,就像是费力上传之后收不到回包一样的无力感,但人不是DNS,不是出现分歧,没有对上合适的IP,自己反省一下再发出试探就可以成功的,你的想法,你的抱负,你的憧憬,就算像是雪山崩塌一样想要告诉别人,也不会有甚至“已阅”两个字的反馈数据积压在出口和入口,慢慢行成了结石,疼得我夜不能寐。结石在心底硌出了一个大坑,心里一些莫名的物质报复性的一点一点淌出来,整个人变得泥泞不堪,而这个洞,越扯越大,最终被一个名叫欲望的魔鬼改造成为了自己的洞穴。 我茫然的拿一切可能碰触到的物质和精神还有香烟想去填补它,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是,不同的东西拥有不同的形状,那些个不同形状的好似积木一样,尖锐的外棱摩擦着原本脆弱的洞壁,一步一步使得那个空洞越来越大,莫名的物质流速越发快了,到最后,整个洞就像是严重滑丝的螺丝,很久之前那个匹配的积木的模样,已然记不清楚。而洞穴,已经被那些个不匹配的积木搭成一座略显雄伟的城堡,被恶魔签了契约的小鬼们夜以继日地扩大着他们的地盘,而我,似乎也快沦为魔鬼的奴仆。 终于有一天,小鬼们挖穿了某个墙壁,整个腔室融为一体,我双眼通红地站在墙壁另外一侧,手握着吉他貌似是自己捍卫青春的霜之哀伤,直接看到了魔鬼大人狰狞的笑容。 “去死吧!”这样应该很帅气的台词很可惜没被我喊出来,魔鬼朝我笑笑,一句“来根鸡巴么”,我就很不争气地拜倒在他的脚下。 叼着魔鬼给我的烟,我看着魔鬼没有眼珠子的眼睛,魔鬼,双眼冒火,用眼眶点了烟之后,对我说:“蟾蜍,你丫还记得我么。” 我一阵慌乱,一直客套的那些台词还没等我组织好语言,魔鬼就笑了:“傻逼你丫真的求你了跟我面前别装逼了,你不认识我,我就是你脑子里被你藏起来的那团东西。不过我进化了。” 我张了张口,哑了一样没有发出任和声音,魔鬼继续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你这个千疮百孔的灵魂,没营养得让人吃都吃不下去,你还号称要救赎别人?” 我低着头,盯着生命一样烟头的燃烧:“我怎么样无所谓啊,身边的人过的好就好了。”说实话这种虚假到近乎真实的话让我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心。“呵呵,任何人做什么和你有关系么?你自己活得跟坨屎一样,一直都在麻烦真正关心你的人你懂么?没有自己,其实是最自私的,因为你人格有缺陷,永远站不起来!” 魔鬼的教导让我一阵厌烦,像想要撇开什么脏东西一样摇了摇脑袋。魔鬼走到我的面前,我甚至可以数出他獠牙的长度,他说:“你还在补那个洞么?”霎那间,仿佛有一股阳光从天花板上照进来,彩色玻璃衬托着巨大的天使像出现在我腔室的上方,房间亮了起来,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个洞的内壁,居然形成了一幅壮丽的壁画浮雕。恶魔从我身后走到我的面前,退去的獠牙,巨大雪白的翅膀让我一阵恍惚,“感谢你的身边的朋友们吧,他们的光芒改变了那些拼图的形状,这些年来,一点一滴,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你的心里,虽然无法补上那个洞,但是却也使它不那么丑陋,你心中的这个殿堂,已经随时准备好,迎接新主人的入住。” “但是。。。” “没什么但是了。不要再拘泥于那所谓的约定,其实没有任何人在那头准备接收你的讯息,你早就短路了,她的离开只是在心之壁上突破了一道裂痕,而你,是你自己挖出了这个洞,却怪罪到一个不存在的人身上!” 魔鬼,抑或某天使接二连三的话让我觉得信息量有点大,但是大脑中某块沉睡的扇区开始发生抖动,某个熟悉而陌生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那是在樱花环绕中的一个小亭子,一个16、7岁的男孩儿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小屁孩儿在那儿玩儿悠悠球。 “给我讲题!”一个清脆而略带不高兴的声音。 男孩抬起屁股,跟两个小屁孩儿玩了起来。 “铭!”声音几乎变为撒娇的咆哮。 男孩连忙回到亭子中间的石凳上,笑著说:“孩子需要关注!” 这熟悉的一幕让我身形一晃,正准备扯着嗓子吼出那个让人抓狂的名字,男孩突然微笑着按着我的肩膀:“不需要了,真的。。暮燃,接着燃烧吧,是你教我的,最贪婪的人要的是幸福,她是我的,你的幸福不在这儿。”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摆着写到一半的音乐简评,痛仰第三张专辑仍然在播放,看着这个熟悉的世界,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子轻松,青春还没有结束,蟾蜍能走到现在,因为你们都在。我的幸福,依旧是我最大的贪婪。 后记 其实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脑子也乱了,但是我这次没有停止,因为我知道这已经是一个不能按暂停的时代了。 就像是告别一个时代一样,也许没有以前写的好,也许没法让人理解这根本没法理解的逻辑,但是我还是任由我心把它写完了,在这里蟾蜍真心地祝福看完这篇狗屎一样文章的你,正是有你们的存在,我才能够开怀大笑,溜达在没溜儿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