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品位》 （伍）巴拿馬草帽
巴拿馬草帽中最好的產品，出自基督山這個小鎮。而基督山人最驕傲的，乃是他們的“極品”帽。制成一頂這樣的帽子要足足花去他們三個月的時間。若是好好地以禮待之，這帽子用上20年也不嫌長。
如今，男人戴帽子已成了一件稀罕的事情，我感覺十分可惜。帽子既時髦，又文雅，還能傳遞頂戴者的諸多個性。而你是把自己視為一個剛出道的理財顧問，還是看成一個花花公子、一個秘密黑幫成員，抑或認為自己若不是職業意義上的牛仔，也是個生就的牛仔——所有這些信息，都可以從戴在你頭上的那頂帽子得到暗示。的確，帽子常常就是一個人的註冊商標，同人臉上的鼻子差不多。試想一下，英國首相丘吉爾、美國影星漢弗萊·博加特、香煙廣告中的馬爾伯勒式的男人、以及早年的美國歌星法蘭克·辛納屈，還有電影《鱷魚鄧迪》裏的主人公，諸如此類出現在你想像中的人物，多半都會戴著他們的帽子。
姑且先不論帽子的審美功能，實際上帽子也有其實用性。冬天，帽子為你的頭部保暖；夏天，帽子為你遮陰；風起時，帽子使你不致被吹亂頭發；下雨時，帽子為你保持幹爽。但今天，我們在時髦男人的頭上又看見了什麽呢？要麽空空如也，要麽就是一頂可調的、毫無個性的、打著啤酒廣告的、化纖質地的棒球帽。
我和那些人一樣，也沒有戴帽子，我同樣感到負疚。但我其實很喜歡拿帽子作裝飾物。我家中的墻上就掛著一架子的帽子：一頂澳大利亞人的闊邊呢帽、兩頂軟呢帽、以及在節日場合時戴的一頂土耳其氈帽，還有五六頂為夏天訪客準備的巴拿馬草帽。這些草帽的破舊程度不一，雖經多年粗暴對待，顏色已經褪成了奶白色，但風采依舊。即使是冬天看到它們，也能喚起我對炎熱和冷飲的愉快回憶。
我從來沒多想過，同樣是巴拿馬草帽，這一頂和那一頂又有什麽不同。有的帽沿寬一點，有的頂冠高一點，有的中間有道折痕，有的前面凹下一塊。但不管怎樣，這些帽子不僅好看、輕便，品質也都不錯。我大致就是這樣想的。
我有個朋友，知道我對一些不可理喻的奢侈品頗有興趣。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有一種帽子一頂值1000美元，那我可能就此將我的這一疏忽帶進了墳墓。而花這麽多錢買到的，並非某種結實、牢固、防水、保用終身的帽子，不過是一頂草帽罷了。很難想象，有誰會精神錯亂到要用4位數字的花費，買一頂重量不到3盎斯，戴在頭上都渾然不覺的帽子？
巧合的是，在我聽說了這頂輕似羽毛的稀罕帽子以後不久，我正好要去倫敦一趟。懷著好奇，我決定前去探個究竟。所以，我約了安東尼·馬朗戈斯（Anthony Marangos）。他經營著一家老店，叫赫伯·約翰遜（Herbert Johnson）。這家店子自1790年以來，就在賣上流人士專用的帽子。
馬朗戈斯先生一路陪我觀看了店內的絲質高頂大禮帽，防彈的粗花呢狩獵帽，墨黑的圓頂硬禮帽和帶流蘇的天鵝絨吸煙帽，還不忘向我小心提及那些出入赫伯·約翰遜店的社會名流。在那份名單上，只見查爾斯王子這樣的皇家腦袋被列在了頭一個，緊接下來的是一連串軍官和紳士的大名。他們大多屬於英國軍隊裏最厲害的軍團，令我印象深刻。不過，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要知道，這些頂級帽子都出自一家具有兩百年歷史的老店啊。另外，我想不到的是，許多好萊塢和百老匯赫赫有名的角色也居然在這家店子後面的那間小作坊裏訂制過帽子。像印地安那·瓊斯（Indiana Jones）、克勞梭探長（Inspector Clouseau）、電影《窈窕淑女》裏的亨利·希金斯教授（Professor Henry Higgins）和《蝙蝠俠》中的小醜（The Joker），以及其他許多人，都是由赫伯·約翰遜為他們的戲裝作最後的點綴。
而現在，我們正走向店中一處不見天日的角落，或者說是連無遮無攔的腦袋也得不到陽光惠顧的地方。這裏有孟買圓頂禮帽、熱帶遮陽帽，還有我特意到此地要看的帽子：最好的、最地道的、可以折疊的、天價的巴拿馬草帽。
教學的第一堂課是關於巴拿馬草帽。從中我了解到，巴拿馬草帽並非來自巴拿馬，而是厄瓜多爾丘陵地帶的居民用托奎拉（toquilla）草莖，借助手工編織而成的。據說，手編巴拿馬草帽還得在晚間比較涼爽的時候。之所以會出現這樣一個誤導大家的名字，是因為巴拿馬運河的工人常戴這種帽子。大概對他們而言，帽子只要基本功能不缺、手工粗糙一點也無妨，將就能用就可以了。但實際上，巴拿馬草帽總共可以細分為二十個等級。
“你舉起這頂帽子對著光看看，”馬朗戈斯先生說，“看見那些圓圈了嗎？圓圈越密，表明織得越緊。”價格自然也越高。雖然我正在察看的這頂帽子的標價還算適中，大約150美元左右，但它的手感真的很好——輕薄、涼爽、舒適，既然如此，那百萬富翁級的帽子，又該好到什麽程度呢？我非常好奇。
現在繼續上我的草帽課。巴拿馬草帽中最好的產品，出自基督山（Montecristi）這個小鎮。而基督山人最驕傲的，乃是他們的“極品”帽。制成一頂這樣的帽子要足足花去他們三個月的時間。若是好好地以禮待之，這帽子用上20年也不嫌長。不過，數字歸數字，它並不能替代我第一次親手觸摸一頂基督山極品帽時的體驗。
這頂帽子飄飄然落在了我眼前的桌面上——呈現為淡淡的、高雅的奶油色。另有一圈深灰色的飾帶和一道明顯的山脊狀的棱線，由帽冠的前面一直延伸到後面。帽子摸起來感覺不同尋常，不像幹草，更像厚厚的絲織品。帽子編得極其精細、緊密，很難相信它居然是由一把把疏離的草莖編織而成。
和赫伯·約翰遜店裏所有的巴拿馬草帽一樣，當地手編的帽子抵達倫敦時，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圓錐形半成品，既沒有成型，也沒有修飾。帽子是在店內的作坊裏定型，勾出棱線的，然後加上切爾滕納姆（Cheltenham）式的內襯帶（在沒那麽講究的店裏，該襯帶也許被稱作吸汗帶）和外飾帶。他們跟我說，帽子上的裝飾帶，可按顧客興之所至，選擇顏色，從梅花到圓點都行。或者不妨把自己最喜愛的一條領帶重新剪裁一番，高升到帽子上作帽帶用。
我舉起這頂帽子對著光，仔細審視，發現它內部的圓圈多得數不勝數。在帽冠的頂部，兩個姓名的字首還依稀可辨，使我們從中可以明了，此等傑作何人所為。這是何等的傑作啊！我已真切感受到了在我心中湧動的那陣陣誘惑。此時，馬朗戈斯先生向我透露了一個業內的驚天大秘密。那些看起來像巴拿馬草帽，並當作真貨出售的帽子，未必就是真的巴拿馬草帽。現在，幾可亂真的假貨遍地都是，常常產自東方。而且，這些假貨有時用的材料不過是淡黃如草的紙罷了，一點兒都不結實。不信你試試，把那帽子折一下，隨著哼的一聲，那頂假冒貨肯定玩完了。
是啊，折一折。我差點兒忘了，真正頂級的巴拿馬草帽有許多迷死人的特點，其中之一便是它的柔韌性之好，令人震驚。你可以把它打個對折，再卷成一個細小的圓錐體，小得足以從結婚戒指裏穿過。雖然你也許並不願意在聚會時表演這招即興魔術，但是，你完全可以把巴拿馬草帽塞進一個空心管裏，帶著它四處旅行。而以後當你展開帽子時，也絕不會留下一絲折疊過的痕跡。
我請馬朗戈斯給我作一個示範。大約不到5秒鐘，我親眼看著這頂帽子——我確實開始把它視為自己的帽子了，被卷成了一個錐狀物。為了讓我看得更真切一些，他又用慢動作重復了整個折疊的過程。只見他先把帽子抵在肚子上，再沿著位於帽子中央的那道棱線對折，手腕轉動兩三次以後，帽子便被卷成一個小小的、圓錐似的東西了。你只需輕輕一抖，你的帽子立刻回復原狀，絕不起皺。真是不可思議，就這麽簡單。
“或許你也用得上這樣的東西，”馬朗戈斯先生說。接著，他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栗色管子，其外層鍍金的赫伯·約翰遜的印記清晰可辨。“這個給你，旅行時用。”我發現，把卷起來的帽子塞進這個空心管子裏，還正合適呢。
我掂量了一下。我有好多年外出都不戴帽子了，如今還需要這樣一頂帽子嗎？或許不太需要吧。還有，我買得起它嗎？要知道，買這樣一頂帽子花掉的鈔票恐怕都比帽子本身還重呢。肯定買不起啦。如果我以辦公支出的名義報銷，公司那邊的會計會怎麽說呢？我都不敢再多想了。
猶豫片刻之後，我聽見自己說，“好，這頂帽子，我要了。”
如今，男人戴帽子已成了一件稀罕的事情，我感覺十分可惜。帽子既時髦，又文雅，還能傳遞頂戴者的諸多個性。而你是把自己視為一個剛出道的理財顧問，還是看成一個花花公子、一個秘密黑幫成員，抑或認為自己若不是職業意義上的牛仔，也是個生就的牛仔——所有這些信息，都可以從戴在你頭上的那頂帽子得到暗示。的確，帽子常常就是一個人的註冊商標，同人臉上的鼻子差不多。試想一下，英國首相丘吉爾、美國影星漢弗萊·博加特、香煙廣告中的馬爾伯勒式的男人、以及早年的美國歌星法蘭克·辛納屈，還有電影《鱷魚鄧迪》裏的主人公，諸如此類出現在你想像中的人物，多半都會戴著他們的帽子。
姑且先不論帽子的審美功能，實際上帽子也有其實用性。冬天，帽子為你的頭部保暖；夏天，帽子為你遮陰；風起時，帽子使你不致被吹亂頭發；下雨時，帽子為你保持幹爽。但今天，我們在時髦男人的頭上又看見了什麽呢？要麽空空如也，要麽就是一頂可調的、毫無個性的、打著啤酒廣告的、化纖質地的棒球帽。
我和那些人一樣，也沒有戴帽子，我同樣感到負疚。但我其實很喜歡拿帽子作裝飾物。我家中的墻上就掛著一架子的帽子：一頂澳大利亞人的闊邊呢帽、兩頂軟呢帽、以及在節日場合時戴的一頂土耳其氈帽，還有五六頂為夏天訪客準備的巴拿馬草帽。這些草帽的破舊程度不一，雖經多年粗暴對待，顏色已經褪成了奶白色，但風采依舊。即使是冬天看到它們，也能喚起我對炎熱和冷飲的愉快回憶。
我從來沒多想過，同樣是巴拿馬草帽，這一頂和那一頂又有什麽不同。有的帽沿寬一點，有的頂冠高一點，有的中間有道折痕，有的前面凹下一塊。但不管怎樣，這些帽子不僅好看、輕便，品質也都不錯。我大致就是這樣想的。
我有個朋友，知道我對一些不可理喻的奢侈品頗有興趣。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有一種帽子一頂值1000美元，那我可能就此將我的這一疏忽帶進了墳墓。而花這麽多錢買到的，並非某種結實、牢固、防水、保用終身的帽子，不過是一頂草帽罷了。很難想象，有誰會精神錯亂到要用4位數字的花費，買一頂重量不到3盎斯，戴在頭上都渾然不覺的帽子？
巧合的是，在我聽說了這頂輕似羽毛的稀罕帽子以後不久，我正好要去倫敦一趟。懷著好奇，我決定前去探個究竟。所以，我約了安東尼·馬朗戈斯（Anthony Marangos）。他經營著一家老店，叫赫伯·約翰遜（Herbert Johnson）。這家店子自1790年以來，就在賣上流人士專用的帽子。
馬朗戈斯先生一路陪我觀看了店內的絲質高頂大禮帽，防彈的粗花呢狩獵帽，墨黑的圓頂硬禮帽和帶流蘇的天鵝絨吸煙帽，還不忘向我小心提及那些出入赫伯·約翰遜店的社會名流。在那份名單上，只見查爾斯王子這樣的皇家腦袋被列在了頭一個，緊接下來的是一連串軍官和紳士的大名。他們大多屬於英國軍隊裏最厲害的軍團，令我印象深刻。不過，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要知道，這些頂級帽子都出自一家具有兩百年歷史的老店啊。另外，我想不到的是，許多好萊塢和百老匯赫赫有名的角色也居然在這家店子後面的那間小作坊裏訂制過帽子。像印地安那·瓊斯（Indiana Jones）、克勞梭探長（Inspector Clouseau）、電影《窈窕淑女》裏的亨利·希金斯教授（Professor Henry Higgins）和《蝙蝠俠》中的小醜（The Joker），以及其他許多人，都是由赫伯·約翰遜為他們的戲裝作最後的點綴。
而現在，我們正走向店中一處不見天日的角落，或者說是連無遮無攔的腦袋也得不到陽光惠顧的地方。這裏有孟買圓頂禮帽、熱帶遮陽帽，還有我特意到此地要看的帽子：最好的、最地道的、可以折疊的、天價的巴拿馬草帽。
教學的第一堂課是關於巴拿馬草帽。從中我了解到，巴拿馬草帽並非來自巴拿馬，而是厄瓜多爾丘陵地帶的居民用托奎拉（toquilla）草莖，借助手工編織而成的。據說，手編巴拿馬草帽還得在晚間比較涼爽的時候。之所以會出現這樣一個誤導大家的名字，是因為巴拿馬運河的工人常戴這種帽子。大概對他們而言，帽子只要基本功能不缺、手工粗糙一點也無妨，將就能用就可以了。但實際上，巴拿馬草帽總共可以細分為二十個等級。
“你舉起這頂帽子對著光看看，”馬朗戈斯先生說，“看見那些圓圈了嗎？圓圈越密，表明織得越緊。”價格自然也越高。雖然我正在察看的這頂帽子的標價還算適中，大約150美元左右，但它的手感真的很好——輕薄、涼爽、舒適，既然如此，那百萬富翁級的帽子，又該好到什麽程度呢？我非常好奇。
現在繼續上我的草帽課。巴拿馬草帽中最好的產品，出自基督山（Montecristi）這個小鎮。而基督山人最驕傲的，乃是他們的“極品”帽。制成一頂這樣的帽子要足足花去他們三個月的時間。若是好好地以禮待之，這帽子用上20年也不嫌長。不過，數字歸數字，它並不能替代我第一次親手觸摸一頂基督山極品帽時的體驗。
這頂帽子飄飄然落在了我眼前的桌面上——呈現為淡淡的、高雅的奶油色。另有一圈深灰色的飾帶和一道明顯的山脊狀的棱線，由帽冠的前面一直延伸到後面。帽子摸起來感覺不同尋常，不像幹草，更像厚厚的絲織品。帽子編得極其精細、緊密，很難相信它居然是由一把把疏離的草莖編織而成。
和赫伯·約翰遜店裏所有的巴拿馬草帽一樣，當地手編的帽子抵達倫敦時，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圓錐形半成品，既沒有成型，也沒有修飾。帽子是在店內的作坊裏定型，勾出棱線的，然後加上切爾滕納姆（Cheltenham）式的內襯帶（在沒那麽講究的店裏，該襯帶也許被稱作吸汗帶）和外飾帶。他們跟我說，帽子上的裝飾帶，可按顧客興之所至，選擇顏色，從梅花到圓點都行。或者不妨把自己最喜愛的一條領帶重新剪裁一番，高升到帽子上作帽帶用。
我舉起這頂帽子對著光，仔細審視，發現它內部的圓圈多得數不勝數。在帽冠的頂部，兩個姓名的字首還依稀可辨，使我們從中可以明了，此等傑作何人所為。這是何等的傑作啊！我已真切感受到了在我心中湧動的那陣陣誘惑。此時，馬朗戈斯先生向我透露了一個業內的驚天大秘密。那些看起來像巴拿馬草帽，並當作真貨出售的帽子，未必就是真的巴拿馬草帽。現在，幾可亂真的假貨遍地都是，常常產自東方。而且，這些假貨有時用的材料不過是淡黃如草的紙罷了，一點兒都不結實。不信你試試，把那帽子折一下，隨著哼的一聲，那頂假冒貨肯定玩完了。
是啊，折一折。我差點兒忘了，真正頂級的巴拿馬草帽有許多迷死人的特點，其中之一便是它的柔韌性之好，令人震驚。你可以把它打個對折，再卷成一個細小的圓錐體，小得足以從結婚戒指裏穿過。雖然你也許並不願意在聚會時表演這招即興魔術，但是，你完全可以把巴拿馬草帽塞進一個空心管裏，帶著它四處旅行。而以後當你展開帽子時，也絕不會留下一絲折疊過的痕跡。
我請馬朗戈斯給我作一個示範。大約不到5秒鐘，我親眼看著這頂帽子——我確實開始把它視為自己的帽子了，被卷成了一個錐狀物。為了讓我看得更真切一些，他又用慢動作重復了整個折疊的過程。只見他先把帽子抵在肚子上，再沿著位於帽子中央的那道棱線對折，手腕轉動兩三次以後，帽子便被卷成一個小小的、圓錐似的東西了。你只需輕輕一抖，你的帽子立刻回復原狀，絕不起皺。真是不可思議，就這麽簡單。
“或許你也用得上這樣的東西，”馬朗戈斯先生說。接著，他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栗色管子，其外層鍍金的赫伯·約翰遜的印記清晰可辨。“這個給你，旅行時用。”我發現，把卷起來的帽子塞進這個空心管子裏，還正合適呢。
我掂量了一下。我有好多年外出都不戴帽子了，如今還需要這樣一頂帽子嗎？或許不太需要吧。還有，我買得起它嗎？要知道，買這樣一頂帽子花掉的鈔票恐怕都比帽子本身還重呢。肯定買不起啦。如果我以辦公支出的名義報銷，公司那邊的會計會怎麽說呢？我都不敢再多想了。
猶豫片刻之後，我聽見自己說，“好，這頂帽子，我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