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然无法选择父母 却也没长成他们要的样子
某天晚上和一个同学聊天，才发现我们拧巴的根源都来自父母。
如果再加上我的某个表妹，三个人就是antiparent小组了。
我也三十啷当岁了，如果总是纠结童年的阴影显得也太小气。只是在开导她们的过程中不得已要将自己的血汗史拿出来现身说法，用以佐证“看，如今我多么正面阳光豁达，并没有去死嘛。”
可我这个同学从小到大直到研究生毕业进外企，一直都是我羡慕的对象。稳定、踏实、乐观。
直到我今晚听到她说了她的故事。我才知道，这世上没有长得不拧巴的孩子，只有更拧巴的孩子。她说过年的时候顶撞了她爹一句，她爹就哭着去柴房找绳子说要上吊。然后她拿了一把菜刀对她爹说，你吊啊，你吊我就去死。
我很震撼这个故事，然而她接着说了一个又一个拿着菜刀和她爹崩溃互哭的故事。目的只有一个，证明她爹不爱她，她妈不爱她，她不爱她爹，她爹是令她拧巴的根源。
我感觉这些年来与我聊过父母的人，多半都是母慈子孝的例子。我读书时感觉我身边的孩子个个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爱的。下大雨爸妈来接送啊，晚自习晚了来接送啊，一星期一套新衣服啊，考得再不好也绝不会有体罚啊，生日在家里办party请很多同学去啊，自己房间有电话分机爸妈绝不会偷听啊，每个月很多零用钱啊……我一直感觉我是最悲惨的而羞于提起自己的童年。
即使是爸妈不怎么管的孩子，至少他们有各种自由。可我偏偏连被放养的自由都没有，日记本永远要以暗号书写，就这样还是会被他们以各种名义收缴然后带着蔑视的语气念出来羞辱我；以为他们管得很严的你们又错了，我妈是直到高考第二天才在六点半逼我起来读英语的，她基本上对我高三时在班上排多少名能考什么学校一点概念也没有。
说着说着，我居然比她还起劲，变成了痛陈家史， 发现那些童年的阴影，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同学说，不管怎样，你爸妈是爱你的，才那么极端失控，你不知道每年过年我都好羡慕你和你爸的文艺对话。
我说，你至少没挨过打吧？
光这一条我就觉得我完胜她半座城池了。
我们聊的时候也总是不得不提起父辈们的童年阴影。因为旧时代他们的爸妈也是那么暴力过来的，而且生得又多，条件又差，一旦有一个孩子闯祸，爸妈完全有兴致暴打完全部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孩子们之间为了自保不得不拉帮结派、变节、背叛、耍心眼、自私自利诸如此类。爸妈又要干革命，又要学大寨，七八个孩子你拉扯我我拉拔你，吵吵闹闹勾心斗角个个儿跟乌眼鸡似的长大。
四十多年前，外公在县里上班，外婆在乡下带着几个孩子。我妈8、9岁就一个人在县里面给我外公做饭了。她每天早晚要去挑水浇菜地，然后做早饭再去读书。这在那个年代是每个孩子的标配动作，不值一提。我印象很深的故事是她说的一群小鸭子。外公从外面买了十只小鸭子回来，黄澄澄毛绒绒萌萌哒小鸭子对于每天挑大粪的我妈来说简直是天赐的恩物，她伺弄得很好。有天夜里下大雨，她害怕小鸭子会冷，就拿塑料皮把它们都盖好，还痴心一片地觉得它们一定很温暖。
这是一个悲剧。
第二天早上一打开塑料布我妈就彻底崩溃大哭。边哭边想今天逃不过这顿打了。
不过四十年后她再想起这个故事，她的哭点是小鸭子真的好可爱。我默默记住这个故事，原来我妈的突破点是毛绒玩具。
我一直很羡慕闺蜜的妈妈，温柔亲切和气大方。只有在我们和她女儿夏天去郊游晒得跟乌龟一样才会抓狂地揪我们的后衣领子看到底谁更像乌龟一点。她温柔如水的性格在保护女儿的时候才会暴走。我妈帮我出头也就是小时候我被别人打了她带着我去找人家非要打回来这种，如果我退缩了，回去还要被打一轮。
也就是最近的事情，闺蜜妈妈坐火车睡硬卧中铺。半夜她们俩聊微信：
蜜妈：不行了，尿急死了。
闺蜜：那怎么办？
蜜妈：上好了。
闺蜜：怎么去的？
蜜妈：奋不顾身。
她妈妈在得知她新近的一个相亲对象又要黄了的时候委屈地在电话里哭了；而我妈在上一次又给我安排一个对方仅仅是一个活男人的相亲被我怒拒了之后赶我出了家门。
我妈这种爆裂的脾气大概也是源于儿时的攻守防卫。在几个姐妹之间，阶级明显，大的可以指派小的，小的可以指使笨的，笨的就只能每天喝她们捞剩下的米汤，上课上到一半尿裤子。所以我妈的认知里，做人绝不能吃亏，忠厚只能挨打。所以她头上长角，浑身长刺。
我妈这两年给我发的短信都是绝交的。最近一条是一个月前，我打电话劝我爸要多听我妈的话注意身体，我爸可能很傲娇地当着我妈的面大声说不听不听。结果挂了电话我就收到我妈的短信：关你屁事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沉默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忍不住委屈跟我爸说了这事，我爸说，你妈发完短信就跟我说了，我狠狠批评了她。
不过近些年也不知道她是否防备松懈，我放假回家的时候她会突然对我好到一个不舒服。我到家之前家里要收拾一遍，我睡的床单给我换过，聊天时低眉顺眼唯唯诺诺，还给我洗衣服，没给我炖只鸡吃愧疚得不行。我在这种气氛中时刻感觉不对，同样极为小心地注意她，直到某天我妈因为某件事情大爆发变身母夜叉，我才恍过神来又哭又喊，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是假的，我这些天都小心翼翼不敢惹你了！
我和同学聊到以上这些的时候，她说，你妈至少还能听进去道理，可我爸是自残求关注。一旦要我做什么事情，就哭诉说自己不容易，然后拿刀拿绳的。我不理他，他又要对我妈凶，我的价值观大概也是因为我爸才有了偏差，生活过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说，我爸啊，对外面人永远比对自己家里人好。为了一件没在外人前得到面子的小事情能把孩子往死里打。
我说，我初中时，爸爸在外面工作不顺利，回家我妈又告状，结果我爸就把我往死里打，打得两个胳膊都肿了，大夏天只能穿长袖上课。那时候每天早上去上学都要被骂，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阴阳怪气地说我。我那时候没想到死真是奇怪啊。顶多也就是初中割个手指头写血书，结果我妈告诉全世界，至今一个姨妈教育她的儿子总要说，你不要像董琴琴那样还自残哦。可是现在，大概也是自己岁数大了，也是自己在这个行业中混了，还是看到他们老了，可能更大的原因是他们发现我居然也能考上大学本科和公务员吧。不过我变强大了他们弱小了，有时那种感觉又很心酸。
她说，小时候我爸因为学习的事情打我和我姐，一根皮带都打断了。我那时候就恨死了他。我天天想着就是离开。记忆里只有两件事情印象深刻。一件是小时候我被寄养在乡下，回家那天我穿了双新鞋开心死了，到处去走。一件是小学时去食堂拿饭，那时候就开始闷闷不乐，直到今天我也一直是这个表情。
我说，我当时也恨啊。但是自己当时没有能力离开，所以只能去外婆家住。外婆跟我感情很好很好，我每天晚自习下课很晚，她都要在被窝里关着灯睡不着等我回来。可是我妈跟外婆的感情并不好。我妈跟我说，你说外婆怎么怎么好，你知道她当年怎么对我的啊？她偏心！
同学说，我姐小时候还有我外婆，可我小时候就没有了。有时在路上溜达，真想碰见奶奶，她总会给我零花钱。我外婆说，我姐小时候特别喜欢追着我爸喊爸爸，结果我爸有一次掐着她的脖子说不准再喊！他不爱我们，这就是根源。
我说，父母毕竟也只是凡人吧。我们无法选择父母，可我们也没长成他们要的样子。
外公去世已经十多年了。每年清明扫墓的时候，我妈和舅舅姨妈们都跟比赛似的要买一堆纸扎去烧。买的时候每个人嘴里念念有词：爷老子喜欢打麻将爷老子就喜欢金条爷老子喜欢干净多买几身衣服……我还记得外公走的那晚，所有他的儿女们跪在床前哭得稀里哗啦，我妈坐在床上紧握着他的手嚎啕着说，他的手还是暖的他的手还是暖的啊。
可是在他老人家生前，她们为了一些事情心生嫌隙，甚至也不怎么来看外公。非要等外公去世了，他们才知道永远失去了，满地打滚痛彻心扉。
外公性格执拗脾气暴躁，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在饭桌上就吹胡子瞪眼，最受不了就是子女们与他唱反调。但是这样的老人家在面对他的孙辈时却能有极大的耐心。我记得高三时我不得不离开外婆家回家住的时候，两个老人家特地做了一桌饭菜，跟我说以后要常来看他们，要对父母忍耐，但其实我们只是相距几百米而已。
大概老人家在孙辈面前就像面对小动物那样卸下心防吧。可是面对自己的子女时，大概是看到了不合格的复制品，恨铁不成钢；觉得子女是自己未竟的事业的延续，千方百计要孩子照自己的人生经验和规划生活；也可能子女就是自己的附属品，附属品是永远都不能也不会离开身边的，所以怎么伤害都行。
我妈如今为了刷存在感，就总是用对我发脾气这一招。可是也有用现了的时候。我如果面无表情地离开不理她，她又会一脸怅然若失地出门来找我回去。就那样拽住我的衣角，只说得出一句话：“回去吧！”如果我不听，她就死拽着不走。但是多说，她又不会。
的确，跋扈惯了的人，如果低声下气，一点都不舒服。
我妈他们家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写一本书。她们的性格，也许造就了她们的一生，也造就了她们拧巴的子女们。以后慢慢写吧。
如果再加上我的某个表妹，三个人就是antiparent小组了。
我也三十啷当岁了，如果总是纠结童年的阴影显得也太小气。只是在开导她们的过程中不得已要将自己的血汗史拿出来现身说法，用以佐证“看，如今我多么正面阳光豁达，并没有去死嘛。”
可我这个同学从小到大直到研究生毕业进外企，一直都是我羡慕的对象。稳定、踏实、乐观。
直到我今晚听到她说了她的故事。我才知道，这世上没有长得不拧巴的孩子，只有更拧巴的孩子。她说过年的时候顶撞了她爹一句，她爹就哭着去柴房找绳子说要上吊。然后她拿了一把菜刀对她爹说，你吊啊，你吊我就去死。
我很震撼这个故事，然而她接着说了一个又一个拿着菜刀和她爹崩溃互哭的故事。目的只有一个，证明她爹不爱她，她妈不爱她，她不爱她爹，她爹是令她拧巴的根源。
我感觉这些年来与我聊过父母的人，多半都是母慈子孝的例子。我读书时感觉我身边的孩子个个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爱的。下大雨爸妈来接送啊，晚自习晚了来接送啊，一星期一套新衣服啊，考得再不好也绝不会有体罚啊，生日在家里办party请很多同学去啊，自己房间有电话分机爸妈绝不会偷听啊，每个月很多零用钱啊……我一直感觉我是最悲惨的而羞于提起自己的童年。
即使是爸妈不怎么管的孩子，至少他们有各种自由。可我偏偏连被放养的自由都没有，日记本永远要以暗号书写，就这样还是会被他们以各种名义收缴然后带着蔑视的语气念出来羞辱我；以为他们管得很严的你们又错了，我妈是直到高考第二天才在六点半逼我起来读英语的，她基本上对我高三时在班上排多少名能考什么学校一点概念也没有。
说着说着，我居然比她还起劲，变成了痛陈家史， 发现那些童年的阴影，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同学说，不管怎样，你爸妈是爱你的，才那么极端失控，你不知道每年过年我都好羡慕你和你爸的文艺对话。
我说，你至少没挨过打吧？
光这一条我就觉得我完胜她半座城池了。
我们聊的时候也总是不得不提起父辈们的童年阴影。因为旧时代他们的爸妈也是那么暴力过来的，而且生得又多，条件又差，一旦有一个孩子闯祸，爸妈完全有兴致暴打完全部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孩子们之间为了自保不得不拉帮结派、变节、背叛、耍心眼、自私自利诸如此类。爸妈又要干革命，又要学大寨，七八个孩子你拉扯我我拉拔你，吵吵闹闹勾心斗角个个儿跟乌眼鸡似的长大。
四十多年前，外公在县里上班，外婆在乡下带着几个孩子。我妈8、9岁就一个人在县里面给我外公做饭了。她每天早晚要去挑水浇菜地，然后做早饭再去读书。这在那个年代是每个孩子的标配动作，不值一提。我印象很深的故事是她说的一群小鸭子。外公从外面买了十只小鸭子回来，黄澄澄毛绒绒萌萌哒小鸭子对于每天挑大粪的我妈来说简直是天赐的恩物，她伺弄得很好。有天夜里下大雨，她害怕小鸭子会冷，就拿塑料皮把它们都盖好，还痴心一片地觉得它们一定很温暖。
这是一个悲剧。
第二天早上一打开塑料布我妈就彻底崩溃大哭。边哭边想今天逃不过这顿打了。
不过四十年后她再想起这个故事，她的哭点是小鸭子真的好可爱。我默默记住这个故事，原来我妈的突破点是毛绒玩具。
我一直很羡慕闺蜜的妈妈，温柔亲切和气大方。只有在我们和她女儿夏天去郊游晒得跟乌龟一样才会抓狂地揪我们的后衣领子看到底谁更像乌龟一点。她温柔如水的性格在保护女儿的时候才会暴走。我妈帮我出头也就是小时候我被别人打了她带着我去找人家非要打回来这种，如果我退缩了，回去还要被打一轮。
也就是最近的事情，闺蜜妈妈坐火车睡硬卧中铺。半夜她们俩聊微信：
蜜妈：不行了，尿急死了。
闺蜜：那怎么办？
蜜妈：上好了。
闺蜜：怎么去的？
蜜妈：奋不顾身。
她妈妈在得知她新近的一个相亲对象又要黄了的时候委屈地在电话里哭了；而我妈在上一次又给我安排一个对方仅仅是一个活男人的相亲被我怒拒了之后赶我出了家门。
我妈这种爆裂的脾气大概也是源于儿时的攻守防卫。在几个姐妹之间，阶级明显，大的可以指派小的，小的可以指使笨的，笨的就只能每天喝她们捞剩下的米汤，上课上到一半尿裤子。所以我妈的认知里，做人绝不能吃亏，忠厚只能挨打。所以她头上长角，浑身长刺。
我妈这两年给我发的短信都是绝交的。最近一条是一个月前，我打电话劝我爸要多听我妈的话注意身体，我爸可能很傲娇地当着我妈的面大声说不听不听。结果挂了电话我就收到我妈的短信：关你屁事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沉默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忍不住委屈跟我爸说了这事，我爸说，你妈发完短信就跟我说了，我狠狠批评了她。
不过近些年也不知道她是否防备松懈，我放假回家的时候她会突然对我好到一个不舒服。我到家之前家里要收拾一遍，我睡的床单给我换过，聊天时低眉顺眼唯唯诺诺，还给我洗衣服，没给我炖只鸡吃愧疚得不行。我在这种气氛中时刻感觉不对，同样极为小心地注意她，直到某天我妈因为某件事情大爆发变身母夜叉，我才恍过神来又哭又喊，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是假的，我这些天都小心翼翼不敢惹你了！
我和同学聊到以上这些的时候，她说，你妈至少还能听进去道理，可我爸是自残求关注。一旦要我做什么事情，就哭诉说自己不容易，然后拿刀拿绳的。我不理他，他又要对我妈凶，我的价值观大概也是因为我爸才有了偏差，生活过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说，我爸啊，对外面人永远比对自己家里人好。为了一件没在外人前得到面子的小事情能把孩子往死里打。
我说，我初中时，爸爸在外面工作不顺利，回家我妈又告状，结果我爸就把我往死里打，打得两个胳膊都肿了，大夏天只能穿长袖上课。那时候每天早上去上学都要被骂，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阴阳怪气地说我。我那时候没想到死真是奇怪啊。顶多也就是初中割个手指头写血书，结果我妈告诉全世界，至今一个姨妈教育她的儿子总要说，你不要像董琴琴那样还自残哦。可是现在，大概也是自己岁数大了，也是自己在这个行业中混了，还是看到他们老了，可能更大的原因是他们发现我居然也能考上大学本科和公务员吧。不过我变强大了他们弱小了，有时那种感觉又很心酸。
她说，小时候我爸因为学习的事情打我和我姐，一根皮带都打断了。我那时候就恨死了他。我天天想着就是离开。记忆里只有两件事情印象深刻。一件是小时候我被寄养在乡下，回家那天我穿了双新鞋开心死了，到处去走。一件是小学时去食堂拿饭，那时候就开始闷闷不乐，直到今天我也一直是这个表情。
我说，我当时也恨啊。但是自己当时没有能力离开，所以只能去外婆家住。外婆跟我感情很好很好，我每天晚自习下课很晚，她都要在被窝里关着灯睡不着等我回来。可是我妈跟外婆的感情并不好。我妈跟我说，你说外婆怎么怎么好，你知道她当年怎么对我的啊？她偏心！
同学说，我姐小时候还有我外婆，可我小时候就没有了。有时在路上溜达，真想碰见奶奶，她总会给我零花钱。我外婆说，我姐小时候特别喜欢追着我爸喊爸爸，结果我爸有一次掐着她的脖子说不准再喊！他不爱我们，这就是根源。
我说，父母毕竟也只是凡人吧。我们无法选择父母，可我们也没长成他们要的样子。
外公去世已经十多年了。每年清明扫墓的时候，我妈和舅舅姨妈们都跟比赛似的要买一堆纸扎去烧。买的时候每个人嘴里念念有词：爷老子喜欢打麻将爷老子就喜欢金条爷老子喜欢干净多买几身衣服……我还记得外公走的那晚，所有他的儿女们跪在床前哭得稀里哗啦，我妈坐在床上紧握着他的手嚎啕着说，他的手还是暖的他的手还是暖的啊。
可是在他老人家生前，她们为了一些事情心生嫌隙，甚至也不怎么来看外公。非要等外公去世了，他们才知道永远失去了，满地打滚痛彻心扉。
外公性格执拗脾气暴躁，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在饭桌上就吹胡子瞪眼，最受不了就是子女们与他唱反调。但是这样的老人家在面对他的孙辈时却能有极大的耐心。我记得高三时我不得不离开外婆家回家住的时候，两个老人家特地做了一桌饭菜，跟我说以后要常来看他们，要对父母忍耐，但其实我们只是相距几百米而已。
大概老人家在孙辈面前就像面对小动物那样卸下心防吧。可是面对自己的子女时，大概是看到了不合格的复制品，恨铁不成钢；觉得子女是自己未竟的事业的延续，千方百计要孩子照自己的人生经验和规划生活；也可能子女就是自己的附属品，附属品是永远都不能也不会离开身边的，所以怎么伤害都行。
我妈如今为了刷存在感，就总是用对我发脾气这一招。可是也有用现了的时候。我如果面无表情地离开不理她，她又会一脸怅然若失地出门来找我回去。就那样拽住我的衣角，只说得出一句话：“回去吧！”如果我不听，她就死拽着不走。但是多说，她又不会。
的确，跋扈惯了的人，如果低声下气，一点都不舒服。
我妈他们家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写一本书。她们的性格，也许造就了她们的一生，也造就了她们拧巴的子女们。以后慢慢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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