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笔记：爱在黎明破晓前 Before Sunrise 1995 (二)
两个陌生人，走在陌生的城市里。一切都毫无头绪，这实在是很尴尬。
他们决定一起去认识一些地方。
Jesse提议去认识人。瞧，社会赋予男人天生的社交能力。
桥上，Jesse冲两个男人打招呼，生硬的寒暄过后，几乎是开门见山：“嗨，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博物馆？
本地人摇摇头：“那儿没什么意思。再说这个时候也休馆了。”他们反问来客，“你们为什么来维也纳？”
Jesse将难题丢给Seline。Seline说：“我们在度蜜月。”
Jesse登鼻子上脸：“是啊，她怀孕了，我们不得不结婚……”
本地人说：“切，你撒谎撒得好烂。”尴尬化解了。接着本地人开始推荐自己演的戏剧Bring me the horns of Wilmington’s Cow。听名字已经感觉到晦涩，荒诞。就像欧洲戏剧以及政治留给大众的普遍印象。
他们相互告别。
从公车上的窗口看出去，中世纪风格的古典教堂正在兴建中。这是一个有着灿烂历史的国家。
Jesse跟Seline做了个Q&A的问答游戏，相当于真心话，没有大冒险。
Jesse先说：“跟我描述一下你第一次性冲动的经历。”
Seline笑了，她想想说：“Jean Marc Floris，他是某一年夏令营的游泳教练。他把全身的毛都剃光了像只出色的海豚。我的朋友Emma很喜欢他。我对他说了这件事，他却转向了我，深沉地说‘那可糟糕了，我喜欢的是你。’我当时吓坏了，因为我其实也很喜欢他。之后他开始正式约我，而我假装不喜欢他……”就在她低头回忆的时候，Jesse忍不住要伸手去将那缕遮住她表情的头发拨去脑后，结果被Seline发现。他迅速缩回手，而Seline也自然地将头发别去耳后。这一系列动作设计行云流水，甚至没有打断Seline的叙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那时候去看过他几次游泳比赛，性感极了。那年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们也互相写了爱的誓言，并发誓要一直写下去……”
Jesse问：“你们做到了吗？”
Seline说：“当然没有。”
Jesse捂住脸说：“好吧，我得说我其实也是个游泳健将你知道么。”赤裸裸的献殷勤和穷炫耀。
轮到Seline问：“你爱过吗？”
Jesse看了她三秒：“爱过。下一个问题……”
Seline逼他说得详细些。
Jesse辩解说：“说得详细就不是在回答这个问题了。你可以问我性冲动的问题，我会详细回答你，但是爱，你让我怎么说详细。你能说得详细吗？”
Seline：“我或许不能说出真话，不过至少我能编个故事吧……”
Jesse：“爱情……我对她们说爱的时候都是真心的，但怎么说呢……我的爱是无私的是美好的吗？并不是。爱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给出的是不是爱。你明白我意思吗？”
Jesse接着补充了一段关于性冲动的经历：“我的第一个性冲动对象是《花花公子》杂志1978年的七月小姐Cristal。”
两人笑了一阵，Jesse说：“该我了。什么事情最令你抓狂？”
Seline：“好多啊……我讨厌在大街上被陌生人搭讪。我讨厌战争。我讨厌媒体效应。我讨厌自己明明很生气很认真要批评什么事，我的法国腔都会比我的态度更加吸引人注意。”Seline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女性主义者。她追求公平、和平以及话语权，是个非常公益的女子。
Seline的下一个问题：“你有什么烦恼么？”
Jesse插科打诨：“你吧。”见Seline一副不死心的表情，他接着说：“好吧，火车上我想到过这样一个问题，关于转世。很多人不管信不信，都喜欢聊转世，都相信灵魂不死。于是我想，5万年前，地球上100万人口都不到。1万年前，200万人口左右。现在五十多亿人口。如果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拥有一个不死的灵魂，这些灵魂哪儿来的？是因为最早的那100万人的灵魂分裂成了更多的灵魂，才有了今天这么多人吗？是不是因为我们都是太微小的粒子了，所以我们才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Jesse彻底侃晕了Seline，带她下了车，避开了自己真正的烦恼。
他们的第六个话题是隐私。电影暗示着男人的秘密比女人多。
Alt&Neu音像店。很明显，他们的第七个话题将是音乐。
Seline向Jesse推荐了Kath Bloom的黑胶。
他们在试音室里分享了这位默默无闻的美国创作女歌手的Come Here。
There is a wind that blows in front the north
And it says that loving takes its course
Come here
Come here
No I’m not impossible to touch
I have never wanted you so much
Come here
Come here
Have I never lay down by your side
Baby let’s forget about this pride
Come here
Come here
事实上，他们没有谈论更多关于音乐的事情，但是这首come here加上两个人相互窥视的眼睛，已经完美地呈现了爱情。
伴随着爱情的音乐，他们漫步经过维也纳美术历史博物馆，跳上不知去往哪里的公车。
他们愉快地交谈，歌声覆盖了语言，只留下一个美好的交谈画面：
Well I’m no in hurry
You don’t have to run this time
I know that you are jimmied
But it’s gonna be all right this time
他们去了Friedhof Der Namenlosen，意思是无名人士的墓园。这里埋葬着在Simmering城市发现的无名死者遗体。
Seline说：“我十几岁时来过这儿。这里比博物馆更令我印象深刻。当时这儿的园丁是个小老头，他说这里埋葬的很多人都是被多瑙河水冲到岸上来的。这里的死者都不知道是谁。”
Jesse说：“为什么多瑙河里会有尸体？”
Seline说：“有些是海难之类的，但大部分都是投河自杀。我很喜欢一种说法：这些人都是在世界上走失了。我小的时候觉得如果你的亲人和朋友都不知道你死了，那就好比你还活在世界上。自会有人替你编造人生。”她找到了童年记忆中印象最深的那块墓碑，十三岁的Elisabeth的墓。Seline说：“她死时13岁，我当时第一次来这儿，也是13岁。现在我23了，可她还是13岁。很有意思吧。”
他们的第八个话题是时间。生，死，知，或者不知，都只是时间问题。
肃穆的陵园衔接着欢闹的游乐场。人生真是跌宕。
摩天轮，这架制造爱情多过提供娱乐的浪漫机器，出现在画面正中。白天即将结束。
高空，夕阳，密闭空间，两个人。
Seline挽住Jesse的脖子，大大方方地问他：“你说夕阳，摩天轮，是为了想说你要吻我吗？”
两个人都为这一刻的心有灵犀激动得心花怒放。
接吻象征着，他们不再仅仅是朋友，而是相互爱慕的恋人。
恋人间的话题随之在Jesse和Seline中展开。
有意思的是，这中间他们曾在一个类似于测试手劲的机器面前和着音乐跳了一段舞，然后Jesse出其不意给了那玩意儿一拳，头顶上的分数显示70。这么整的数字不由令人猜想，也许作者想说：一百分的过程他们已经经历了70%，又或者他们的这类爱情可以打70分？
他们在夜色中再次回到交谈的状态。夜晚，令人更加感性。
Seline说：“出生于哪个时代真的无关紧要。你看我的父母就属于愤怒的一代。他们经历过68年的五月暴动，反对宗教和政府等一切权威。等我出生后，我爸成了出色的建筑师，建了很多桥啊塔什么的，他们还各地旅行。我真的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们很爱我，我拥有一切他们所追求的自由。可是现在，我却在进行一种反抗。虽然敌人和情境都变了，但是我跟我的父母没有区别，都在各自反抗一些东西。”
Jesse说：“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敌人。每个人的父母都有可能搞砸一些事情，有钱的父母给太多，穷困的父母给太少，关注太多，关注太少。父母抛弃孩子，或者施与错误的教育等等。像我父母，他们就不太恩爱，他们就只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然后尽力对我好点。他们最后还是离婚了。他们本应该早点离，不过为了我和我姐，他们被迫生活在一起。多谢多谢。我记得有一次我爸妈刚吵完架，然后我妈当着我爸的面对我说我爸不是真的想要我。她说当她怀我那阵子，我爸曾大发雷霆，好像我的出生是个错误。这件事真的影响了我的价值观，让我总把这个世界看作一个我不该来的地方。这种想法最终滋生了我的自豪感，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杰作。我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石猴子。”
Seline说：“我爸妈还算比较幸福吧我觉得。我就是觉得，抵抗现有事物是一种健康的反应。”
Jesse表示同意。
他们的第九个话题是父母。Seline对父母的态度是反抗，Jesse对父母的态度是冷漠。
Seline说：“我在想，你认不认识哪一对真正幸福的情侣？”
Jesse说：“有啊，我觉得我认识。不过那些情侣都得互相撒谎。”
Seline说：“人可以靠谎言活一生。我一直以为我的祖父母的爱情是纯爱，不过直到最近我的祖母才告诉我她的整个一生都在思念另一个她爱的人。她屈从了命运。太可悲了。不过同时，我又很欣赏她拥有这样出人意料的一份情怀。”
Jesse说：“我敢保证她的现状是最棒的。因为等她真的跟她的爱人在一起，了解了他，她保准会失望。”
Seline问：“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认识他们？”
Jesse胸有成竹地说；“我就是知道。人容易对任何事寄存浪漫的幻想，但那些并不基于任何现实。”
Seline抖出刚刚接吻的事情，嘲笑Jesse的故作深沉：“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搞浪漫……”
他们打闹起来。
他们的第十个话题是谎言。他们都认同谎言有时候是维系婚姻幸福的重要手段。
他们离开了游乐园，坐在一家餐厅的露天座位上，眼前是一座石头许愿池。
Jesse模仿两个路过的传教士的口形，拿宗教寻开心。
Jesse对Seline说：“过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他给了她一个吻。
那个吻，较之夕阳下的吻，简短而又深情，它代表着Jesse单方面对Seline的表白。
但是Seline把注意力投向了不远处的神婆。
这位奇装异服的老太太为Seline看了手相，她说：“你是个旅行者，冒险者。你对女性权力有兴趣，你会变成一个女性主义者。学会接受人生中的不完美，学会平静你的内心，你才能跟他人产生真挚的沟通。”她又捉起Jesse的手，看了看，对Seline说：“没事啦，他在学着（走进你的内心）。”最后，她大大方方伸手要钱。
她拿着钱，后退着，像个活泼的小女孩，对他们作最后的预言：“你们是两颗星，世界是星星爆炸后形成的。你们都是星星的尘埃！”
老太太走后，Jesse对这类迷信表达出礼貌范围以内的反感。他说：“她说得很美，不过你可千万别当真。她们就是瞎说，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她们说你是伟大的女性，你就伟大了？别听她们的。你知道她们图什么。说实话，如果有一天，她们怪腔怪调地替一个老人算卦说‘你的未来就和你的今天一样一成不变无聊之极，你不会再有新的体验新的旅行，你死了以后没人记得你。’我倒觉得挺有意思，只怕到时候她们是不敢伸手要哪怕5毛钱的。你说呢？”
他们的第十一个话题是迷信。Jesse认为迷信是胡扯，Seline只是单纯喜欢那个老太太的仪态。
他们在大理石柱上发现了关于展览的招贴海报。
Seline指着其中一幅说：“我喜欢这幅画。La Voie Feree，铁轨。”她又指着另一幅说：“我喜欢这幅画中，人物的轮廓隐入背景中的感觉。好像背景比人物更加显著，而人物好像要转瞬即逝似的。”
当他们谈论美术时，他们在谈论什么？男人对艺术一窍不通。
接下来，他们走进了一所教堂。
Seline说：“我几天前在布达佩斯，跟祖母去了一间跟这差不多的老教堂。尽管我一向反对宗教，但我情不自禁会想人们来这里，为他们的痛苦和迷失寻找答案的情景。一栋建筑，竟然承受得起千秋万代的人的喜怒哀乐，这太令我着迷了。”
Jesse问：“你跟你祖母很亲吗？”
Seline说：“是。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躺着的垂死老人的记忆。”
Jesse难以置信：“怎么会？！太不可思议了。我总认为我至今是个13岁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长大，我现在的生活就像是小学话剧表演的一场排练，都是装的。”
Seline说：“刚才在摩天轮上，就像一个老妇人在亲一个小男孩？”
Jesse开始抚摸她的头发，见Seline似要躲闪，他将话题拉回宗教：“听说过贵阁会教徒吗？我曾经参加过一次贵阁会教徒的婚礼，简直太炫了。他们的做法是：新人在所有教众面前跪下，然后互相凝视直到任何一方感受到上帝的驱使才会开口说话。这一对新人当众凝视对方一个多小时后，结为夫妻。”说完，他凝视着她。
Seline说：“这故事很美，我喜欢。”
Jesse还是凝视着她，而她的眼神躲闪了。Jesse的脸上风云变幻，从深情到浅浅的失意，然后他的眼神离开她，说：“这是个糟糕的故事，在这儿说不合适。”
他换了个故事，回到他风趣幽默的老路线，“我有个无神论的哥们儿，有一次拿了100美元从车里伸出窗外，对路边一个流浪汉说‘你相信上帝吗’，流浪汉看看我的朋友，又看看他手里的钱，然后说‘我信’，我朋友说‘回答错误’，一车就开走了。”
Seline笑了：“小气鬼。”
他们的第十二个话题是信仰。女人信仰衰老所带来的智慧，而男人更信仰年轻所带来的单纯。
他们决定一起去认识一些地方。
Jesse提议去认识人。瞧，社会赋予男人天生的社交能力。
桥上，Jesse冲两个男人打招呼，生硬的寒暄过后，几乎是开门见山：“嗨，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博物馆？
本地人摇摇头：“那儿没什么意思。再说这个时候也休馆了。”他们反问来客，“你们为什么来维也纳？”
Jesse将难题丢给Seline。Seline说：“我们在度蜜月。”
Jesse登鼻子上脸：“是啊，她怀孕了，我们不得不结婚……”
本地人说：“切，你撒谎撒得好烂。”尴尬化解了。接着本地人开始推荐自己演的戏剧Bring me the horns of Wilmington’s Cow。听名字已经感觉到晦涩，荒诞。就像欧洲戏剧以及政治留给大众的普遍印象。
他们相互告别。
从公车上的窗口看出去，中世纪风格的古典教堂正在兴建中。这是一个有着灿烂历史的国家。
Jesse跟Seline做了个Q&A的问答游戏，相当于真心话，没有大冒险。
Jesse先说：“跟我描述一下你第一次性冲动的经历。”
Seline笑了，她想想说：“Jean Marc Floris，他是某一年夏令营的游泳教练。他把全身的毛都剃光了像只出色的海豚。我的朋友Emma很喜欢他。我对他说了这件事，他却转向了我，深沉地说‘那可糟糕了，我喜欢的是你。’我当时吓坏了，因为我其实也很喜欢他。之后他开始正式约我，而我假装不喜欢他……”就在她低头回忆的时候，Jesse忍不住要伸手去将那缕遮住她表情的头发拨去脑后，结果被Seline发现。他迅速缩回手，而Seline也自然地将头发别去耳后。这一系列动作设计行云流水，甚至没有打断Seline的叙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那时候去看过他几次游泳比赛，性感极了。那年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们也互相写了爱的誓言，并发誓要一直写下去……”
Jesse问：“你们做到了吗？”
Seline说：“当然没有。”
Jesse捂住脸说：“好吧，我得说我其实也是个游泳健将你知道么。”赤裸裸的献殷勤和穷炫耀。
轮到Seline问：“你爱过吗？”
Jesse看了她三秒：“爱过。下一个问题……”
Seline逼他说得详细些。
Jesse辩解说：“说得详细就不是在回答这个问题了。你可以问我性冲动的问题，我会详细回答你，但是爱，你让我怎么说详细。你能说得详细吗？”
Seline：“我或许不能说出真话，不过至少我能编个故事吧……”
Jesse：“爱情……我对她们说爱的时候都是真心的，但怎么说呢……我的爱是无私的是美好的吗？并不是。爱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给出的是不是爱。你明白我意思吗？”
Jesse接着补充了一段关于性冲动的经历：“我的第一个性冲动对象是《花花公子》杂志1978年的七月小姐Cristal。”
两人笑了一阵，Jesse说：“该我了。什么事情最令你抓狂？”
Seline：“好多啊……我讨厌在大街上被陌生人搭讪。我讨厌战争。我讨厌媒体效应。我讨厌自己明明很生气很认真要批评什么事，我的法国腔都会比我的态度更加吸引人注意。”Seline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女性主义者。她追求公平、和平以及话语权，是个非常公益的女子。
Seline的下一个问题：“你有什么烦恼么？”
Jesse插科打诨：“你吧。”见Seline一副不死心的表情，他接着说：“好吧，火车上我想到过这样一个问题，关于转世。很多人不管信不信，都喜欢聊转世，都相信灵魂不死。于是我想，5万年前，地球上100万人口都不到。1万年前，200万人口左右。现在五十多亿人口。如果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拥有一个不死的灵魂，这些灵魂哪儿来的？是因为最早的那100万人的灵魂分裂成了更多的灵魂，才有了今天这么多人吗？是不是因为我们都是太微小的粒子了，所以我们才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Jesse彻底侃晕了Seline，带她下了车，避开了自己真正的烦恼。
他们的第六个话题是隐私。电影暗示着男人的秘密比女人多。
Alt&Neu音像店。很明显，他们的第七个话题将是音乐。
Seline向Jesse推荐了Kath Bloom的黑胶。
他们在试音室里分享了这位默默无闻的美国创作女歌手的Come Here。
There is a wind that blows in front the north
And it says that loving takes its course
Come here
Come here
No I’m not impossible to touch
I have never wanted you so much
Come here
Come here
Have I never lay down by your side
Baby let’s forget about this pride
Come here
Come here
事实上，他们没有谈论更多关于音乐的事情，但是这首come here加上两个人相互窥视的眼睛，已经完美地呈现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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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爱情的音乐，他们漫步经过维也纳美术历史博物馆，跳上不知去往哪里的公车。
他们愉快地交谈，歌声覆盖了语言，只留下一个美好的交谈画面：
Well I’m no in hurry
You don’t have to run this time
I know that you are jimmied
But it’s gonna be all right this time
他们去了Friedhof Der Namenlosen，意思是无名人士的墓园。这里埋葬着在Simmering城市发现的无名死者遗体。
Seline说：“我十几岁时来过这儿。这里比博物馆更令我印象深刻。当时这儿的园丁是个小老头，他说这里埋葬的很多人都是被多瑙河水冲到岸上来的。这里的死者都不知道是谁。”
Jesse说：“为什么多瑙河里会有尸体？”
Seline说：“有些是海难之类的，但大部分都是投河自杀。我很喜欢一种说法：这些人都是在世界上走失了。我小的时候觉得如果你的亲人和朋友都不知道你死了，那就好比你还活在世界上。自会有人替你编造人生。”她找到了童年记忆中印象最深的那块墓碑，十三岁的Elisabeth的墓。Seline说：“她死时13岁，我当时第一次来这儿，也是13岁。现在我23了，可她还是13岁。很有意思吧。”
他们的第八个话题是时间。生，死，知，或者不知，都只是时间问题。
肃穆的陵园衔接着欢闹的游乐场。人生真是跌宕。
摩天轮，这架制造爱情多过提供娱乐的浪漫机器，出现在画面正中。白天即将结束。
高空，夕阳，密闭空间，两个人。
Seline挽住Jesse的脖子，大大方方地问他：“你说夕阳，摩天轮，是为了想说你要吻我吗？”
两个人都为这一刻的心有灵犀激动得心花怒放。
接吻象征着，他们不再仅仅是朋友，而是相互爱慕的恋人。
恋人间的话题随之在Jesse和Seline中展开。
有意思的是，这中间他们曾在一个类似于测试手劲的机器面前和着音乐跳了一段舞，然后Jesse出其不意给了那玩意儿一拳，头顶上的分数显示70。这么整的数字不由令人猜想，也许作者想说：一百分的过程他们已经经历了70%，又或者他们的这类爱情可以打70分？
他们在夜色中再次回到交谈的状态。夜晚，令人更加感性。
Seline说：“出生于哪个时代真的无关紧要。你看我的父母就属于愤怒的一代。他们经历过68年的五月暴动，反对宗教和政府等一切权威。等我出生后，我爸成了出色的建筑师，建了很多桥啊塔什么的，他们还各地旅行。我真的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们很爱我，我拥有一切他们所追求的自由。可是现在，我却在进行一种反抗。虽然敌人和情境都变了，但是我跟我的父母没有区别，都在各自反抗一些东西。”
Jesse说：“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敌人。每个人的父母都有可能搞砸一些事情，有钱的父母给太多，穷困的父母给太少，关注太多，关注太少。父母抛弃孩子，或者施与错误的教育等等。像我父母，他们就不太恩爱，他们就只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然后尽力对我好点。他们最后还是离婚了。他们本应该早点离，不过为了我和我姐，他们被迫生活在一起。多谢多谢。我记得有一次我爸妈刚吵完架，然后我妈当着我爸的面对我说我爸不是真的想要我。她说当她怀我那阵子，我爸曾大发雷霆，好像我的出生是个错误。这件事真的影响了我的价值观，让我总把这个世界看作一个我不该来的地方。这种想法最终滋生了我的自豪感，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杰作。我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石猴子。”
Seline说：“我爸妈还算比较幸福吧我觉得。我就是觉得，抵抗现有事物是一种健康的反应。”
Jesse表示同意。
他们的第九个话题是父母。Seline对父母的态度是反抗，Jesse对父母的态度是冷漠。
Seline说：“我在想，你认不认识哪一对真正幸福的情侣？”
Jesse说：“有啊，我觉得我认识。不过那些情侣都得互相撒谎。”
Seline说：“人可以靠谎言活一生。我一直以为我的祖父母的爱情是纯爱，不过直到最近我的祖母才告诉我她的整个一生都在思念另一个她爱的人。她屈从了命运。太可悲了。不过同时，我又很欣赏她拥有这样出人意料的一份情怀。”
Jesse说：“我敢保证她的现状是最棒的。因为等她真的跟她的爱人在一起，了解了他，她保准会失望。”
Seline问：“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认识他们？”
Jesse胸有成竹地说；“我就是知道。人容易对任何事寄存浪漫的幻想，但那些并不基于任何现实。”
Seline抖出刚刚接吻的事情，嘲笑Jesse的故作深沉：“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搞浪漫……”
他们打闹起来。
他们的第十个话题是谎言。他们都认同谎言有时候是维系婚姻幸福的重要手段。
他们离开了游乐园，坐在一家餐厅的露天座位上，眼前是一座石头许愿池。
Jesse模仿两个路过的传教士的口形，拿宗教寻开心。
Jesse对Seline说：“过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他给了她一个吻。
那个吻，较之夕阳下的吻，简短而又深情，它代表着Jesse单方面对Seline的表白。
但是Seline把注意力投向了不远处的神婆。
这位奇装异服的老太太为Seline看了手相，她说：“你是个旅行者，冒险者。你对女性权力有兴趣，你会变成一个女性主义者。学会接受人生中的不完美，学会平静你的内心，你才能跟他人产生真挚的沟通。”她又捉起Jesse的手，看了看，对Seline说：“没事啦，他在学着（走进你的内心）。”最后，她大大方方伸手要钱。
她拿着钱，后退着，像个活泼的小女孩，对他们作最后的预言：“你们是两颗星，世界是星星爆炸后形成的。你们都是星星的尘埃！”
老太太走后，Jesse对这类迷信表达出礼貌范围以内的反感。他说：“她说得很美，不过你可千万别当真。她们就是瞎说，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她们说你是伟大的女性，你就伟大了？别听她们的。你知道她们图什么。说实话，如果有一天，她们怪腔怪调地替一个老人算卦说‘你的未来就和你的今天一样一成不变无聊之极，你不会再有新的体验新的旅行，你死了以后没人记得你。’我倒觉得挺有意思，只怕到时候她们是不敢伸手要哪怕5毛钱的。你说呢？”
他们的第十一个话题是迷信。Jesse认为迷信是胡扯，Seline只是单纯喜欢那个老太太的仪态。
他们在大理石柱上发现了关于展览的招贴海报。
Seline指着其中一幅说：“我喜欢这幅画。La Voie Feree，铁轨。”她又指着另一幅说：“我喜欢这幅画中，人物的轮廓隐入背景中的感觉。好像背景比人物更加显著，而人物好像要转瞬即逝似的。”
当他们谈论美术时，他们在谈论什么？男人对艺术一窍不通。
接下来，他们走进了一所教堂。
Seline说：“我几天前在布达佩斯，跟祖母去了一间跟这差不多的老教堂。尽管我一向反对宗教，但我情不自禁会想人们来这里，为他们的痛苦和迷失寻找答案的情景。一栋建筑，竟然承受得起千秋万代的人的喜怒哀乐，这太令我着迷了。”
Jesse问：“你跟你祖母很亲吗？”
Seline说：“是。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躺着的垂死老人的记忆。”
Jesse难以置信：“怎么会？！太不可思议了。我总认为我至今是个13岁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长大，我现在的生活就像是小学话剧表演的一场排练，都是装的。”
Seline说：“刚才在摩天轮上，就像一个老妇人在亲一个小男孩？”
Jesse开始抚摸她的头发，见Seline似要躲闪，他将话题拉回宗教：“听说过贵阁会教徒吗？我曾经参加过一次贵阁会教徒的婚礼，简直太炫了。他们的做法是：新人在所有教众面前跪下，然后互相凝视直到任何一方感受到上帝的驱使才会开口说话。这一对新人当众凝视对方一个多小时后，结为夫妻。”说完，他凝视着她。
Seline说：“这故事很美，我喜欢。”
Jesse还是凝视着她，而她的眼神躲闪了。Jesse的脸上风云变幻，从深情到浅浅的失意，然后他的眼神离开她，说：“这是个糟糕的故事，在这儿说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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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了个故事，回到他风趣幽默的老路线，“我有个无神论的哥们儿，有一次拿了100美元从车里伸出窗外，对路边一个流浪汉说‘你相信上帝吗’，流浪汉看看我的朋友，又看看他手里的钱，然后说‘我信’，我朋友说‘回答错误’，一车就开走了。”
Seline笑了：“小气鬼。”
他们的第十二个话题是信仰。女人信仰衰老所带来的智慧，而男人更信仰年轻所带来的单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